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體怎麽樣?”夜蛾正道快速來到床邊,細細地觀察夏油傑的狀態,見他雖然傷痕未消、麵色蒼白、眼神疲累,但神色、精神都都還平和,看著沒有什麽大礙,總算是鬆了一口氣,半天來吊著的那顆心總算是放下了一點。


    夏油傑是他一手帶出來的學生,經由他的推薦入學,在那之前他們就已熟識。與其簡單說一句學生,他更像是夜蛾正道的“弟子”,他的訓練和成長傾注了夜蛾正道的心血和精力。


    身為咒術師,夜蛾正道曾多次直麵同伴的離去,他們每個人都如同無根的雨水,從天空乍現,然後落入濕潤的泥地。他可以對自己的死亡坦然以對,但卻永遠學不會對周圍人的消逝灑脫。學生離開的可能讓他再次嚐到了痛徹心扉的感覺,他頭一次在高層的傳召中途離開,顧不上校長口中的“大計”。


    夏油傑看見他,首先是頗為憂心地詢問他道:“老師,之前一直聯係不上你,是發生什麽事了嗎?”


    夜蛾正道表情冷凝,緊抿著的嘴唇卻透出一股無奈的感覺,他點點頭,沒有瞞著他們,“被高層的人絆住了腳,校長還在和他們斡旋,我不放心就先迴來支援……”


    徹看到夜蛾正道的一瞬間就站了起來,有長輩趕迴來,他的心算是全部放進肚子裏了,夜蛾正道在他心裏現在是主心骨一樣的存在。


    夜蛾正道同樣也不放心徹,來來迴迴看了他好幾眼,“電話裏聽你說話還算正常,你們都沒有事真的是太好了。”


    “我受的傷是幾個人裏麵最輕的,伏黑甚爾好像沒想對我出手。”徹說著話,低下了頭,睫毛輕顫,他心裏感到些許自責,他傷勢輕一是因為小嘍囉早早被夏油傑、五條悟二人解決,俘虜他的小嘍囉沒來得及對他下手;二是因為伏黑甚爾和他之間好像有些許淵源,使得伏黑甚爾之前並不想對他出手。


    徹在方才的那場戰鬥中扮演的角色是是被保護者和“偷生者”。如果讓他也身受重傷、昏迷不醒的話他還並沒有這麽愧疚不安,但徘徊在生死線的卻是最厲害的另外兩個人。


    他本來就心思細膩,這件事讓他心裏覆著滿滿的、幾乎溢出的烏雲。


    夜蛾正道嚴肅道:“你保護自己的行為非常好,如果你也暈倒的話我才要頭疼了。”


    “全軍覆沒的下場一定更難以預料。”夜蛾正道將手穩穩搭在徹的肩膀上,輕輕拍了兩下,手掌寬厚而溫熱,力道穩重又輕柔,輕輕驅散了徹心中的負麵情緒,“這點我很感謝你,你幫我盡了一部分身為長者和教師的責任。”


    徹被夜蛾老師的一番話寬慰到了,快樂的心情反映到他的臉上,花貓一樣的臉上露出明亮的笑容,像一朵經曆暴雨衝刷後盛開的潔白玉蘭花,花瓣兒上還沾著噴濺過來的泥水,但依舊開得溫柔而動人。


    “我沒拖後腿、能幫到忙真是太好了!”


    徹放鬆下來之後就感到了身體的疲累,他眨了眨眼睛,眼神迷蒙,精神有些恍惚了。


    “悟正在接受硝子的治療,現在應該已經差不多了。”徹打了個哈欠,眼睛裏閃著粼粼水光。


    夏油傑伸出手臂捏了捏徹的手指,纖細柔軟沾著沙石和塵土,手心發紅腫脹、有利利血痕,這是他拖拽昏迷的五條悟和夏油傑二人時因為衣物的撕扯摩擦勒出的。他的動作沒帶著什麽意味,隻是想和徹肌膚相貼來確認彼此的溫度。


    “先去休息吧,接下來就交給老師吧!”夏油傑這麽說著,細細將徹的雙手用酒精棉片消了毒,用了一些力道止住了徹因為疼痛想往後縮的手臂。


    徹有些許的不自在,夏油傑的手也比他的要寬要大,也更粗糙,被握住會有很明顯的不同,但最終還是乖乖地給夏油傑攥著擦手。


    夜蛾正道很欣慰看他倆互相關照,點頭道:“徹你先好好休息,我再去看看其他人的情況——歌姬和冥冥都在你的房間是嗎?我先將她們兩個送迴宿舍……”


    因為庵歌姬和冥冥都是昏迷而沒有其他傷勢,夜蛾正道就一隻肩膀扛了一個,一下就將兩人送了迴去。


    夏油傑最後叮囑他,“你將手腳和臉擦一擦就睡吧,太虛弱就不要再進浴室太久,容易引發危險的。”


    徹很有自知之明,無力地胡亂點了點頭,拖著身體在夏油傑的目光下離開了他的房間。


    正當徹還在費力憂心不見蹤影的梅子的時候,走廊深處傳來一聲犬類的嗚咽聲,梅子乖巧窩在牆角,前爪墊著腦袋,知道徹在裏麵,眼神清澈晶亮地看著夏油傑的門口,直到徹出門才一下子爍起腦袋,唧唧嚀嚀地歡快奔了過來,狗爪子踩在地板上劈裏啪啦地。


    徹臉上泛起笑意,彎腰揉了揉它果凍一樣的耳朵,引著它迴到自己的房間。


    房間內還算整潔,隻有牆壁上一個匕首的痕跡,床鋪有人躺過的痕跡,另外就是之前那屠夫二人造成的,比如兩人追他時躍上窗台上帶來的漆黑腳印,胡亂踹開的高腳凳……


    徹現在沒有多餘的精力整理,先拍了拍小客廳內的單人沙發,稍微整理了一下,在沙發墊上輕輕拍了兩下。


    梅子聞弦而知雅意,一躍而起,轉一圈後將自己盤成一團,黑豆眼睛亮晶晶地看著徹,“汪唔”一聲,像在索要獎勵。


    徹用了點力氣把他的腦袋狠狠揉了一通,仰臉躲避著它亂甩的舌頭,一番友好交流後,二者都心滿意足。


    “梅子乖啊,我明天就給你裝一個最漂亮的小房間,今晚先委屈你在這裏睡覺了。”徹最後柔柔地摸了摸梅子的腦袋,花瓣兒一般的小臉上,神情哀傷而惹憐,“隻要你不離開我,我會永遠好好對你的,梅子……”


    梅子仰頭舔了舔他的手心,貧瘠的小腦袋裏都是快樂的情緒,映射到外在的表情,就是它亮閃閃的小黑豆眼愈發閃亮了。


    徹笑著點了點他濕潤的鼻頭,“小家夥,這下子我的手又白洗了。”


    小狗在主人身邊,就已經是世界上最快樂的事了!


    可等到晚上,徹都睡著了,梅子就不這麽覺得了,它睡著後又在黑暗中驚醒。


    它悄聲開門走到了徹的床邊,直勾勾看著徹恬美安靜的睡顏,黑豆眼裏全是迷茫和羞恥:我,我難道還是一個舔狗嗎!?


    今天的事情到底還是給徹留下了沉重的印象,他好像晚上睡著都不安穩,眉頭鎖著,像陷入了噩夢的沼澤。


    梅子感覺他實在脆弱,很是有些瞧不上,毛茸茸的狗臉居高臨下對著徹的床頭,情緒外露出冷漠和不屑,半晌後將下巴支在徹的床邊,看著他的臉,就這麽守著他。


    看在你能填飽我肚子的份上,就勉為其難照看一下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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