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禦唐緊緊的抓著手機。


    仿佛他不用力抓住,聽筒裏傳來的聲音,就會消失似的。


    阿願要送他禮物嗎?


    不是沈禦之,是他沈禦唐也有禮物了。


    電話對麵的齊願沒有聽到迴答,又開口:“沈禦之?”


    還是沒聽見聲音。


    齊願看了看手機界麵,顯示在通話中,她提高了音量:“喂,沈禦之,能聽到我說話嗎?”


    沈禦唐終於從震驚中迴神,整個耳朵都紅了:“能聽到,我……哥他什麽都喜歡,不挑剔。”


    齊願失笑道:“你哥那樣對所有人都要求嚴格的人,要是都叫不挑剔,你說著世上還有挑剔的人嗎?”


    最近和沈禦之的通話多了,兩人之間比較熟了,齊願也時不時的會開開玩笑。


    而且最近的通話中,沈禦之還會時不時的主動提起沈禦唐,所以齊願才敢這麽平靜的在沈禦之麵前提起沈禦唐,而不擔心沈禦之會嫉妒暴躁。


    聽到齊願的話,沈禦唐有些無措。


    他有這麽嚴格嗎?


    他其實很想和阿願溫和的相處,但現實不允許,就算現實允許了,他可能也不知道怎麽放下這一身融入骨子裏的隱忍克製。


    但是,現在隔著電話。


    隔著電話,阿願看不到他的臉,阿願會以為他是沈禦之。


    沈禦之的話,那說什麽都是可以的吧……


    沈禦唐放下了矜持,盡量讓語氣顯得自然一些:“我哥喜歡手繩。”


    “嗯?”


    “就是手繩。”


    “好的,我知道了。”


    齊願到不是不相信,隻是很難想象沈禦唐這樣的人,會在手上脖子上帶什麽配飾。


    她本以為會是袖扣什麽的。


    掛斷電話後,沈禦唐不隻是耳朵,臉都紅了,握著方向盤的那隻手都有些微微的汗濕。


    幸好是在開車,身邊沒有人。


    要是有人看到現在的沈禦唐,隻怕都不敢相信這是沈禦唐。


    那種隱忍之下的臉紅,帶著一種克製的禁欲,讓人恨不得當場把他撲到。


    當然,很遺憾,齊願沒能看到這樣的場麵。


    她打車到了幼兒園,安瑜剛好放學。


    可愛的孩子們探頭探腦的看向外麵等著接孩子的家長。


    齊願看到安瑜乖乖的排著隊,視線都不偏移半分,板著一張小臉,看起來和幼兒園這些好動的學生簡直不像同齡人。


    這孩子除了相貌,其他一點都不像哥哥。


    哥哥是正直嚴肅,安瑜是冷漠,這點像她……


    齊願突然朝前走去,擠到了一個很顯眼的位置,喊了一聲安瑜,然後舉起手朝著安瑜揮手。


    這是齊願以往不會做的事。


    安瑜聽到喊聲轉頭看去,看到了靠近的齊願,那板著的小臉有些繃不住了,他忍不住像其他孩子一樣探頭探腦,想看得更清楚一些,然後朝著齊願揮手。


    排在安瑜身邊的孩子,也跟著安瑜一起看過去。


    有孩子誇張的驚唿道:“安瑜,她是你的媽媽嗎?比我買的洋娃娃公主還漂亮。”


    安瑜搖頭,冷漠的目光漸漸溫暖,他堅定的道:“她是我姑姑,是比父母更重要的人。”


    小朋友一臉羨慕的說:“安瑜,你姑姑真好看。”


    “安瑜,我也想要這樣的姑姑。”


    “安瑜,你的姑姑能借給我嗎?”


    安瑜帶著一點小驕傲的迴答:“不能。”


    齊願在幼兒園門口等著,看著小朋友們拍成一排的走出來。


    一個小朋友跑到了齊願麵前,喊了一聲:“安瑜姑姑,你好。”


    又一個小朋友過來:“安瑜姑姑,再見。”


    這對於齊願來說,是一種新奇的體驗。


    以往她的內心隻有複仇,不會注意到這些,今天倒是做了不少出格事。


    這時安瑜走到齊願身邊,伸手牽住她的手,冷靜的話語中能聽出開心喊了一聲:“姑姑。”


    “嗯,迴家。”


    齊願覺得,今天的陽光很明媚。


    就像在自己短暫的一生中,找到的那一點存在的意義。


    一大一小牽著手迴家。


    安瑜拿出本子寫作業。


    齊願也找來了紙筆,開始畫圖。


    她開始畫手繩的設計圖。


    不像以往那樣隨意,這次她很認真,時不時的停下來思考修改。


    這大概是齊願第一次這麽認真的畫設計圖。


    這是她送沈禦唐的……離別禮物,自然要重視。


    她很快會死去的。


    不去認父母,不能讓父母再次承受失去孩子的痛苦,她已經欠他們太多了。


    也不能和沈禦唐走太近,她不太懂感情,隻是心動,但就算不懂,也知道感情的撕裂是極其痛苦的,不去開始,就不會有離別的撕裂。


    她希望這些對她好的人,能不被她的死亡影響。


    她死去是必然的,親手製作個小禮物,算是給沈禦唐的一點念想。


    也算是給自己的動心,留下一點證據。


    齊願現在就像一個看透生死的老人,打算讓自己盡量開心一點的走完最後一段路程。


    她的愉悅中,帶著一種麵對死亡的孤寂,莫名讓人覺得悲傷。


    正在寫作業的安瑜像是察覺到什麽,視線從作業本上抬頭看向齊願,“姑姑。”


    齊願嗯了一聲:“我在。”


    安瑜又沒了那種不好的感覺,繼續低頭寫作業。


    齊願畫好設計圖之後,沒有交去公司,而是去了一趟公司的原材料庫房,拿了材料自己親手做。


    她畫了這麽多華美的珠寶設計圖,還是第一次去親手製作。


    這兩天沈禦唐靜不下心。


    他像個情竇初開的高中生一樣,緊張的期待的。


    如果不是沒人敢隨意進出沈禦唐的辦公室,隻怕都被人發現他的不對勁了。


    直到三天後的晚上。


    天剛黑,他就來到了老城區。


    這次很不巧,他遇到了安衛國。


    安衛國直接叫住了沈禦唐,不滿的道:“這麽晚了,你來這裏做什麽?”


    之前安衛國沒有立場說這些事,但現在他知道齊願是他妹妹,就覺得自己很有立場了。


    就算是沈家大少又怎麽樣,那可是他的妹妹!


    可能是心情比較好,沈禦唐不想麻煩,竟解釋了一句:“她找我有事。”


    安衛國依舊不滿,大概就是作為一個妹控,覺得所有出現在自己妹妹麵前的男人,都配不上自己妹妹,皺著眉道:“有什麽事不能白天說,非要這麽晚了來說。”


    這時,齊願房間裏傳來聲音:“安大哥,是我讓他過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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