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夜,我和王朝雲來到了一家名為銀樓的賭坊。通過了門口守衛的盤問,我們才被允許進入賭場。


    賭場的大廳中一陣喧鬧,還夾雜著骰子碰撞的清脆聲、人們興奮的叫喊聲以及莊家不緊不慢的唱和聲,非常熱鬧。


    賭坊內燈火通明,我環顧四周,目光敏銳的掃過一張張賭桌,果然在人群中發現了賈璉的身影。他正與幾個衣著華麗的公子哥賭得興起,臉色漲紅,神情亢奮。


    我和王朝雲在旁邊低聲商議了幾句,迅速製定了策略。


    接著王朝雲不動聲色的走到賈璉身旁,故意大聲道:“喲,這不是璉二爺嗎?怎麽,又在賭啊?上次在姑蘇輸了那麽多銀子,還有錢呢!”


    賈璉聽到有人叫自己,忍不住迴頭觀看,立時認出了眼前之人正是在姑蘇贏了他數萬兩銀票的那個人,當即怒目而視:“原來是你,少在這裏說風涼話!上次是你運氣好,有膽子咱們再比一場。”


    王朝雲冷笑一聲:“就憑你,也配贏我?”


    賈璉被王朝雲激得怒火中燒,一把將手中的銀票拍在桌子上:“賭就賭,誰怕誰!”


    王朝雲也掏出早已準備好的一萬兩銀票籌碼,加入了賭局。


    起初,王朝雲故意輸了幾把,讓賈璉嚐到了一點甜頭。賈璉贏了錢,得意洋洋,更加沉迷於賭局。這時王朝雲突然加大賭注,一把就將賈璉贏的錢全部贏了迴來,接著又連贏兩把,贏光了賈璉手中所有的三千兩銀票。


    賈璉輸光了銀兩,心有不甘,正猶豫著是否要迴府取錢,迴來翻本。


    我卻突然走了過來,裝出一副關切的樣子道:“不知璉二爺,可是遇到什麽難處了?”


    賈璉疑惑的問:“公子可是認得在下?”


    我介紹道:“在下金陵公子李睿,前些日子曾從尊夫人手中購得清溪農莊,自然認得璉二爺。璉二爺有何難處不妨直說。”


    賈璉忙道:“不知兄台可否借些銀兩,援手之恩,必不敢忘。”


    我心中暗喜,魚兒終於要上鉤了,當即從懷中拿出一萬兩銀票說道:“不知璉二爺,這一萬兩銀票可夠?”


    賈璉見我答應的如此爽快,不由的興奮不已,迫不及待的伸手就要去接。


    我卻故意把手一縮,笑著說:“璉二爺,小弟的銀票也不是大風刮來的,還是寫個借據的好,要不然小弟以後找誰要去啊?”


    賈璉勉強擠出一絲笑容:“李公子說的是,應該寫個借據。”他轉頭朝著賭場夥計高喊:“夥計!拿紙筆來!”


    很快一個機靈的夥計小跑著過來,將筆墨紙硯擺放在賈璉麵前。賈璉接過筆,略一遲疑,寫下了一萬兩的借據。


    我接過借據,仔細的檢查了一遍,確認無誤後,這才將一萬兩銀票遞給了賈璉。


    賈璉一把抓過銀票,如獲至寶,迫不及待的又迴到了賭桌旁。他雙眼通紅,死死的盯著宿敵王朝雲,仿佛要將她生吞活剝一般。


    賭局再次開始,骰子在盅裏嘩啦啦的響著,賈璉的手緊緊的握著骰盅,額頭上滲出了汗珠。


    第一把,他輸了。 第二把,他輸了。 第三把…… 僅僅幾把之後,那一萬兩銀票就如同流水般流進了王朝雲的口袋,王朝雲不斷的用言語挑動著賈璉的情緒,直氣的賈璉七竅生煙。


    賈璉輸紅了眼,額頭上青筋暴起,他猛地站起身,一把抓住我的胳膊,急切的問:“李兄,可還有銀子,再借兄弟點。”


    我故作沉吟,然後“豪爽”的說道:“三萬兩夠不夠?”


    賈璉一聽,頓時心中大喜,忙不迭的點頭道:“夠了,夠了!”


    很快賈璉又給我打了一張三萬兩銀子的欠條,我也再次從懷中掏出三萬兩銀票,遞給賈璉。周圍的賭徒們見我們出手闊綽,賭注越來越大,紛紛停下了手中的賭局,圍攏過來,興致勃勃的觀看著這場豪賭。


    然而這三萬兩銀票也沒能撐多久。不到一刻鍾的時間,賈璉又把三萬兩銀票輸得精光。


    賈璉被接連的打擊失去了信心,他的頭腦也開始變的清醒起來,就要打算立即止損,退出這個賭局。


    我卻想用他僥幸的心理去釣更多的魚,當即將手中的四萬兩銀票借據抖了抖,說道:“璉二爺,請留步,這四萬兩銀子,不知二爺打算何時歸還啊?”


    賈璉這才停下離開的腳步,緩緩轉過身,有些為難的望著我手中的借據,臉上寫滿了震驚和懊悔,片刻之後,才一咬牙,艱難的開口道:“不知李兄……還有銀子嗎?小弟想再借一些。”


    我心中暗喜,表麵上卻故作遲疑的說:“有倒是有,不過……兄弟我這裏也隻有五萬兩銀票了,都借給你也無妨,隻是還請賈兄珍重,倘若再輸了,兄弟可就真的無能為力了。”


    賈璉的眼中閃過一絲瘋狂,他一把抓住我的手,急切的道:“好!我借!”他顫抖著雙手寫下了五萬兩的借據,我則將五萬兩銀票遞給他。他如獲至寶,緊緊的攥著銀票,再次迴到了賭桌旁。


    骰子在盅裏翻滾,發出清脆的撞擊聲,賈璉的唿吸也隨之變得急促起來。然而幸運女神並沒有眷顧他,這五萬兩銀票他很快就輸了兩萬兩。賭場裏一片寂靜,所有人都緊盯著這場賭局。


    厚厚的一遝五萬兩銀票,轉眼間就少了近一半。賭桌上,賈璉緊緊攥著兩顆骰子,手心裏滲出了汗。他深吸一口氣,用力搖晃著骰盅,然後猛地扣在桌上。


    骰子在盅內跳動著,發出清脆的撞擊聲,一下一下敲擊著賈璉的心髒。打開骰盅,鮮紅的六點赫然映入眼簾,另一個卻是個五點,一共十一點!


    賈璉心中一陣狂喜,這已經是最大的點數之一了,除非對方能搖出十二點,否則他贏定了。他貪婪的看了一眼剩下的三萬兩銀票,一把全部推了出去,孤注一擲。賭場裏鴉雀無聲,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王朝雲手中的骰盅上。


    王朝雲神情自若,不緊不慢的搖動著骰盅,骰子在裏麵旋轉跳躍,發出嗡嗡的聲響。時間仿佛凝固了,空氣中彌漫著緊張的氣氛。


    終於,王朝雲停下了手中的動作,緩緩揭開骰盅。兩個鮮紅的六點,十二點!全場一片嘩然,賈璉眼前一黑,身子晃了晃,痛苦的閉上了眼睛。他又輸了。


    賈璉呆立在原地,雙目無神,仿佛失去了靈魂。他失魂落魄的轉身,想要離開這個讓他絕望的地方。我見狀,連忙喊道:“璉二爺!請留步!”


    賈璉腳步一頓,緩緩轉過身,眼神空洞的望著我。


    我揚了揚手中的三張借據,語氣沉重:“璉二爺,你可是輸了我整整九萬兩雪花銀啊!那可是兄弟的全部家當,現在總要想個法子還吧?”


    賈璉此時才被如此巨額的債務驚醒,心中暗自叫苦。賈府的經濟狀況本就捉襟見肘,他哪裏能一下子拿出九萬兩銀子來還債?隻得茫然的問:“你要怎樣?”


    我故作沉吟了片刻說道:“璉二爺,九萬兩銀子可不是小數目,這可是兄弟的全部家當!不過,看在咱們兄弟一場的份上,你也不用一下子全部還清,先還一部分也行。你現在有多少,就先拿多少出來吧。”


    賈璉無奈,隻得答應下來。他帶著我來到了包養尤二姐的小院。


    進入小院,打開房門,我果然看到了一位容貌姣好的女子。她生的瓜子臉,柳葉眉,一雙桃花眼顧盼生輝,瓊鼻櫻唇,肌膚白皙,襯托著她勻稱的身材,恰到好處的妝容更添了幾分嫵媚。


    這女子正是賈璉新納的外室,名叫尤二姐。她本是寧國府尤氏的妹妹,生得一副絕色姿容。初時,她被圖謀秦可卿的那位老色鬼賈珍看中,暗通款曲。在賈珍玩膩了之後,尤二姐便被當做禮物,送給了賈璉,賈璉欣然接受,將她收為了外室。


    不過,此刻的我,無心欣賞美人,一心隻想著追迴銀子。我催促著賈璉趕緊收拾銀兩還錢。賈璉翻箱倒櫃,將所有值錢的東西都拿了出來,甚至連交給尤二姐保管的私房錢也一並拿來,可最終也隻湊了四千八百兩銀子。


    我看著那幾千兩銀子,心中十分不滿:“璉二爺,沒想到你竟然如此落魄,連一萬兩銀子都湊不齊!”


    賈璉滿臉羞愧,低聲解釋道:“家中的財產都由我那婆娘管著,這些日子我又一直在賭場輸錢,積攢的一萬多兩私房錢就剩這些了。要想還清十萬兩銀子,還得過些日子,等我迴了府中,再想法子從我那婆娘那裏弄些銀子來。”


    我清了清嗓子,慢悠悠的說道:“聞聽尊夫人,二奶奶王熙鳳頗有豔名,本公子心生仰慕,願出五萬兩銀子,買下尊夫人,不知賈兄意下如何?”我一邊說著,一邊觀察著賈璉的反應。


    賈璉聞言,臉色驟變,猛地一拍桌子,怒道:“李公子,你這話未免太過分了吧!奪人之妻,豈有此理!”他雙眼圓睜,怒視著我,仿佛立刻就要衝上來動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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