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的聞耀,也才五歲,身為家裏的獨苗,對姑姑身後年僅三歲的奶娃娃,既好奇又親近。


    但或許是出於小孩子的直覺,他對那個將野心和得意寫在臉上的男人卻沒什麽好印象。


    “姑姑出嫁的時候,我才剛出生。”聞耀的臉上帶著些迴憶:“隻聽我爸媽說過,當初姑姑是個十分張揚的性子。可我見到的姑姑……”


    帶著謹小慎微,處處捧著那個男人,讓年幼的聞耀十分不解。


    他偷偷問媽媽,他媽媽卻告訴他,這是因為地位不對等。


    那會兒的聞耀不理解,直到後來,姑姑突然聯係到了家裏,說要離婚。


    離婚的原因讓整個聞家都震怒。


    她發現,自己養了這麽多年的兒子,並不是她親生的孩子!


    而這件事,她的丈夫不僅從頭到尾都知情,甚至根本就是他一手策劃,將自己的私生子和親生女兒掉了包!


    最諷刺的是,這件事,連她的“乖兒子”都知道,卻毫無心理障礙地享受著她的付出,恨不得榨幹她最後一絲骨血,來為父子倆的將來鋪路。


    多年來的委屈和怨恨一朝爆發,在母愛的支撐下,聞耀姑姑終於擺脫了那些渣男的pua話術,找迴了當初那個果決的自己。


    她堅決要求離婚,想找迴自己的親生女兒,更想讓男人付出代價。


    隻是,這麽多年的積累,男人早在不知不覺中擺脫了聞家的控製。


    他靠著不知從何處得來的海外資源,明麵上維持著和聞家的關係,為他那個養在妻子名下的私生子鋪路,暗地裏卻蠅營狗苟,靠著鑽營和野心,徹底撇開聞家,在蓉城站穩了跟腳。


    彼時聞耀爺爺病危,聞家自己也深陷權力交接的漩渦,自顧不暇。


    他姑姑甚至沒能見到一直疼愛自己的父親最後一麵。


    那個男人卻趁此機會,試圖將知道自己父親死訊而差點崩潰的聞耀姑姑綁在自己身邊。最可笑的是,他說這是因為他還愛著聞耀姑姑,不願意離婚。


    而愛的方式,卻是強行將人送進療養院,試圖囚禁!


    好在,聞耀姑姑清醒之後,也找迴了智商。她溫順地接受了一切安排,看上去已經認命。


    她知道男人會切斷她和聞家的一切聯係方式,但他唯獨遺忘了聞耀的存在,或許對他來說,年輕的聞耀並構不成威脅。


    最後聞耀父親和叔叔辦妥了聞老爺子的喪事之後,馬不停蹄,配合著聞耀裏應外合,將他姑姑帶了迴來。


    臨走之前,年輕氣盛的聞耀還給了他那個登堂入室的私生子一點教訓——揍了一頓,還把他坑進看守所待了幾天。


    在聞耀看來,不過是收取點利息。但對那兩父子來說,恐怕梁子在那個時候就已經結下。


    “姑姑迴來之後身體一直不太好,唯一的心願就是找到被換走的女兒。”聞耀聲音十分低沉:“我們都沒想到,那個畜生連自己親生女兒也能丟棄,他甚至都沒想過要給她找一戶好一點的人家。”


    薑凝沒想到隻是多嘴問了一句,竟然聽到了一個這麽沉重的故事。


    她沉默半晌,似是感歎:“畢竟,做多了虧心事,總是疑神疑鬼的。親生女兒的存在,對他來說恐怕是炸彈。哪怕真的被發現,他大概也隻是慶幸,還好被發現的時間晚,他已經有能力去應付一切。”


    聞耀輕“嗤”了一聲:“我不信他不知道我妹的下落,他這種人,總會給自己留點後路的。”


    聞耀姑姑短時間內情緒太過大起大落,身體也一下子就垮了。


    如今能支撐她的,也就是仍舊下落不明的女兒。


    男人拿捏著這一點,又依仗著有新的靠山,有恃無恐,甚至還敢把主意打到聞耀頭上。


    但薑凝卻始終覺得奇怪:“無論是呂和他們,還是你前姑父那邊,感覺都不至於動用到殺人滅口這一步吧?”


    聞耀點點頭:“無論是誰,我都會查出來的。但這段時間,你沒事最好不要離開處理中心。”


    也不能完全排除是呂和那夥人抱著得不到就毀掉的心態針對薑凝。


    薑凝自然不會拿自己的小命開玩笑,隻是在搞清楚這次事件的背後主導者之前,她搬到自己小房子的夢想可能暫時無法實現了。


    但聞耀竟然會一口氣和她說了這麽多其實可以稱之為“家醜”的事,也讓薑凝有些驚奇。


    畢竟看他的樣子不像是喜歡和人談心的。


    其實聞耀自己都覺得詫異,為什麽會突然有傾訴欲望。


    最後他將一切都歸結於薑凝和他那個下落不明的表妹年紀相仿,而且薑凝在他眼前安撫異化動物的樣子有種莫名的溫暖感,這才讓他產生了莫名的信任。


    之後的路程倒是還算順利,兩人一路來到了那座荒山腳下。


    說是荒山,但因為上麵有座動物園,所以還是修了一條路直達山頂。


    或許當初也是想做成一整座山都是野生動物園的樣式吧,隻是不知道後麵為什麽放棄了。


    一直開到動物園的大門前,雜草叢生的鐵門上鏽跡斑斑,根本沒有上鎖。


    裏麵也是一派荒蕪景象。


    若是薑凝一個人來,說不定還不太敢進去。


    聞耀一馬當先,直接推開了連轉軸都被鏽住的大門,這才問道:“這裏是有納姆嗎?”


    “或許是吧。”薑凝也不好意思說其實她也不知道這裏會有什麽任務,隻能含糊地迴了一句,然後瘋狂call係統:“我們到東郊了,任務呢?”


    係統卻說:“別急,任務馬上送上門來。”


    薑凝一頭霧水,不知道係統在打什麽啞謎。


    剛想再問,聞耀卻接到了一個電話。


    倆人離得較近,所以電話那頭的女聲隱隱傳來:“……救救他!我知道……在你旁邊……”


    薑凝聯想到剛剛係統說的話,心裏突然閃過一個預感:難道這個電話是來找她的?


    果然,聞耀電話還沒掛斷,她的電話就響了起來,是宋振海。


    “小薑同誌,可能需要你幫一個忙。你還記得之前我說的那個身上被汙染的人嗎?他又複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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