荀攸之言。


    戲誌才看的明白,暗中頷首附和。


    王越老神在在,典韋,許褚二人咧著嘴揚起笑容。


    “羽林中郎。”


    劉牧凝著眸子,淡然道:“安排人接收降軍,典韋領軍三千護送公達進駐宛城,盡快安撫城內百姓。”


    “諾。”


    王越,典韋,荀攸應允道。


    劉牧沉聲道:“餘下諸事,等荊州刺史到了再議。”


    韓忠投降。


    意味著荊州黃巾軍主力被消滅。


    如今最重要的事情,便是與荊州刺史府定下安民之政,而不是兵銷革偃。


    荀攸進駐宛城之後,第一件事情便是宣告韓忠投降,以及對潛藏,隱匿在城內負隅頑抗的黃巾軍進行清剿。


    隨著時間流逝。


    大量的黃巾降軍被整合,並且在郊野紮營。


    日值正午。


    荊州大軍匆匆而至。


    刺史徐璆領著文武,帶著震撼邁入大營。


    平定潁川,四箭定宛城,宗王嗣子,大漢羽林監劉牧之名,令他們振聾發聵。


    “世子。”


    徐璆凝望著降軍營地,心中有些麻木。


    “徐刺史。”


    劉牧握著刀柄,行走在荒原上,詢問道:“這些人都是活不下去的百姓,被太平道蠱惑,被逆賊裹挾,不知州中可安多少人?”


    “不多。”


    徐璆悵然一歎。


    北方士族林立,南方亦是如此。


    荊襄士族無比龐大,甚至可以幹涉他在州中施政。


    想要將這些降軍在各郡安家落戶,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佃戶,流民組成的黃巾軍。


    本就是反抗士族與朝廷的存在。


    這種人,背叛第一次,便有第二次,誰敢留,誰又願留?


    若他是荊州士族之人,同樣不可能收留這些黃巾降軍,因為他害怕自己睡到半夜,便被這些人持刀砍下腦袋。


    況且,州中無主的荒田不多,開荒是一大筆支出,州府根本承受不起。


    “如此。”


    “便如潁川一般。”


    劉牧眉頭揚起,淡笑道:“男女老幼分開統計,年十八之上且孑然一身的男女合婚,十四歲以下孤子並入夫妻之家,以戶來統計,查一下荊州有多少荒田,可以安多少百姓,剩下的人全部送往豫州,由我父王安排。”


    “世子大義。”


    徐璆連忙作揖恭拜。


    仁政之心,凡為官吏者皆可有。


    可能夠做到劉牧這種地步,莫說是他,恐怕整個大漢都寥寥可數。


    “不必如此。”


    劉牧擺了擺手,淡淡道:“宛城之後,荊州暫無大事,各郡平叛還需刺史多勞心!”


    “職責所在。”


    “臣下,又豈敢懈怠。”


    徐璆了然一笑,看向不遠處的人影,問道:“世子欲征荊州之人?”


    “不錯。”


    劉牧坦然直言道:“我得陛下恩賜開幕府,觀漢升有萬夫不當之勇,欲征他為前護軍,不知徐刺史以為如何?”


    “漢升之幸。”


    “荊州之幸。”


    徐璆臉上帶著笑容,連連恭喝。


    黃忠在荊州名聲不顯,隻在南陽有些名號,能入宗王嗣子幕府,已是大幸。


    填充幕府。


    為未來打下雄踞天下的基礎,是劉牧最為迫切之事。


    因此,留駐荊州之餘,最主要的事情就是傳播他的善政與名聲。


    不到半個月的時間,劉牧之名已經傳遍荊州各郡,就連荊南各大部落都有傳頌。


    時值初夏。


    大漢各州戰事愈演愈烈。


    洛陽士卿,州郡官吏心中滿是苦澀。


    這場波及八州的戰爭逐漸平定,留下的斷壁殘垣,才是動搖國祚的大事。


    百萬人作亂,禍害八州春耕,就算從國庫糧倉中抽調糧食賑災,恐怕也撐不過三個月,加上秋後籌算稅收的銳減,可以說國力大衰。


    幸好,南方初定。


    徐,豫,荊,揚四州叛軍主力被剿滅。


    隻有一些殘黨遁入山林,時不時襲擊一下縣鎮,劫掠物資糧草。


    五月末。


    皇甫嵩,朱儁大破兗州黃巾。


    在蒼亭剿滅東郡黃巾,俘虜黃巾渠帥卜巳,斬首七千餘級。


    此戰,皇甫嵩以功封都鄉侯,朱儁以功遷鎮賊中郎將,曹操遷濟南相,唯獨隨軍出征的袁紹,羨慕的咬牙切齒。


    六月初,盧植率軍連破黃巾主力,斬首萬餘級,張角退保廣宗。


    而此時。


    陳國人口,已經超過二百萬。


    這一世,劉寵並未大肆興兵,反而聽從劉牧的建議,開始精簡兵馬,招募驍勇之士,剩下的人全部投入以工代賑的大建設中。


    饒是如此,陳國軍卒依舊暴漲至六萬之眾。


    從各州郡繳獲的戰馬,軍械,裝備超過三千鐵騎,以及萬餘步卒。


    “世子。”


    “陳王已經班師了。”


    潁川,葉縣,荀攸匆匆進入帥帳。


    劉牧放下手中的帛書,揉了揉眉心,疲憊道:“僅荊州,便有二十萬人流入豫州,揚州戰事初定,父王必然要迴去操勞政事。”


    “世子。”


    “有些逾製了。”


    荀攸臉色發黑,一跺腳,咬著牙進言。


    陳國是封國,按照大漢製度,陳王劉寵並無政權。


    一郡九城,募兵數萬,且百姓超過二百萬餘,對於漢王室,對於漢天子而言,是謀逆一般的逾越之舉。


    “怕嗎?”


    劉牧倚著木塌,側目道:“我若是不收留各郡降軍,這些人要麽死在戰場,要麽遁入山林,對各郡而言都是附骨之疽,對大漢更是如此。”


    “臣下明白。”


    荀攸眼眸發紅,想要說些什麽。


    可國之大事,又豈是一個幕府之臣所能撼動。


    劉牧不收留降軍,縱然這些人降於州郡,沒有安民之政,不出兩個月又會舉起鋤頭,背上獵弓,掀起動搖國本的叛亂。


    可劉寵,劉牧父子的做法,利國害己啊。


    “公達。”


    “我是宗王嗣子。”


    劉牧走下木台負手道:“若我不能施政安民,各州刺史又如何能放下州府荒田安民,難道北方殺的人頭滾滾,流血漂櫓,損害的不是我大漢的根基嗎?”


    “世子。”


    “恐怕士卿抨擊啊。”


    荀攸不知如何勸諫,隻能憂心歎息。


    劉牧眼底閃過一抹不屑,淡淡道:“大漢姓劉,從沒有什麽外儒內法,內聖外王,治國隻有鐵血與法製,你恐怕還沒明白帝京之外,有一支數萬人的大軍被宗王掌握是多麽可怕,更可怕的是這個宗王站在天子的身邊,並且裹挾數百萬,乃至千萬人的民生。”


    “嘶。”


    荀攸汗毛乍豎。


    天子,宗王劉寵,內外合一。


    如果真的是這樣,朝中誰敢結黨營私。


    弘農楊氏?還是汝南袁氏?亦或者殿陛之間的碌碌士大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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