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麽?”程聿不敢相信自己聽見的內容,他把人拉開了一點距離,仰頭看向孟聽晚,“聽聽,你剛才說什麽?”


    孟聽晚冷著臉,把他的手從自己腰間挪去,然後坐在了他對麵的沙發上,又重複了一遍剛才話,“我說,我們離婚。”


    程聿覺得自己一定是幻聽了,他不確定的又問道:“離婚?”


    “對。”


    再次得到答案後,他沉默了,就連臉上的神情都僵在那,眉頭蹙起又舒展,想要說什麽卻又無法表達。


    隻能用通紅的眼睛看著對麵的女人。


    孟聽晚不敢看他的眼睛,她怕自己忍不住的會再次哭出來,也會後悔剛才自己說過的話。


    明明自己不能在此刻他最脆弱的時候提這個,但她真的沒時間了。


    再不說的話,就真的晚了。


    程聿死死盯著她的臉,想要從中得到什麽信息,可孟聽晚始終正眼看他,一直緊繃的臉。


    “理由呢?”


    孟聽晚舔了下唇,說道:“不愛了。”


    不愛了?


    這個理由怎麽聽怎麽蹩腳。


    程聿皺緊眉頭,嘴角溢出一抹冷笑來,“聽聽,你愛過我?”


    她好像從來沒說過她愛自己。


    孟聽晚也同樣也很慶幸,自己沒說過愛他。


    “我試著想去愛你的,但我沒成功,所以我不愛了。”


    說完這句話,她的手掌心已經被自己扣爛了,可她根本感覺不到疼痛,硬著心繼續說:“更何況我們結婚的事已經曝光了,當初協議的內容你應該沒忘吧,曝光的話,我們就離婚。”


    程聿還是不願意相信。


    她不愛自己,好,他接受。


    可她明明之前說過的,就算曝光也不會跟自己離婚的。


    “聽聽,你說過。”


    程聿剛開口還沒說完,孟聽晚就打斷他的話,“我說過什麽?就算我說過,當時也是頭腦一熱,我沒想著你會聽進去,還信以為真的。”


    “我就是相信啊,你說的每句話,我都相信。”程聿扶著沙發起身,手撐著茶幾來到她腳邊,可因為腿已經麻了,就跌坐在地上。


    孟聽晚下意識想要去扶他,卻生生止住了動作。


    她不能心軟,不能給他留一絲希望。


    既然要心痛的話,就痛這一次吧。


    程聿抱著她的腿,想去拉她的手,卻被孟聽晚躲開。


    他看著她對自己避之不及的姿態,有些無法唿吸,“聽聽,你是不是有什麽事啊?你說你沒辦法愛上我,就不用愛了,我愛你就好。”


    孟聽晚沒說話,又聽見男人在腳邊不停的哀求自己,“我錯了,我不該曝光我們的關係,對不起,我已經讓人去公關,不會影響你的,網上那些帖子我都全刪了,罵你的人也已經告了,你還想要怎麽辦,都給我說,我去做,好不好?”


    “聽聽,你別跟我離婚,行嗎?”


    說完,他小心翼翼的伸手要去觸碰她,卻再次被孟聽晚拂開。


    然後,孟聽晚就從沙發上站起身,背對著他站立,忍到酸澀的眼眶再次流下淚來。


    她痛苦的皺起眉心,抬手讓嘴咬著手指,壓抑著喉間想要溢出的腥甜。


    “程聿,我說了,我不愛你,我每天看見你,就覺得很難受,你知道跟一個自己永遠都不會愛上的人在一起是什麽滋味嗎?我努力過了,我真的試過了,可我真的不愛你,也沒辦法愛上你。”


    “你做的很好,一切都很好,可我就是看見你就覺得,覺得心痛,我沒辦法跟一個不愛的人生活下去,你放過我吧,好嗎?”


    孟聽晚閉上眼,任由眼淚流下。


    接著,她伸手把脖子上的項鏈解開放在桌子上,“這個還給你,還有離婚協議我帶來了,字也已經簽過了,你看完沒問題的話,就聯係我的律師吧。”


    話音落下,孟聽晚走過去把自己帶來的文件袋放在那,然後就拿著包走向門口。


    身後,程聿無比絕望的喊她,“聽聽,我愛你啊,也隻有你了。”


    孟聽晚沒給自己反悔的機會,快步走向門口,“砰”的一聲把門給關上。


    傘被忘在了屋子裏,所以她一路是淋著雨來到車子前的。


    孟聽晚用盡最後一絲力氣打開門上車後,就再也壓不住自己的情緒了。


    “噗。”


    她吐出一口鮮血,灑在了後車座上,腦子的嗡鳴聲再次襲來,讓她疼著抱著腦袋。


    “姐!”安安驚恐的睜大眼睛,迅速從副駕駛下來到後麵。


    岑奕也一邊發動車子,一邊給方佳聯係。


    孟聽晚疼的咬緊牙關,崩潰到極致的情緒支配著她的大腦。


    “對不起。”


    她哭的痛苦極了,上氣不接下氣,幾乎要昏厥過去。


    可還是不停的在心裏給程聿道歉。


    對不起程聿,我不能讓你因為我像今天這樣難過了。


    對不起,真的對不起,我真的不想傷害你。


    要不是自己這次出國,昏迷了一個星期,也不會讓他沒見到奶奶最後一麵。


    他那麽想讓自己給奶奶過生日,可她卻……


    程聿,我沒那麽好,你就把我忘了吧,別愛我了。


    -


    孟聽晚不知道的是,程聿在她走後,就因為高燒陷入了昏迷。


    是馮卓因為打不通電話,怕他出什麽事,才趕到京華禦園。


    卻不想那個時候的程聿已經燒迷糊了,但嘴裏卻不停的在念叨著兩個字。


    馮卓聽見了,那兩個字是“聽聽”。


    在家庭醫生來給程聿治療的時候,他也看見了桌子上的項鏈和那份離婚協議書。


    馮卓百思不得其解。


    太太要跟老板離婚?


    為什麽?


    她怎麽會這個時候提離婚?


    當他給孟聽晚打去電話的時候,那邊提示已經關機了。


    馮卓心煩意亂,心裏對孟聽晚不禁有些怨氣。


    程老夫人剛去世,她在這個節骨眼上提離婚,這不是要老板的命嗎?


    她明明知道,老板曾經也患有嚴重的抑鬱症的。


    而此時的孟聽晚,被護士從急救室裏推出來。


    安安擔心的要死,剛才在車上,自己看見她吐了好多血,還唿吸困難。


    醫生摘下口罩,對他們說道:“病人是悲傷過度導致的急性休克,好在搶救及時,現在已經脫離危險了。”


    “謝謝。”方佳感激的看著他,“那她身體除了這個,還有別的症狀嗎?”


    醫生搖頭,“沒有,等她醒來,你們多陪陪她,有什麽問題及時叫我們。”


    “好的,我知道了,謝謝您。”


    三人目送著醫生離開,就趕緊去了病房。


    孟聽晚帶著唿吸機,臉色灰白,上麵還有淚痕,眼睛緊閉著,要不是旁邊的心率儀還閃爍著曲線,她真的就跟屍體一樣躺在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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