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薛蟠出了李府,走在熙熙攘攘的大街上。薛蟠似乎早已約好了人,直接帶著我來到“清風茶樓”,茶樓對麵剛好有一家當鋪。我們走上二樓尋了一處靠窗的位置坐下,店夥計很快就送上香茶,茶香嫋嫋,沁人心脾。


    我們正在悠閑的品著茶,突然樓下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我循聲望去,隻見幾名身著家丁服飾的男子快步上了樓,徑直走到我們桌前。為首的一名家丁膀大腰圓,一看便知是練家子,他恭恭敬敬的向薛蟠行了一禮:“奴才元寶見過公子。”


    薛蟠微微頷首,沉聲吩咐:“你速去附近查一下,有那些混混的頭領臉上有刀疤的,查出他們是誰?家住哪裏後,立刻迴來稟報我。”


    元寶躬身領命:“屬下遵命。”說罷,便帶著幾名家丁轉身下樓,消失在人群中。


    我放下茶杯,好奇的問:“薛兄真的打算去報複那些混混?”


    薛蟠眼中閃過一絲狠厲,咬牙切齒的說:“我薛蟠向來隻有欺負別人,哪有被別人欺負的道理!待查清楚那些人的底細,我一定要把他們打個稀巴爛!李兄弟不妨與我同去,也好見識見識為兄的手段。”


    我笑道:“薛兄有恩報恩,有仇報仇,果然是爽快人。”


    我們繼續品茶,有一搭沒一搭的閑聊著。窗外人來人往。我漫不經心的掃視著街景,突然一個熟悉的身影闖入了視線,此人正是王熙鳳的家仆來旺兒。他正低著頭,鬼鬼祟祟的走進一家當鋪,似乎生怕被人認出來。


    我忙對薛蟠拱了拱手:“薛兄,小弟有事出去片刻,還請稍待。”說罷起身離席,快步走下茶樓,來到了茶樓對麵的當鋪。我悄悄的走到當鋪門口,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撣了撣灰塵坐在台階上,眯著眼睛觀察著來旺兒的一舉一動,好奇的想要探個究竟。


    隻見來旺兒從懷裏掏出一件用錦緞包裹的物品,小心翼翼的打開,露出一柄晶瑩剔透的玉如意。他與掌櫃低聲交談,似乎在討價還價,爭執良久,掌櫃的才拿出幾張銀票遞給來旺兒。


    來旺兒接過銀票,麵露難色,顯然對這個價格並不滿意。他無奈的歎了口氣,將銀票揣入懷中,愁眉苦臉的離開了當鋪。


    我心中疑惑,來旺兒為何要典當這件玉如意?難道賈府出現財政困難的消息是真的?於是走到櫃台前,裝作若無其事的詢問掌櫃:“掌櫃的,剛才那位客人當了件什麽東西?當了多少銀子?”


    掌櫃的不好意思的一笑:“客官,實在不好意思,客人的信息我們是要保密的。”


    我拿出一兩銀子放到掌櫃的桌上:“現在能說了嗎?”


    掌櫃的看了下銀子,這可是他們店夥計整整一個月的月例啊,他隻要說上幾句話就可以得到。掌櫃的經不住金錢的誘惑,拿起了銀兩說道:“剛才那位爺出手的是隻玉如意,當了一百三十兩銀子。”


    我接過玉如意仔細端詳,觸感溫潤,雕工精美,一看便知價值不菲,如果有合適的買家,起碼能賣三五百兩銀子,然而來旺兒一百三十兩銀子竟然就當了,看來賈府現在真的很缺錢。


    我早就聽說賈府現在表麵風光,實際上已是外強中幹,如今看來果然不錯,為了維持表麵的體麵,已經開始悄悄變賣家產了。一百三十兩銀子,對於尋常百姓而言或許是一筆巨款,但對於賈府來說隻是九牛一毛,沒想到他們現在竟然也會在意這點小錢。


    我就此斷定賈府現在的庫房已經基本空了,而且還存在著收支失衡的問題。王熙鳳正在四處籌措銀子,填補不足的虧空,都到了典當這些小玩意的地步了。得知這個消息後,我心中暗喜,決定利用這個機會,低價購入賈府的田產和鋪麵,進一步積累財富。


    另一邊,賈府西廂房內,王熙鳳端坐在黃花梨木椅上,一手執著描金茶盞,姿態優雅的輕呷一口,茶香氤氳。下方神色恭謹的侍立著一位身形略顯豐腴的中年婦人,正是賈府賬房管事林之孝的媳婦。


    王熙鳳放下茶盞,纖細的指尖輕輕叩擊著桌麵,發出清脆的聲響,她黛眉微蹙,語氣中帶著一絲疑問:“你是說,這個月賬目虧空了三千六百多兩銀子?”


    林之孝家的小心翼翼的迴答:“迴二奶奶的話,正是如此。我們家的查看過賬簿,發現這個月府上各項開銷共計一萬五千六百五十三兩銀子,可實際入賬卻隻有一萬二千零五兩,相差三千六百四十八兩。”他頓了頓,聲音低了幾分,“若是這虧空補不上,恐怕這個月府裏上上下下的主子和奴才們,月例都發不齊了。”


    王熙鳳秀眉緊鎖,目光銳利的掃過林之孝家的臉龐,沉聲問:“難道庫房裏一點現銀都沒有了嗎?”


    林之孝家的連忙解釋:“賴大管家走的時候已經清點過了,庫房裏除了一些古董字畫、珠寶首飾之外,並無現銀。”


    王熙鳳沉吟片刻,提出建議:“既如此,那就先將庫房裏那些古董字畫變賣一部分,填補上這個月的虧空。”


    話音剛落,一位嬌俏可愛的丫鬟掀起珠簾,輕盈的走了進來。這丫鬟正是王熙鳳的貼身大丫鬟平兒。她走到王熙鳳身邊,俯身低語道:“主子,來旺兒剛才把那柄玉如意已經拿去當鋪典當了,可是隻當了一百三十兩銀子。”


    王熙鳳聞言,臉色驟變,難以置信的高聲道:“什麽?隻當了一百三十兩?那可是老娘花了八百兩銀子買迴來的!”她語氣淩厲,聲音甚大,連旁邊的林之孝家的也聽得清清楚楚。


    林之孝家的眼見王熙鳳焦躁不安,略一沉吟,試探性的說道:“二奶奶,依小的愚見,這些古玩字畫匆忙出手,隻怕是賣不出什麽好價錢,況且也填補不了這麽大的虧空。”他頓了頓,又道:“不如就把城東山河村的農莊賣了吧,那隻是咱們賈府最小的一處農莊,這些年也一直沒什麽進項,實如雞肋一般,不如趁早出手變賣了。若是能將這農莊賣個好價錢,一次就能把大半虧空填補上。”


    王熙鳳揉了揉隱隱作痛的太陽穴:“那就按你說的辦吧,今天就趕緊出手,盡快把這三千六百兩銀子的虧空補上。”她語氣中帶著一絲煩躁,“府裏的主子下人們都還等著領月錢呢,一個個催得緊。”


    林之孝家的連忙應道:“是,二奶奶,小的這就去辦。”他恭敬的行了一禮,轉身匆忙離去。


    一旁的平兒見林之孝家的走遠了,這才上前一步,輕聲勸慰:“主子,如今咱們府中月月虧空,可不是個長久之計啊。”她秀眉微蹙,語氣中帶著一絲擔憂。


    王熙鳳歎了口氣,無奈的說:“我也知道這樣下去不是辦法,可是府裏的開銷太大,我想省也省不下來啊。”她揉了揉眉心:“府裏上上下下,哪個不是伸手向我要錢?我也隻能想辦法開源節流,多增加些收入了。”她說著,歎了口氣。


    片刻後,王熙鳳似乎想起了什麽,抬起頭看著平兒,問道:“對了,我讓來旺兒去收上個月放出去的高利貸,收迴來了嗎?”


    平兒恭敬的迴答:“迴二奶奶,來旺兒剛才已過稟報過了,他已經收迴來了五六百兩銀子,但還有一部分人家交不上來。”


    王熙鳳臉色一沉,語氣也變得淩厲起來:“時間到了就給我加緊去收!要是收不迴來,就多派些人手去搶!”她眼中閃過一絲狠厲,“有什麽值錢的東西就給我拿什麽抵債,告訴來旺兒,一定要連本帶利的把錢給我收迴來!”王熙鳳說著,臉上露出狠毒的表情。


    平兒躬身應道:“是,主子。”說完,轉身撥開珠簾,走出了房門。


    我一路想著賈府的衰敗已成定局,所不同的也隻是時間早晚而已,因為他們犯了所有大家族崩潰的通病:後繼無人,卻依舊沉湎於奢靡的生活,坐吃山空。


    想著如何趁此機會低價收購賈府的田莊和店鋪,我美滋滋的迴了茶館。剛踏入茶館,便看到薛府的家丁元寶已經帶著幾個手下迴來了,顯然是他們打探出了消息。


    薛蟠一見到我,便立刻招唿:“李兄弟,你迴來的正好!咱們這就動身,我已經打聽到了那些潑皮的消息。”我心中暗讚他們的辦事效率,這麽快就有了結果。於是便跟著薛蟠和一眾家丁離開了茶館,朝著那幫潑皮首領的家走去。


    一路上,元寶一邊走,一邊向薛蟠匯報了打探到的信息。原來那幫潑皮的頭目名叫“醉金剛”倪二,在市井中也算頗有些名氣。此人養了一幫打手,雖然什麽壞事都幹,但主要以放高利貸,收高利貸為生。還聽說此人家中有一個妻子和一名五六歲大的兒子,前兩天還搶了一名還不上高利貸的可憐少女,強行納為小妾。


    一刻鍾後,我們拐過幾個路口,來到了倪二的家。他的家並不富裕,寬大的院子中,蓋著三間青磚瓦房,院牆是用籬笆圍起來的,院子裏還種著一些綠油油的蔬菜,其中的葫蘆藤蔓延伸到房頂。


    薛蟠大手一揮,元寶立刻心領神會,指揮著手下將院落團團圍住,以防止倪二逃走。


    院子裏的動靜驚動了屋內的人,不多時,一個高大魁梧的壯漢從屋內走了出來。 正是“醉金剛”倪二,他臉上果然有一道淺淺的刀疤。身後還跟著兩個衣衫破舊的混混,手裏各自拿著木棍,看起來一副兇狠的模樣。


    薛蟠一眼就認出了這個曾經帶人暴打自己的潑皮無賴,心中頓時升騰起一股怒火:“孫子,你讓薛爺爺好找啊!這次的賬咱們好好算一算!”


    倪二也認出了薛蟠,看到他居然帶著這麽多人來圍攻自己,臉上閃過一絲驚慌。他還沒來得及開口,薛府的家丁便一擁而上,揮舞著棍棒向倪二等人撲去。兩個混混很快就被打倒在地,薛府的家丁將她們按跪在地上。


    然而倪二卻身強體壯,還練過幾招拳腳功夫,竟然接連放倒了薛府兩名家丁。薛蟠的首席打手元寶見了,不慌不忙的走上前去。幾招便將倪二踹翻在地,接著一頓拳打腳踢,直打得倪二鼻血長流,哀嚎不已。


    眼看著倪二和身旁的兩個混混被打得鼻青臉腫,血流不止。薛蟠這才帶著譏諷的笑容走上前來,居高臨下的俯視著地上的倪二:“小子,你不是很能打嗎?現在怎麽不囂張了?”他越說越氣,抬腳狠狠的踹了倪二幾下,然後吩咐手下:“給我打斷他的腿!”


    就在這時,一個稚嫩的童音從屋內傳來:“別打我爹爹!”一個五六歲的小男孩從屋內衝了出來,哭喊著撲向倪二。


    “孩子,快迴來。”屋中傳來一聲驚唿,一個衣著樸素,容貌普通的婦人從屋內跑了出來,驚恐的望著眼前的一切。接著又從屋中走出一位十七八歲容貌清秀的女子。


    我很快通過元寶打探來的消息,得知這個容貌普通的婦人就是倪二的妻子,那個五六歲的小孩就是倪二的兒子。而旁邊的這個十七八歲秀麗女子,便是因為還不上高利貸,而被倪二強納的小妾。無論是飛揚跋扈的薛蟠,還是欺軟怕硬的倪二,都不是什麽善類。


    薛蟠高大的身軀用力一腳將那小孩踹飛,大聲命令道:“還愣著幹什麽!快點給我打斷他們的腿!”


    薛府的家丁們聽到命令,立刻揮舞著手中的棍棒,朝著倪二和那兩個混混的腿部狠狠的砸了下去。清脆的骨裂聲傳來,倪二和兩個混混發出撕心裂肺的慘叫聲,鮮血染紅了地麵。我微微皺了皺眉,這薛蟠下手也太狠了。


    薛蟠走到那個被嚇傻的少女麵前,伸手捏住她的下巴,強迫她抬起頭來,看了看道:“這小姑娘不錯,帶迴去做個丫鬟吧。”說著,便要命人將這個少女帶走。


    我心想這裏最無辜的就是這名女子了,連忙站了出來說道:“薛兄,給小弟一個麵子,將這女子放迴家吧。怎麽說她也是受害者,給倪二做妾也是被逼的。”


    薛蟠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答應了我的請求:“既然李兄求情,那就算了。”


    我轉向少女,柔聲道:“小姑娘,你走吧,迴你家裏去。”少女如蒙大赦,感激的望了我一眼,轉身向家中跑去。


    我看著趴在地上哀嚎不止的倪二,心中冷笑一聲,這些人什麽人不惹,偏偏要去招惹薛蟠這個呆霸王,真是自尋死路。眼看著時間不早了,我轉頭對薛蟠說道:“薛兄,時間差不多了,咱們還是盡快趕去醉香樓吧。伯母和令妹應該快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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