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飯是小姨和泠泠一起做的,我本想出手相助,卻因碌碌無為被趕出了廚房。坐享其成便無所事事,拿出手機撥通了老媽的電話。-


    “喂,媽,猜猜我是誰?”-


    “廢話!媽就你這麽一個兒子,還能有誰?”-


    “挺聰明,我打電話就是怕你忘了我。”-


    “我不關心你,就怕你給你小姨添麻煩。”-


    “我小姨現在做飯呢,老給我做好吃的。”-


    “你怎麽不去幫忙啊?是不是借著給我打電話在偷懶呀?你要聽你小姨的話,照顧好自己,別給她添亂。”-


    “放心吧您啊,我會天天向上的。”-


    掛掉手機,我深唿一口氣。當初要真的天天向上了,也不至於現在背一身房貸。


    泠泠端著兩碟菜進來,放在飯桌上扭頭問我:給你媽媽打電話了吧?


    我點點頭。


    泠泠臉上擠出一抹勉強的笑,說:去端菜吧,準備吃飯。


    吃飯時泠泠話很少。我和小姨依然像一些不負責任的自媒體一樣亂說一氣,與其不同的是我們更實事求是。


    吃完飯,我提議去散步消食兒,小姨因為要和男朋友煲電話粥,所以沒和我們一起出來。-


    街上沒過往的車輛,隻有三三兩兩的人像卡通人物一樣邁著誇張的步伐,誇張的摔著胳膊,讓人擔心胳膊會隨時飛出去。


    夜晚的風屬於皎潔的月亮,很涼爽。路旁的街燈昏黃,抬頭能看見一群群的小昆蟲在圍著這地上的月亮旋轉,來來迴迴,很興奮很慌張地撲著翅膀,很渺小的樣子。


    當我們路過第三個路燈時,我才發現身邊的泠泠一直在沉默。


    我說:“怎……”話未出口就被牙齒擋了迴去,我本想明知故問的問她怎麽了,可是有用麽?那隻會將她的思念赤裸裸的拉出來,更會讓這個父母離異的女孩難過。


    我說:小心有蚊子,我腿被親到了,一群流氓。


    她笑著說:我不怕,我穿的是長裙。


    我扭過臉打量她,泠泠穿著一件白色的連衣裙,有點像婚紗。


    我說:剛注意你的著裝,挺莊嚴的。


    她笑著說:今天第一次見麵,為了給你們留個好印象,我才穿成這樣。這是我爸從國外給我買迴來的,很舍不得穿的。


    然後就又是一陣沉沒,我本想不讓她提及過去,卻總讓她無意地迴想起從前。就像紮在心上的刺,由於起伏的唿吸而反複觸碰。誰讓我們是父母的心肝肉呢!-


    我試著打開這種低沉的氛圍,卻不知如從下口。


    泠泠似乎看出了我的心事,她說:陪我靜靜的呆會兒吧。


    我們在一棵大樹下站住。我看不清泠泠的樣子,隻知道她低著頭,直順的長發擋住了俏麗的臉,像含苞待放的花。忽然聽到蚊子唿扇翅膀的聲音,好象有很多。我站在泠泠麵前,麵對著她伸開雙臂,在她手臂兩側上下轟趕著企圖接近她的蚊子。她抬起頭,我看見她幽靜的眼神,然後對我付之一笑。很甜。-


    “誒。”-


    “恩?”-


    “我們真的是……”-


    “是第一次見麵。”-


    “嗬嗬,你怎麽知道我要問這個?”-


    “你的問題引起了我的共鳴。”-


    迴到家後,忽然感到腿有些微痛。“嘶”了一聲,低頭一看,差點密集恐懼症犯了。


    因為穿的是短褲,所以袒露的皮膚被蚊子嘬出了一個個大小不一的包,前前後後滿是,其數量不亞於腿上的寒毛。


    小姨和泠泠向我看齊,小姨走過來,蹲下,伸出手指卻沒碰那些包,她有些著懼怕的起身,對我說:有點惡心。


    泠泠也蹲了下來,伸出手指幫我揉著。


    我說:沒事,抹點花露水就好了。


    小姨打了個寒戰站說:跟癩蛤蟆一樣。


    然後轉身到梳妝台前拿來了花露水,泠泠接過花露水幫我塗抹上。


    我有些不好意思的說:我來吧。


    泠泠好象沒聽到我講話,她問:很癢吧?


    我搖搖頭。一點都不癢,反而有些麻痛。


    感覺就是這樣,紛至遝來時就變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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