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救了我和爺爺的那三聲磬音，正是從他手中的圓磬中傳來。
我愣愣地朝他望去，在對視上那雙清澈的眼眸之時，我的腦海之中，好像閃過無數與前塵有關的畫麵。
這些畫麵閃爍得很快很快，像是每一幕，都是我曾經與他一同經曆過的苦辣酸甜。
可我卻捕捉不到一寸。
像是從前的一切，早就隨著輪迴轉世時的孟婆湯一碗，忘得幹幹淨淨。
我的心尖忽然閃過一陣劇痛，我捂著心髒，正想對他道下一聲謝意。
方才差點殺了爺爺的男人，像是認出了他一樣，於黑暗之中，發出一道陰冷的怒音：“是你——！”
“——是我。”年輕的佛子平靜迴道。
而後踏著月光，一步步地走到了我的身旁，為我撐腰。
佛子對著前方的黑暗，輕輕地問出一句：“前塵往事，已然過去，她已轉世輪迴，你又何必揪著前塵不放？”
黑暗中迴應他的，卻是一陣嘲諷的冷笑：“哈哈哈哈哈——！”
“前塵往事，已然過去，我都還沒忘呢！她怎麽能忘？”
“她曾欠我的，即便輪迴十世都還不清！”
“而你——沈知初！”
“你若能夠忘記，又何必出家？”
“既已出家，又何必在這深夜，迢迢千裏來到山野，隻為救她一命？”
是啊，若是已忘前塵，又何必再來？
年輕的佛子，似乎並未被他的言語所激，麵色淡然地輕輕勾起嘴角，告訴他道。
“無論前塵如何，身死債清，今晚，你帶不走她！”
“你——！”男人怒音響起。
周遭立刻刮起一陣陰風，那些在磬音下倒地不起的紅白雙煞，如有神助般立刻從地上站起，忽然重整了隊伍！
麵對眼前這排厲鬼，年輕的佛子不過掃了一眼，再次提起木棍，正要敲下手中的圓磬。
“怎麽，你真要硬來？”佛子凝視黑暗地問出一句。
黑暗中的男人似是知道，圓磬四響，這些厲鬼便要被其度化！
又是一陣陰風刮起，偌大的迎親送葬隊伍，忽然消失得無影無蹤……
離開前，男人隻留下狠辣的一句：“沈知初，這一世——你隻能護她這一次！”
鬼物離去，就連周遭的陰霾都因此消散了不少。
我那緊繃著的神經，也在這時鬆懈下來不少，腳下失力地差點一頭栽倒在了地上。
年輕的佛子立刻伸手，上前扶了我一把。
待我站穩之後，卻又馬上抽手，與我無聲地劃清了界限。
爺爺踉蹌地起身上前，“噗通”一聲對著年輕的佛子直接跪了下來。
還沒等爺爺對他磕頭，卻被他輕輕攔下。
“不必行此大禮。”他說。
爺爺不解地抬頭詢問：“多謝大師出手相助，我與小女……應該如何報答？”
佛子輕輕搖了搖頭，說：“不必報答。”
“敢……敢問大師，可於小女曾為舊識？”爺爺又問。
年輕的佛子望著我的眼睛，隻愣半晌，便漠然地搖頭：“不曾相識。”
不曾相識。
如有過往，黃泉一遭，前塵已了。
過後，他對著我和爺爺，行了個佛禮，便匆忙的想要轉身離去。
可我……
可我也不知道哪來的勇氣，竟然對著他的背影，大喊出一句：“沈——知——初——！”
年輕的佛子渾身僵住，似還有些發抖，卻是不敢迴頭看我。
我聲音發顫地問他：“我、我們從前……真的不認識嗎？”
沈知初並沒有立刻迴答我，像是調整了很久自己的唿吸，才背對著我迴出一句。
“我如今法號戒心，世上再無沈知初。”
法號戒心，無名無姓，孑然一身。
戒心走了。
直至離開，都沒敢再迴頭看我一眼。
他的背影在我麵前漸漸模糊，直至徹底消失，我才失力地重重摔倒在了地上。
一行清淚，從我眼前滑過，我心如刀絞的感覺自己像是錯過了什麽。
直至爺爺將我扶起，我才情緒失控的演變成了對著爺爺嚎啕大哭。
“嗚嗚嗚……”
“爺爺，我的心好痛啊，我的心，真的好痛好痛啊！”
“為什麽我感覺，我從前像是做錯事了，我欠了別人好多東西，我還不完了，我這輩子都還不完了……”
爺爺拍打著我的後背，對我安撫地說：“若無相欠，怎會相見？”
“十五，有些事情……或許也到了你該知道的時候了。”
“爺爺……？”我驚恐的抬起頭看他，生怕爺爺接下來所說的話，是我根本無法承受的。
爺爺將我扶進了家裏，關上大門，將院子裏剩下的紙錢，一張一張地丟進火盆裏，一邊燒著，一邊告訴我說。
“十五，其實你我之間，並沒有任何血緣關係，我也不是你真正的爺爺……”
我捂住自己的耳朵，立馬搖頭否定道：“不可能！我不相信！你就是我的爺爺！”
爺爺卻隻是輕輕笑著，笑著告訴我說：“我曾經隻是個拜師在齊雲山玉虛宮裏的小道士。”
“為了拜師，跪了三次，師父都選擇避而不見，說我前緣未了，此生並無道緣，勸我死了這一條心。”
“可我非但不信，還執意要學，哪怕一頭撞死在山門前，也要入道！師父害怕鬧出人命，才被迫收我為徒，授我真傳。”
“直到我在玉虛宮裏，拜師整整三十餘載，直至十三年前，我與我師兄無塵子一同下山，在洛水河邊，見到了一個水麵上飄來的破舊竹筐……”
“在那竹筐裏，放著一個唇紅齒白，笑容可掬，長得像年畫娃娃一樣可愛的女娃娃時……”
“我像是被定在了原地一樣，腦海中忽然閃過很多前塵的畫麵，一股強大的業力牽引著我，甚至還有道聲音在告訴我，我此生就是為了這個女娃娃而來……”
“難怪師父總說，我與道門無緣。”
爺爺的話說到這裏，我的頭皮瞬間一麻，不可思議地抬頭問他：“爺爺，竹筐裏的這個女娃娃……就是我嗎？”
爺爺點頭，說：“是。”
“我那時馬上就想將你救下，卻被我的師兄無塵子攔下，甚至奉勸我將你當場溺死！”
“原因無他，隻因我的師兄——為你起了一卦！”
我愣愣地朝他望去，在對視上那雙清澈的眼眸之時，我的腦海之中，好像閃過無數與前塵有關的畫麵。
這些畫麵閃爍得很快很快，像是每一幕，都是我曾經與他一同經曆過的苦辣酸甜。
可我卻捕捉不到一寸。
像是從前的一切，早就隨著輪迴轉世時的孟婆湯一碗，忘得幹幹淨淨。
我的心尖忽然閃過一陣劇痛，我捂著心髒，正想對他道下一聲謝意。
方才差點殺了爺爺的男人，像是認出了他一樣，於黑暗之中，發出一道陰冷的怒音：“是你——！”
“——是我。”年輕的佛子平靜迴道。
而後踏著月光，一步步地走到了我的身旁，為我撐腰。
佛子對著前方的黑暗，輕輕地問出一句：“前塵往事，已然過去，她已轉世輪迴，你又何必揪著前塵不放？”
黑暗中迴應他的，卻是一陣嘲諷的冷笑：“哈哈哈哈哈——！”
“前塵往事，已然過去，我都還沒忘呢！她怎麽能忘？”
“她曾欠我的，即便輪迴十世都還不清！”
“而你——沈知初！”
“你若能夠忘記，又何必出家？”
“既已出家，又何必在這深夜，迢迢千裏來到山野，隻為救她一命？”
是啊，若是已忘前塵，又何必再來？
年輕的佛子，似乎並未被他的言語所激，麵色淡然地輕輕勾起嘴角，告訴他道。
“無論前塵如何，身死債清，今晚，你帶不走她！”
“你——！”男人怒音響起。
周遭立刻刮起一陣陰風，那些在磬音下倒地不起的紅白雙煞，如有神助般立刻從地上站起，忽然重整了隊伍！
麵對眼前這排厲鬼，年輕的佛子不過掃了一眼，再次提起木棍，正要敲下手中的圓磬。
“怎麽，你真要硬來？”佛子凝視黑暗地問出一句。
黑暗中的男人似是知道，圓磬四響，這些厲鬼便要被其度化！
又是一陣陰風刮起，偌大的迎親送葬隊伍，忽然消失得無影無蹤……
離開前，男人隻留下狠辣的一句：“沈知初，這一世——你隻能護她這一次！”
鬼物離去，就連周遭的陰霾都因此消散了不少。
我那緊繃著的神經，也在這時鬆懈下來不少，腳下失力地差點一頭栽倒在了地上。
年輕的佛子立刻伸手，上前扶了我一把。
待我站穩之後，卻又馬上抽手，與我無聲地劃清了界限。
爺爺踉蹌地起身上前，“噗通”一聲對著年輕的佛子直接跪了下來。
還沒等爺爺對他磕頭，卻被他輕輕攔下。
“不必行此大禮。”他說。
爺爺不解地抬頭詢問：“多謝大師出手相助，我與小女……應該如何報答？”
佛子輕輕搖了搖頭，說：“不必報答。”
“敢……敢問大師，可於小女曾為舊識？”爺爺又問。
年輕的佛子望著我的眼睛，隻愣半晌，便漠然地搖頭：“不曾相識。”
不曾相識。
如有過往，黃泉一遭，前塵已了。
過後，他對著我和爺爺，行了個佛禮，便匆忙的想要轉身離去。
可我……
可我也不知道哪來的勇氣，竟然對著他的背影，大喊出一句：“沈——知——初——！”
年輕的佛子渾身僵住，似還有些發抖，卻是不敢迴頭看我。
我聲音發顫地問他：“我、我們從前……真的不認識嗎？”
沈知初並沒有立刻迴答我，像是調整了很久自己的唿吸，才背對著我迴出一句。
“我如今法號戒心，世上再無沈知初。”
法號戒心，無名無姓，孑然一身。
戒心走了。
直至離開，都沒敢再迴頭看我一眼。
他的背影在我麵前漸漸模糊，直至徹底消失，我才失力地重重摔倒在了地上。
一行清淚，從我眼前滑過，我心如刀絞的感覺自己像是錯過了什麽。
直至爺爺將我扶起，我才情緒失控的演變成了對著爺爺嚎啕大哭。
“嗚嗚嗚……”
“爺爺，我的心好痛啊，我的心，真的好痛好痛啊！”
“為什麽我感覺，我從前像是做錯事了，我欠了別人好多東西，我還不完了，我這輩子都還不完了……”
爺爺拍打著我的後背，對我安撫地說：“若無相欠，怎會相見？”
“十五，有些事情……或許也到了你該知道的時候了。”
“爺爺……？”我驚恐的抬起頭看他，生怕爺爺接下來所說的話，是我根本無法承受的。
爺爺將我扶進了家裏，關上大門，將院子裏剩下的紙錢，一張一張地丟進火盆裏，一邊燒著，一邊告訴我說。
“十五，其實你我之間，並沒有任何血緣關係，我也不是你真正的爺爺……”
我捂住自己的耳朵，立馬搖頭否定道：“不可能！我不相信！你就是我的爺爺！”
爺爺卻隻是輕輕笑著，笑著告訴我說：“我曾經隻是個拜師在齊雲山玉虛宮裏的小道士。”
“為了拜師，跪了三次，師父都選擇避而不見，說我前緣未了，此生並無道緣，勸我死了這一條心。”
“可我非但不信，還執意要學，哪怕一頭撞死在山門前，也要入道！師父害怕鬧出人命，才被迫收我為徒，授我真傳。”
“直到我在玉虛宮裏，拜師整整三十餘載，直至十三年前，我與我師兄無塵子一同下山，在洛水河邊，見到了一個水麵上飄來的破舊竹筐……”
“在那竹筐裏，放著一個唇紅齒白，笑容可掬，長得像年畫娃娃一樣可愛的女娃娃時……”
“我像是被定在了原地一樣，腦海中忽然閃過很多前塵的畫麵，一股強大的業力牽引著我，甚至還有道聲音在告訴我，我此生就是為了這個女娃娃而來……”
“難怪師父總說，我與道門無緣。”
爺爺的話說到這裏，我的頭皮瞬間一麻，不可思議地抬頭問他：“爺爺，竹筐裏的這個女娃娃……就是我嗎？”
爺爺點頭，說：“是。”
“我那時馬上就想將你救下，卻被我的師兄無塵子攔下，甚至奉勸我將你當場溺死！”
“原因無他，隻因我的師兄——為你起了一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