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盡的浪潮席卷安寧。


    抵死纏綿。


    安寧昏了過去。


    昏睡中她開始做夢。


    她夢見她辛苦的登山,好不容易要摘取到山頂上最漂亮的花,腳下一滑,她沒能觸碰到花朵,從山頂滾了下來。


    然後她又夢到在以前的那些仇恨中掙紮。


    夢到沈禦唐和沈禦之,都看著她。


    沈禦之跪在她麵前,訴說著,讓她不能不要他。


    沈禦唐悲傷的說:「阿寧,再見了。」


    「啊!」安寧驚叫著醒來。


    她醒來不知幾時,像是缺氧的魚兒一樣大口的唿吸著。


    外麵的天黑著,是做夢,之前發生的一切肯定是夢!


    安寧看到了身邊的人,看著這張她喜歡的臉,她分不清是誰,分不清夢境和現實。


    她委屈的帶著哭腔喊了一聲:「沈禦唐。」


    沈禦之臉色變了又變,最後強壓暴戾的情緒,捏著安寧的下巴道:「阿寧,我是沈禦之。」


    安寧頓時像受到驚嚇一樣,蜷縮著身子,驚恐往後退。


    她雪白的皮膚上滿是紅痕,驚恐如困獸。


    「別過來。」


    「你不要過來!」


    她沙啞的喊著。


    那明顯的懼怕和恐懼,讓沈禦之的眼神逐漸變化,那僅剩的一抹清醒都變成了孤注一擲的瘋狂。


    他偏執的抓住安寧的胳膊,不讓她退後,一字一句的道:「阿寧,你不許怕我!」


    安寧仿佛什麽都聽不見,隻是不停的搖頭,喊著不要過來。


    她的聲音嘶啞,通紅的眼裏含著淚,她真的在害怕。


    死都不曾懼怕過的安寧,現在很害怕。


    她好不容易看到的希望,被沈禦之一夕之間抹殺了。


    她絕望的,帶著哭腔的,喊著:「沈禦唐……沈禦唐救救我……」


    沈禦之聽紅了眼。


    他抓住安寧胳膊的手無意識的用力,厲聲道:「安寧,你是我的,你隻能是我的,你可以同時喜歡我和哥哥,但如果隻選一個的話,那隻能是我!」


    想了一輩子的糖果終於抓住了,他怎麽可能放開,死也不會放開!


    安寧蜷縮著身子喃喃自語:「我痛……我好痛。」


    沈禦之一瞬間心慌的放手,在那種病態的偏執中,看到了他在安寧胳膊上留下的指印,看到了安寧一身的青紫紅痕,他臉色劇變。


    他直接抱起床上的安寧,滿臉陰鷙的帶她去浴室清洗,想要洗去她身上的傷。


    安寧拚命的掙紮,無力的小手不停的推開沈禦之,指甲在他身上劃出一道道痕跡。


    沈禦之像是感覺不到痛,無所謂安寧的反抗。


    老城區房子不大,沒有浴缸,隻有淋浴。


    淋浴的水從上而下,因為安寧的掙紮反抗,兩個人都渾身濕透。


    安寧就像一隻落水的幼貓,就連發抖都被沈禦之掌控在手裏,那微弱的反抗之力,在沈禦之看來不值一提。


    可無論怎麽洗,那些紅痕就是洗不掉,仿佛雪白嬌嫩的肌膚上盛開著點點紅梅。


    這讓沈禦之意識到,他傷了她。


    沈禦之開始強行冷靜。


    他把安寧清洗幹淨,給她換好衣服,給她吹幹頭發。


    安寧極致的疲憊,已經發起了低燒無力掙紮,意識昏昏沉沉。


    此時不知是淩晨幾點,沈禦之去了廚房,給安寧煮了清淡的麵。


    他扶著安寧坐起來,認真的喂到安寧嘴邊,「阿寧,你餓了嗎?張口。」


    安寧抱著被子坐著,眼睛裏像是沒有了希望,她呆呆的一動不動,也不張口。


    沈禦之神色偏執,語氣卻盡量放軟的道:「阿寧不餓是吧,那睡吧,明早再吃。」


    沈禦之放下麵碗,想扶安寧躺下,安寧又眼神驚恐地看著沈禦之。


    沈禦之眼神幽暗的道:「放心,我不碰你。」


    安寧如同驚弓之鳥,縮在床的最裏麵,盡量的遠離沈禦之。


    沈禦之像沈禦唐一樣照顧著她,但安寧清楚的知道這不是沈禦唐。


    這是毀了她和沈禦唐未來的人。


    麵對仇恨傷害,安寧是決絕的。


    但沈禦之不一樣,沈禦之是她前世的恩人。


    這讓安寧想要報複都做不到,心中隻有絕望。


    她被黑夜吞噬,仿佛不會再天亮。


    ……


    翌日。


    天亮了。


    隨著光線逐漸明亮,燈光隱下,可有可無。


    房間裏的氣氛依舊壓抑。


    安寧這孱弱的身體,依舊發著燒。


    接下來的一整天,無論沈禦之怎麽做,安寧都完全不理睬,不說話,不吃東西,也不吃藥。


    沈禦之的戾氣,隨著時間的推移越發濃重。


    是那種讓人望之生畏的嗜血暴虐。


    在安寧又一次把沈禦之強行喂進去的藥吐出來之後,沈禦之拿了一把水果刀過來。


    安寧隻是淡淡的看了一眼那把刀,沈禦之要殺要剮,她都不在意了。


    然而,沈禦之滿臉陰霾,把刀塞到了安寧手中。


    他對安寧道:「你如果恨我,可以殺了我。」


    沈禦之是不怕死的,他本就是為安寧而生,如果能死在安寧手裏也算是死得其所,但隻要他活著,他怎麽能離開安寧呢?


    安寧想要甩開手中的匕首。


    但沈禦之握緊她的手,她想要甩開都做不到。


    沈禦之根本不讓安寧逃避,如同惡魔一般蠱惑道:「阿寧如果沒有力氣,你稍微動動你的手指,我來幫你,你想刺多深,我都幫你。」


    他像一個瘋子,蠱惑著安寧刺傷他。


    沈禦之的思想本來就是病態的,第一次麵對安寧,他就生出把她打斷腿關起來,再也不讓她離開的想法。


    安寧像是被逼入了死胡同,手不停的後退。


    她恨沈禦之毀了他的未來,卻沒有辦法對沈禦之動手。


    眼前的人,曾經一次又一次的護著他,曾經衝入齊家的火場救她,他和沈禦唐是安寧除了父母之外,最信任的人。


    如何能對沈禦之動手?


    安寧終於開口,聲音沙啞的掙紮道:「你不要逼我!」


    沈禦之卻看著安寧的眼睛,如同地獄惡鬼那般再次逼迫。


    「阿寧不吃不喝,想要求死嗎?其實我也不介意,大不了我陪阿寧一起死好了,那哥哥呢?」


    安寧渾身抖了抖,神情越發痛苦。


    沈禦之繼續道:「還有那些,擔心著阿寧的家人朋友呢?」


    安寧通紅著眼,聲嘶力竭的道:「沈禦之,我恨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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