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心水榭上,兩道身影相纏在青紗帳內。


    “敢給本太子下藥,你膽子真大。”


    陳螢被太子抵在冰冷的柱子上。


    她剛積攢了力氣要扭頭逃開,就被男人修長有力的大手鉗住了脖子,“看著我!”


    她被迫仰起頭。


    向來冷靜自持的男人,此時眼中卻隻剩身下的女人。


    香霧繚繞下,她臉頰嫣紅眼中帶霧,豔若春棠。


    女子帶著哭腔的驚喘就在耳邊,撩撥得他心煩意亂。


    “玩什麽欲擒故縱,這不是你求之不得的嗎?”


    感受到男人的手漸漸下滑,陳螢慌得神智皆失,眼淚像斷了弦一樣順著臉頰往下掉。


    就在這時,水榭外響起淩亂的腳步聲,有個丫鬟尖著嗓子喊道:


    “大小姐,奴婢看見二小姐往這兒來了!”


    陳螢瞬間迴過神,又開始奮力掙紮,卻被太子抵得更緊,“你連掉腦袋的事都敢做,這時候反倒怕了?”


    陳螢就像一條被釘死在案板上的魚,緊繃的身體被男人牢牢製住,連抬起手為自己整理衣物都做不到,隻能眼睜睜地看著嫡姐陳月如帶人闖進水榭。


    “殿下,您怎麽也到這兒來了——”


    陳月如錯愕的聲音戛然而止。


    她看到衣衫不整的陳螢被太子壓在身下,衣衫淩亂露著大半雪白的肩膀,就連酥胸都隱約可見。


    上好的胭脂都掩不住陳月如難看的臉色。


    那淩厲至極的眼神,恨不得將陳螢千刀萬剮。


    太子放開了對陳螢的鉗製,往後退了一步。


    陳螢這時才注意到,他身上的雲錦華服並未紊亂多少,整個人看著仍是矜貴自持,氣度非凡。


    隻有她自己狼狽不堪,瞧著比青樓裏剛剛承歡的花娘還要浪蕩。


    但還沒等她仔細品嚐這恥辱的滋味,陳月如就迫不及待道:


    “殿下,都怪臣女這庶妹不好!


    她明知臣女與您已經有了婚約,卻要犯賤來勾引自己將來的姐夫,不隻犯了家規,更是把您也算計了進來,理應賜死!”


    驚懼之下,陳螢裸著的肩膀都在顫抖。


    今日的事,她是被人算計了。


    她明明是被府中的丫鬟碧兒帶到湖邊,碧兒騙她說嫡姐就在水榭裏等她,有要事和她商議。


    結果她剛走過去掀開青紗,就被欲火中燒的太子壓在身下。


    可現在太子懷疑是她給他下了藥自薦枕席,陳月如又口口聲聲是她主動勾引。


    陳螢知道她再怎麽解釋都無用。


    半年前嫡姐得了太後賜婚,被指定為太子妃。


    嫡姐一直愛慕太子,得知消息後高興得什麽似的。


    如今大婚的日子將近,她這個庶妹卻與太子牽扯在了一起。


    這一次,嫡姐定會弄死她以絕後患!


    陳螢隻能把最後的希望寄托在太子身上,仰頭哀求:


    “殿下,臣女真沒有給您下藥,求您給臣女做主!”


    她話音剛落,陳月如就怒道:


    “二妹妹,你雖是外頭生的,可我母親寬宏大度。


    她接你迴府,予你體麵,賜你錦衣玉食,授你女書閨德,如今你做出這種下賤至極的事情來,還敢狡辯!”


    跟來的下人也義憤填膺,都在大聲指責陳螢下賤無恥,就應該按照大小姐說的賜死,才能挽迴國公府的名聲。


    眼見這些人紅口白牙,字字句句都是要讓她死無葬身之地。


    所見所聞,都讓陳螢如墜冰窟,寒顫不已。


    因為生母的官妓身份,和她自己這張過分嬌豔的臉蛋,自從三年前被接迴國公府,她就備受嫡母打壓,嫡姐作踐。


    拜這對麵慈心狠的母女所賜,像什麽跪在瓷片上抄家規,繡花針刺手,熱茶燙喉,被強按著頭吃下頭發汙物……


    這些後宅裏折磨女人的陰私手段,她全都受過。


    府中下人受她們指使,也從不拿她當人看。


    就是府裏養著的狗,都活得比她快活。


    陳螢在國公府忍辱負重了三年,所求不過一條活路。


    即便是最苦的時候,心中萌發出尋死的念頭,可一想到隻有活下去才有希望,她便流著淚,咬著牙撐了下去。


    現在,她明明什麽都沒做錯,卻連這條命都要被人奪去,讓她怎麽能夠甘心?


    陳螢渾身顫抖著,再一次哀求太子:


    “殿下,求您饒臣女一命,臣女日後定會報答——”


    方才他抵著她時,身軀是那麽火熱,動作也是那麽迫不及待。


    陳螢忍不住在心中懷揣希望,太子還是有幾分喜歡她的吧?


    哪怕隻是喜歡她的身體。


    隻要他發話,她就能活下來。


    被她求著的俊美男人卻無動於衷。


    他臉上仍然染著不正常的潮紅,神色卻變迴了不近人情的冷峻。


    正是太子的沉默,讓陳月如更有底氣了。


    陳月如對著陳螢譏諷道,“你是何等草芥,竟也敢對太子殿下妄言報答二字?”


    說罷,她沉聲吩咐下人:


    “來人,把二小姐拖下去!”


    陳月如身後跟著的幾名仆婦得令,卻因顧及著太子還沒發話,上前的腳步略有遲疑。


    陳螢知道,隻要她被拖下去,就是必死無疑。


    極度的慌亂之下,她本能地伸手扯住太子的衣袖,就像要溺水的人抓住最後一根稻草。


    陳月如瞧見陳螢的動作,眼底的殺意又重了幾分,嗬斥下人道:


    “你們還等什麽!”


    仆婦們不敢再耽誤,正要上前拉扯陳螢,卻聽太子冷聲道:


    “等等。”


    陳螢慘白的臉上終於有了些許血色,她抬頭看著太子,眸光顫著,充滿希冀。


    陳月如焦急上前,“殿下,您這是什麽意思?”


    太子頓了頓,忽而朝扯住他袖子的陳螢投去目光。


    那雙冷若寒星的眼眸深不可測,帶著居高臨下的審視意味。


    隻是一眼,就讓陳螢心底戰栗。


    她不知道他在看什麽,但那種屈辱的感覺,就仿佛她隻是任人凝視挑選的便宜貨件,完全夠不上他高貴的眼光。


    下一瞬,她就聽見太子不帶任何感情,冷漠道:


    “放手。”


    陳螢心底原本燃起的最後一點希望也徹底熄滅。


    “殿下的人不是你能碰的,他的袖子,也是你扯不得的。”


    在陳月如得意的嘲弄中,陳螢一點點鬆開了扯著太子的袖子,絕望地閉上眼,等著國公府的奴仆把她拖下去。


    離她最近的仆婦已經伸出手來抓她頭發了,太子卻在看見她眼角尚未擦去的淚痕時,心念微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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