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搭理這群上山的人。


    陳元扭頭就走。


    他剛剛站在山頭口上聽他的這些鄉親們冷嘲熱諷,也並非是閑得無的放矢。


    而是想要借他們的眼睛看看自己的夾子布置得如何。


    雖然這群鄉親們多半都是半路出家的莊稼漢,但是好歹也是在山上、林間摸爬滾打過好一陣子的獵手了。


    不說多有眼光和天分,至少也都是有著幾分經驗和老道在身上的。


    但是就連他們,在這樣潔白素淨沒有雜色的冰天雪地裏掃視一圈,都看不到陳元布下的,大大小小的改良過的獸夾或是鳥籠。


    也就證明了陳元的布置可以稱得上是天衣無縫了。


    人發覺不了的陷阱,多數猛獸是更加沒法發覺的。


    得到了自己想要得到的信息,布下的捕獸夾又來了反饋,陳元當然是頭也不迴直接離去。


    這麽多年沒打獵,倒是沒手生。


    陳元一邊有些興奮地在心裏給自己下了這麽一個簡單的結論,一邊提著自己的侵刀,背著長弓,帶著阿苦,朝著夾子發出聲響的


    陳元的聽感很是敏銳。


    在剛剛夾子的聲音和上山的人們的嘈雜喊聲之下,他也能敏銳地捕捉到一聲小小的嘶吼。


    聲音不大,除了陳元以外的所有人都沒有聽到這一聲嘶吼。


    但卻中氣十足,渾厚無比。


    也讓陳元一瞬間就意識到,他的夾子一定抓到了一個大東西。


    因為這樣的聲音一般都是兇猛有血性的肉食猛獸才能喊出來的聲音。


    食草的動物甭管戰鬥力的強弱,至少叫聲就沒有這樣有中氣有力量的!


    見到了食肉的猛獸仿佛天生就弱了一截兒,氣場完全就不是一個量級的!


    這才是陳元自信可以一人完成一支獵手小隊指標的原因!


    在哪怕是有槍的獵戶都連野兔都要湊到臉上才願意打的小圍之中,陳元已經把手伸向了兇猛的小型、中型食肉動物!


    這其實也是陳元現在最好的選擇。


    因為雖說陳元對各種現在有的沒的捕獸夾都爛熟於心,但他隻用一晚上的時間,肯定是沒法將老式的小夾子改裝成能對大型猛獸造成傷害的獸夾的。


    退一萬步說。


    就算是真的夾到了熊羆猛虎這樣的大型猛獸,陳元一個人再怎麽強大,也是沒辦法處理的。


    小型食草野獸重量太輕,大型猛獸沒法捕捉,隻有小中型食肉猛獸最符合陳元現在的需求!


    而這樣的猛獸,在未來多半都成了國家級別的保護動物,許多獵人終其一生也見不到。


    所以陳元雖然聽到了這聲嘶吼。


    但饒是經驗豐富的他,一時間心下都摸不透這個聲音是什麽東西發出來的。


    這也更是讓他確認了自己抓到的就是一隻在日後金貴無比的珍稀保護動物!


    大興安嶺雖然物華天寶人傑地靈,但是這樣式兒的好東西也是真的不多見。


    這樣的猛獸雖然不可能有著太大的體型,但是身軀也絕對是不小的,否則根本不能支撐起它食肉的生理習性!


    這對於現在急需減輕指標壓力的陳元來說,無疑是雪中送炭!


    更何況。


    這些猛獸之所以能成為保護動物,就是因為它們渾身都是寶!


    有的獸皮能裁衣裳,有的五髒能研磨入藥。


    但不管是哪種,都是市麵上千金難買的東西!


    陳元隻要將其經手出去,就能賣出不少錢去,迅速充盈自己的家底。


    也方便他日後換些好些的獵具。


    “汪!”


    阿苦叫了一聲,就將陳元的思緒拉迴到了現實之中。


    陳元心知自己和獵物的距離已經不遠了,五指便輕輕放鬆,僅僅用掌心托著侵刀的刀柄,隨後又一根根手指按在刀柄之上。


    刀柄裸露在外的一瞬被寒風一吹,上麵些許溫暖和粘膩的感覺便會瞬間消失,取而代之的就隻剩刀柄的冰冷。


    這是許多老獵人乃至特種兵都慣用的手法。


    冰冷的觸感才能讓人更好感受到手中利刃的存在,從而在戰鬥中發揮出全部的實力。


    陳元已經做好了準備,但是眼前的景象卻是讓他登時一愣。


    眼前的獸並非是他預料之中的幾種野獸,而是一隻長相極為漂亮的野獸:


    嘴角為界,頭頂和頸背通體黑色,下頜卻是對比強烈的雪白。


    頸下和前胸呈現出鮮豔的明黃色,到後半身卻又漸變成了濃墨重彩的漆黑。


    被夾住的前腿洇出鮮紅的血液,不但不打亂本體的色彩搭配,反而更顯神秘誘人。


    哪怕是獵物稀少的冬日,它柔順的皮毛也是流光溢彩,活像是一條鋪展開來的綢布。


    若是鎮上的哪家裁縫鋪子裏能有這樣好看的布料,隻消賣上一晚,怕是第二天就能起上一棟二層的小洋房!


    這隻野獸尖嘴長吻,長得酷似東北出馬仙民俗當中必不可少的一環——黃皮子。


    但陳元卻是一眼就能看出來。


    這根本不是什麽黃皮子,這是一隻黃喉貂!


    黃喉貂是貂的一種,因為尤善食蜜的緣故,在東北也被叫做蜜狗子。


    這東西國內向來不多,大多還都分布在雲貴川的林子裏。


    在大興安嶺裏的數量怕是比吊睛白額大虎還要少上幾分!


    甚至在這些個年代。


    因為冬天沒有食物和蜂蜜吃,便會下山進別人家屋子掏東西果腹。


    所以蜜狗子一直就是人人喊打,和野豬一樣被人厭惡的存在。


    正因如此,這個種群在未來也被列入了國家級保護動物的名單,野生黃喉貂幾乎完全絕跡!


    沒想到在這兒被他給抓到了!


    此時的它粗短的身體正蜷縮成一團,三條完好的、粗短的腿正抱著受傷的前腿,用牙和腿分著向兩處使勁兒,想要掙開陳元布下的夾子。


    隻是陳元布下的夾子咬合力極強,隻要被夾住,基本都是有死無生!


    除非從後方解掉安裝上去的扣鎖。


    但是黃喉貂顯然沒有見過這樣的新奇玩意兒。


    所以即便是它用尖銳的牙齒咬了許久,也沒能在嚴絲合縫的夾子上咬開一道裂痕。


    看到陳元和阿苦緩緩摸了過來,黃喉貂也是瞬間變得滿臉兇相,一邊繼續掙著夾子,一邊齜牙咧嘴警告著陳元和阿苦不要過來。


    隻是這一人一狗都看得出來。


    這隻黃喉貂已是色厲內荏!


    陳元壓根就沒想到自己能在這兒夾到一隻黃喉貂!


    其實正常來說,蜜狗子的眼神和智慧都是野獸當中最為優越的,大部分人布的陷阱也不可能逮到如此靈活的黃喉貂。


    就算是抓到了,以黃喉貂的能力,也能像是陳元眼前的這隻一樣咬開夾子逃之夭夭。


    更何況,若是選不到這塊地方,甚至都連見到黃喉貂的機會都沒有。


    若不是陳元昨夜連夜改良了一下夾子,讓齧口的顆粒度對齊和齧尺的咬合力都提高了不少,恐怕現在陳元也隻能看到一灘血跡和一個空空蕩蕩的捕獸夾了。


    但是看著唾手可得的黃喉貂和蠢蠢欲動的阿苦,陳元卻沒有讓阿苦抓捕,而是嗬斥了一聲:


    “阿苦!迴來!”


    他輕輕伸出侵刀,用刀尖頂上了自己裝好的夾子的機括。


    機括帶動夾子瞬間彈開,讓還在齜牙咧嘴掙紮著的黃喉貂都嚇了一跳。


    反應過來之後,黃喉貂雖然前腿血流如注,但還是毫不猶疑地四腳並用奔逃而去。


    眼見黃喉貂跑走,陳元才拉著阿苦細細嗅了嗅夾子上的血跡和黃喉貂的味道,笑道:


    “現在可以了,去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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