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直本身所學道法中,若論前期威力第一,那就是近乎被他遺忘的《小藏煉魂術》。


    這部道法進境極為迅速,要是不怕真氣相衝的話,直接吐納死煞之氣,一兩年的時間就能形成強橫戰鬥力。


    收服屍兵之後,煉魂養蠱,讓它們在馭屍銅牌中相互吞噬,很快就能培養出數十隻綠僵級的屍兵。


    如果極端一些,獻祭部分身體和所有屍兵,再多尋些不化骨之類的極陰之物,練出毛僵也是有可能的。


    到時,不管是用屍兵組成軍陣,還是仗著毛僵之威,縱橫死囚營內,都是輕而易舉的事。


    唯一的後果,就是自己也會變的半死半活,形似僵屍,前路無望。


    所以《小臧煉魂術》既屬於神法,又屬於術訣,先天就決定了其狹隘的定位。


    還有神通塵刹之境,也屬於神法的一類,修煉之艱難,效果之詭異,張直可是有著切身體會。


    但這並不是說這些法術低劣不堪,沒有存在的價值。


    而是需要因地製宜,相機行事。


    如果死囚營的生存環境更加惡劣些,每天都需麵臨生死之險,那還管什麽未來,先學《小藏煉魂術》才是正途。


    這些知識,讓張直耳目一新。


    他沉浸與修行的快樂中不可自拔,也不覺得和燕天元待在一起是受苦,反而得了莫大的機緣般,對燕天元追問個不停。


    日子過的很快,這天晚上,到了燕天元告別的時候。


    “張兄,明日就是破陣之時,我走之後,你切記離枯骨山遠一點,越遠越好。”


    燕天元神色有些焦躁,但依然不忘提醒張直。


    張直驚訝道:“我們大營離枯骨山這麽遠,也會受到殃及麽?”


    “這個距離可說不得遠,對於修士來說,近在咫尺,破陣時產生的大災,一定會危機此地,還望張兄小心謹慎些。”


    張直默然,這可是數百平方公裏的山區,能夠威脅如此廣大區域的災難,真是可以算作天災了。


    仙庭和萬坤魔宗的爭鬥,張直之前總有種看熱鬧不嫌事大的戲謔心態。


    直到此刻,他才意識了事情的嚴重性,這可是會死很多人的。


    但事已至此,張直隻能期盼自己足夠好運,不要做了被殃及的池魚。


    突然,燕天元把手收進袖中,臉色一變,大罵道。


    “該死,通烏師兄改變了計劃,我們所有人都必須前去集合。”


    仙庭內部有著特殊的通信手段,張直是知道的,身份令牌就是其中的一種,看樣子燕天元是收到了最新的消息。


    張直心下一沉:“這個所有人,也包括我嗎?”


    燕天元閉著眼沉默片刻,無奈的說道:“沒錯,通烏師兄還特意提到了你。”


    張直瞬間頭大無比,看來斷手之仇,不是那麽容易忘的,通烏師兄已經在想辦法算計自己了。


    燕天元歉然的看著張直。


    “張兄,看來今晚的聚會,你必須和我同去了,到時我會盡量想辦法護你周全。”


    張直握緊手中的靈犀珠,笑笑說道。


    “燕兄給的幫助已經夠多啦,我自會想辦法照顧自己。


    和通烏道人之間的仇怨,也不算什麽大事,我找機會‘勸服’他也就是了。


    到時燕兄麵子上不好看,該動手動手,該殺人殺人,也不用有何糾結。”


    燕天元點點頭,也不再說什麽虛話。


    如今到了這般關頭,他肯定會以大局為重,真到了放棄張直的時候,他也不會手軟。


    男子漢大丈夫,這些分寸他還是分的清的。


    兩人說完話後,各自打坐休息,等著集合的時間。


    到了醜時三刻,漆黑寂靜之時,燕天元起身開門向外走去,張直輕歎口氣,也跟了上去。


    兩人出了院門,沒有走太遠,到了一個張直相當熟悉的地方。


    賈定貴的校尉小院!


    張直吃驚之餘,又有些理解,燕天元和賈定貴同屬世家大族,都隸屬於仙庭,也顯得理所應當。


    兩人進了院門後,門邊站著一個陌生的伯長,用特殊法門檢查過兩人身上的仙庭靈光後,擺擺頭示意他們進去,全程一聲不吭。


    張直走到後院進了屋,發現已經來了三十多人,把房間擠得滿滿當當。


    大家都默不吭聲,互相瞅著麵露警惕之色,有人還偷摸握著武器,防止發生意外。


    可見這三十多人,相互之間並不認識,都是接到仙庭信息之後,才來集合相見的。


    張直在角落裏發現了賈定貴,正靠著牆壁怔怔出神,看見張直進屋後,才露出驚訝的神色。


    張直不願意和燕天元多待,尋了個空擋,擠到了牆角,調笑著和老賈說起了悄悄話。


    “沒想到賈大哥也是仙庭弟子,真是瞞得我好苦。”


    老賈麵露古怪,單指碾著自己的胡子,有些不知所措。


    “是麽?我這麽牛逼麽,我竟然是仙庭中人!”


    周圍一些偷聽到兩人談話的,也嘩然起來,尋著一些相熟的,麵帶興奮的打聽起來,確認自己是否為仙庭中人。


    “肅靜!”有人厲聲嗬止了吵鬧。


    張直循聲看去,發現是個不起眼的伯長。


    伯長對仙庭的事,絲毫不感到驚訝,反而對今晚的聚集麵露憂色,和他同樣神情的還有四五個,都是真正的仙庭弟子。


    張直和老賈交流了下眼神,也不敢繼續閑聊,開始觀察著屋內眾人的情況。


    其中絕大部分都是中層的伯長,校尉算上賈定貴隻有兩人,都麵容普通,看不出什麽特色。


    張直忍不住暗地裏吐槽。


    “這天庭不好好教導弟子修行,反而搞得和地下黨接頭似的,還整出單線聯係這一套,用出這些鬼魅伎倆,在修士裏算是走了邪路啊。


    從這作風看,門內怕是也很多齷齪,不是正經修道之人待的地方。”


    眾人又等了片刻,屋內來了接近五十人,那真是擠得滿滿當當,氣氛很是憋悶。


    最後進屋的,是個斷著胳膊的普通死囚,他傲然巡視著眾人,在張直的臉上稍停了片刻。


    “見過通烏師兄!”燕天元和那五個真正的仙庭弟子低身行禮。


    “起來吧。”


    通烏師兄下意識的揮動斷臂,仿佛在混動自己拂塵,抬到一半才意識到自己沒了手,臉頰不由得抽了抽。


    “師兄你的手、、”有人關切的問道。


    “無妨,出了點小意外,等我迴去服粒天香斷續丹就好。”


    通烏師兄一臉風輕雲淡,隻是眼角瞟了下張直。


    有位天庭弟子皺緊眉頭,十分不解的問道。


    “師兄為何如此行險,以你築基期的修為來到死囚營,隨時都可能被糧官發現,到時抽魂煉魄,豈不壞了大事。”


    “這正是今天我召集你們所有人的原因。”


    通烏師兄對著其中一人,認真吩咐著。


    “你們尋找陣洞的事,都停下吧,收拾好東西時刻準備撤離。”


    “什麽?撤離!”那人大驚失色:“這萬萬不可啊師兄,我們已經找到了數座陣洞。


    雖然裏麵有毛僵看守,沒法仔細探查,但隻要尋著這個方向努力,幾十年後一定可以繪製出陣圖,摸清八極玄葵大陣的虛實啊。”


    張直聽的心中一驚,沒想到自己當初掉下去的那個洞,竟然是他們挖的。


    “我清楚你們的辛苦,這麽多年奉獻極多。”


    通烏師兄溫聲安慰道:“但是如今已經不需要再繼續了,我們的燕師弟已經找到了陣眼,最近就是圖窮匕見,破陣之時。”


    “陣眼?”“陣眼!”


    眾人有的不敢置信,有的滿是失落,隻有少數幾人,麵露驚喜。


    找到陣眼可是百年來所有人的奮鬥目標,如今這份最大的功勞被燕天元奪取了,當然很多人心有不甘。


    “千穢腐汙毒準備的怎麽樣了?”


    通烏師兄也不在意眾人的小心思,繼續詢問著準備事宜。


    “我們已經收集了近四十萬份量的千穢腐汙毒,也不知是否夠師兄使用。


    最近營內的偏將們,建立了個勞什子的兄弟會,耽誤了我們從茅廁內收集屍體。


    如果還差份量的話,我們可以策劃一場暴動,臨時收集數萬份的千穢腐汙毒,不成問題。”


    張直聽的渾身冰冷,沒想到連茅坑中的屍體,都是仙庭眾人策劃的。


    他想到了彭千山和胡老六的死狀,他們應該都是被這千穢腐汙毒害死的。


    這營中的種種蹊蹺之事,都和仙庭有關,但無人察覺任何異樣,這手段也真是高超。


    “四十萬份、、”


    通烏師兄沉思片刻。


    “夠用了!”他眼中閃過一陣寒光:“明日留下十幾人在我身邊聽用,我率隊前去破陣,其餘所有人都收拾妥當,準備撤離。”


    “師兄,我獨自去就可以,沒必要害你犯險!”燕天元連忙阻止。


    通烏師兄搖搖頭,說道:“不是我信不過你,隻是最近萬坤魔宗有了變故,長老們覺得這是個好機會,準備搞個大動作,徹底毀去八極玄葵大陣。”


    “徹底毀去!”


    眾人激動的議論紛紛起來。


    破陣和毀陣,可是兩個概念。


    一個相當於撬開房門,另一個相當於連房子都給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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