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種情況下,如果有得選,大多數人都會選這個而不是自行車。


    普通人更需要實用的東西,而不隻是所謂的麵子。


    自行車出去確實有麵子,但在縣城工作南北距離不遠,走路就可以解決,一般的家庭也不需要自行車。更別說山屯,那裏有畜力的地方用畜力,沒畜力的地方就依賴雙腳。無論何時,基層的人口總是多數,金字塔式的社會結構始終不變。


    “這些東西也是獎勵給山屯的?”


    “同誌,你這話不對了!”


    旁邊的年輕人見老隊長臉色有些異樣:“成遠同誌給你們山屯爭取了那麽多好東西,這是吉春方麵專門獎勵給成遠同誌的,是他個人的獎賞。”


    “我知道我知道。”


    老隊長連忙改口:“我說錯了,是我的錯。”


    “老隊長,招唿幾個人先把東西搬出去,放在板車上,準備運走。”


    “好的!”


    老隊長立即召集人手,不讓薛成遠動手,其他人也都熱情滿滿地上前幫忙將縫紉機搬出去。


    “同誌,清點單上的東西都已搬運完畢,沒有出差錯。”


    “你迴去複命吧,我也趁機去一趟縣裏找一下領導。”


    說罷,薛成遠走出院子,看到王家屯的一群人像從沒見過世麵似的來迴觸摸那些東西。


    “老隊長,你們先帶人迴山屯吧,我這裏還有一些事需要去找縣裏的領導處理。”


    “你就安心辦事,其他的事情我來負責。”


    薛成遠離開後,老隊長將東西捆好,牽著牛羊向公社走去。“這些都是作為嘉獎發下來的嗎?”


    鍾躍民和張海洋望著眼前的物品滿臉驚愕:“這得是立了多大的功,才有這麽多獎勵?成遠這小子背後是不是隱瞞了不少事情。”


    “成遠人呢?找出來問問!”


    老隊長擺了擺手:“他在縣裏還有事兒,先讓我們把這些東西送到公社再去山屯。”


    等一行人抵達公社時,正趕上中間休息時間。


    “王隊長!這是啥東西?咋還帶著牲口呢!”“車上那大家夥又是什麽?”


    一些老者抽著旱煙,圍了過來。


    其他大隊的人也駐足圍觀湊熱鬧。


    “我們屯裏的成遠這次受到了上麵領導的表彰,所以今天的這些都是他的獎品。”


    “還有一些現金,一塊寫字的黑板,這些牲口則是來自地區和縣裏的特別獎勵。”


    “那這是啥?” 周隊長指著板車上的大型物體:“那不會是一台縫紉機吧?”


    “你這老周還真是好眼神。”


    老隊長笑著:“這台縫紉機是吉春市特別授予成遠個人的。他們幫我們運了迴來。”


    “啥?這可是單獨給個人的獎勵?不會是騙人的吧!”


    一群人都被嚇住了,滿臉震驚。一下子有這麽多的東西作獎勵,不僅有牲口,還有縫紉機,並且這一切還是頒發給個人的!實在難以置信!


    “確實如我說的這般,如不相信,你們自可去縣上打聽打聽。”


    老隊長見圍著的人越來越多大聲說道: “大家散了吧,咱們還得把這些東西送迴山屯,這已經與書記商量過。”


    “要不來我幫你一下吧,王老九!”


    周隊長看了看拴著的大黃牛, 眼中的羨慕都快遮掩不住了,這大黃牛可是農活的好幫手。


    牛與馬驢一類動物根本不可同日而語, 多少人都心裏有數,盡管驢和馬很吃苦耐勞,但是耕地的話還是牛最佳。


    王家屯作為這一帶山屯中第一個得到黃牛的地方,在這裏讓人十分妒羨。


    “多謝啦,但不必, 我們自己的能搞定。” 老隊長一邊吆喝其他人拖拽板車, 拉牛拽羊,一邊答道。


    這一係列舉動,引起了其他村裏人的極度嫉妒。“為啥我們屯裏就沒出現一個如薛成遠這般出色的人?要是有了早就歸我們的了。”


    “可不是!即使不是你們隊的也可以來我們這兒啊!所有好事兒全讓王家屯給占盡,瞧把他驕傲的樣子就像他自己得到的一樣!”


    “你們說有什麽意義呢,倒不如考慮如何跟上級要些小雞、母雞之類的。”此刻仍在城裏的薛成遠已經直接去到了魏國安的辦公室。


    王家旺匆忙離去, 接受獎勵後沒幾天便把職位移交了, 攜同李為琴赴地區工作。


    如果不是薛成遠了解王家旺確實平安無事,他幾乎以為這家夥已經因為犯罪逃跑而狼狽不堪了,顯得如此匆忙。


    雖說王家旺口頭說是平調,但實際上誰都清楚,從小地方調往更高級的地方任職,就是提拔。


    更何況還提升了一級半。


    正如王家旺所說的那樣,即便離開了縣城,但人際關係還在,若有什麽事仍可以互相幫襯。現在王家旺到了地委,以後薛成遠若再遇到什麽難題,也可通過找他來得到解決。如此看來,能幫到的地方更多了,對於薛成遠來說,這也是好事。


    下次再去地委時,至少還有個地方蹭飯。


    “您就是薛成遠同誌吧,久聞大名!”


    一位中年人打開門熱情地迎了薛成遠進去,“上次頒獎典禮我不巧外出調研,錯過了目睹您的風采。”


    “瞧你說的,沒啥風采可言,不過是鄉裏人進了城而已,見得少罷了。”“您要這麽說,豈不是把現場的所有人都貶低了一遍?”魏國安倒了杯水遞給了薛成遠,“即便不了解其他情況,單論首都的知識青年的經曆豐富度,這點咱們肯定得承認。”


    “您要是自認是鄉民,那我們這班從未下山出過城的人都該怎麽定義?”


    與魏國安談了幾句後,薛成遠提出了心中的疑惑: “對了魏叔,在領獎金的時候,我有幾個問題一直困惑著自己。”


    “講。”“這輪獎金為什麽發得如此之多,量數有點不尋常。”


    而且獎項來源複雜,既有縣級獎勵,也有地市級乃至吉春三方,這具體是因為什麽呢?


    薛成遠雙手捧起茶杯,聽道:在本地縣級部門給出一份獎賞的同時,地市級必定也要補充一項。就像這樣來迴互動。


    這就像是上下都在爭取業績成果,並盡量不直接對立公開矛盾。


    魏國安直言不諱: 大家都想撈功勳,但這實物獎金發放,數額又不能差距太大。


    “地方給出了一個提交項後,上一級單位往往會追加另一樣。”


    最終待吉春的主管 ** 得知情況,才會一紙定下規則終止了這樣的爭奪。


    \"實際上那台縫紉機是防止兩地爭奪而由吉春給出的最後一錘,最初的設想隻是獎勵一隻手表。”


    聽著這些解釋,薛成遠露出了會心的微笑:\"那麽看來,這實際上是兩地之間的較量,最後由上層裁定,結果是我受益最多。\"


    魏國安微微一笑:\"確實,最初敲定的是那些物質獎項,其餘一律不再添加。\"“所以您盡管放寬心,沒有什麽大事的。”“那就多謝您了,我也就安心些了。”


    與此同時,老隊長及他的團隊終於緩緩來到山屯前休息了一下。


    行走在崎嶇的山路上時,不清楚是否由於牛隻感到恐懼或不適應,在途中竟然停下不願意繼續前行。


    整個過程,眾人汗如雨下,卻又不敢輕易鞭打牛群。向前拉拽又擔心被牲畜踢傷,唯有在原地等待直到它們重新自願前行。


    羊真是聽話,綁在板車上一路上都沒折騰,真是太好了。


    等迴到山屯,天已經黑得伸手不見五指。


    “大隊長,牛羊是帶迴來了,可是我們沒有棚子啊!”


    黃挺看著牛羊忽然說道:“屯裏隻有豬圈和各家養雞鴨的棚子,根本沒有合適的地方給牛羊住。”


    “這件事發生得太突然,我們也沒想到。”


    旁邊的二毛聽後,靈機一動:“我知道有個地方適合放牛羊。”


    “什麽地方?”


    “那個放蜂箱的房子,裏麵既寬敞又暖和,養這些牛羊肯定沒問題。”


    “算了吧!就你鬼點子多!”


    黃挺氣得差點笑出來:“蜂箱一年產蜜一百多斤,是全屯人的甜頭。你要是因養牛羊把蜜蜂都害死了,看到屯口那棵大樹了嗎?到時候你就會被吊上去凍幾個晚上。”


    老隊長抽著旱煙思考了一會:“咱們屯裏誰家的雞鴨棚子蓋得最大?”


    “肯定是成遠家。他們家的棚子比內屋都大,家裏養的雞鴨鵝也是全屯最多的,還有一些野物。”


    “那就沒辦法了,那地方雜物更多,牛羊沒地兒住。”


    老隊長想了片刻,“黃挺,今晚上把牛羊放在你家棚子裏,我自己家的雞鴨就暫時放在我家再說。明早大家一起在後山蓋新的棚子,必須要保證暖和!”


    “如果牲口出事,是誰的責任就找誰!”


    屋子內的辛琇晶看著老隊長讓人抬進來的縫紉機滿臉疑惑:“老隊長,這是?”


    “這是成遠得到的獎品,是吉春那邊發的,了不起!”“以後你們家都能用了,日子越來越好了!”


    眾人把縫紉機搬進屋裏後不久,鄰居家的大嬸們聞訊而來,看著縫紉機羨慕不已:“琇晶,你們家成遠真有本事,連吉春那邊都獎給他縫紉機,城裏很多人都沒有!”


    “可不是嘛,這周圍的幾個山屯我轉過,沒手表,沒自行車,沒縫紉機。你們家樣樣齊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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