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事實證明,芝麻的看家本領幾乎是為我量身定做的,效果保證,除了時間太短。


    事實也證明,我的直覺和芝麻的不放心也是完全正確的,隻是出來理個頭發,張佳駒家果真出事了。


    屋子裏沒有一個燈是亮的,一股血腥味直衝鼻尖。屋外麵,有死人,看得出是白天的某幾個道士。芝麻的師兄不在其中,但是他的那塊八卦鏡掉在門口,門關的緊緊的,推不開。


    此刻,是深夜。月在雲後。雲黑如發!


    芝麻想踢門,卻被我阻止,擔心打草驚蛇。他進不去,我卻可以。以鬼形態潛進去,讓芝麻從門縫隙塞符進來,我化成了人身。


    我要用這十分鍾,一探究竟。


    芝麻守在外,我叮囑他萬一有鬼衝出來切要攔住。芝麻將刀祭出,聚精會神的掃視著四方。此刻,伸手不見五指。隻能一邊摸一邊前行,憑著之前在外麵觀望張佳駒時的記憶,我緩緩的摸到了牆,順牆前去,定有燈的開關,可我沒打算開燈。因為沒有必要,屋中若有鬼,我的一舉一動已在他的注視中,我若開了燈,反而他要躲起來,而我不開,定能激起他的攻擊欲。到時候,我隻消唿叫芝麻,他將門劈開,就有了光亮。這好比是我把自己當成了誘餌。


    故而,我也不必要躡手躡腳。踢到撞到什麽東西,故意發出聲響。隻不過在瞎摸中,突然摸到一些黏黏的東西,想必是晚宴留下的湯水,卻又不像。再四處一探,摸到了一個球,毛茸茸的,再一摸,一股涼意從頭直到腳後跟,是顆人頭。


    慌得撒手,還聽到滾了幾圈。那些黏黏的東西不是血便是腦漿,不由肚中翻滾。


    鎮定一下,抓住什麽是什麽,將手擦幹淨,繼續向前。瞎子摸象,我能夠感受到,腳下時不時的踢到或踩到軟軟之物,而整個空氣中全是血腥味,這裏發生了一場大屠殺是定然的。


    在轉了幾個彎之後,我看見足有五十米遠處,有一絲亮光,借著亮光可以看清,眼前是一條長廊,我自是朝著亮光前去。


    長廊似乎並不寬敞,甚至有那麽一點點狹窄,因為前麵有亮光,我也不必再摸,隻消朝著亮光跨步向前即可。雖然強行讓自己鎮靜,也十分懷疑一舉一動在那鬼的眼皮下,保持著平靜的唿吸。


    五十米本來是很近的,現在變的非常遠。


    突然,一陣金屬以高頻率摩擦空氣的聲音從身後傳來,就好像少年時期玩溜溜球,聲音越來越近。急得迴身,果然是一個金屬的什麽東西近在我眼前,借著遠處那點光,好像一個長著齒輪的鐵盤子向我削來,幸好我躲避及時,定睛瞧,卻一閃即過,實在太黑。心中咯噔,“出現了!”


    急得喊芝麻。外麵卻毫無動靜。又喊,仍無聲音。但是耳邊那“溜溜球”的聲音又迴傳,是迴旋鏢嗎?我再次閃身避開。那球想必是擦在牆上,發出火花。借火花之光,我方才看清,那是血滴子,我在陰間的談判大會上見過。


    果然是無活界的。


    “出來!”我喊。


    “出來、出來、出來。”長廊裏一陣迴音,卻無半點反應。


    這鬼顯然不一般,竟然把整屋子的道士都殺害了。用的是血滴子,故而那些死者支離破碎,甚至人頭落地。


    敵在暗處,我在明處,我見不到他,便不能還擊。雖然是人身,所幸我生前輕功過得去。血滴子在空中會發生聲音,一旦聲音過來,我能順利躲過,隻不過如此迂迴終不是辦法,隻消被削中一下,恐怕就此落難,真的成為“平方鬼”。


    但是有一點好,畢竟長廊狹窄,血滴子飛來之時總有幾下會擦中牆身,一旦擦中就會有火花,有火花就有亮光,隻要被我看見對方躲在何處,我的有才劍法可不吃素。


    因此,我把身體貼著牆。果然,又幾個來迴,終於看見了對方。其實他就在前方,隻不過他也是個侏儒,之前一直朝正前方看,視線的平行線上自然是空空的。同時,在低頭的瞬間,我看見了地上有幾塊玻璃碎片。跨前兩三步,以指代劍,朝侏儒刺去,這一指之力,若是用肉饅頭吃饅頭的標準來說,我起碼吃了十個饅頭。然而,這一指卻刺了個空。該死的侏儒不知是什麽身法,不僅躲開了,那血滴子又重新飛出。


    我心中大驚。忍不住道:“玩溜溜球。”這一開口,略有疏忽,血滴子從脖子旁飛過,隻要再靠近一厘米,想必已經被割肉了。好在我本能的反應並不慢。心中卻更加鎮靜些:既然對方是個侏儒,那麽他將血滴子投向我自然是要朝上扔,我、他、地麵和血滴子的線路組成的是一個三角。他反複往上投了幾下,等下我便不閃,直接下蹲,定能躲過。


    果不其然,我的判斷完全正確。正是機不可失,溜溜球是用線連著的,血滴子自然也有什麽連著。我蹲下後雙手慌的探摸,摸到了一跟繃直的鋼絲。血滴子在往迴,我比血滴子的速度更快,順著鋼絲衝上去,雙指斜下裏刺去,管他刺中什麽。


    然而我又刺了個空。對方身法詭異無比。但這一次,很有效果,他為了躲我這一招,不得不把血滴子給丟了。


    我哈哈一笑。“小朋友,玩球球。”


    對方居然有迴應,道:“你倒有點本事!”


    我不搭理,我隻有十分鍾時間,朝聲音又攻去。但是,還是空氣。


    我相信如果看得見,我不會讓他輕易躲過。可問題就是看不清。他又嘲笑:“你打不到我。今天就是你的死期!”


    “誰死不一定!”我道。他要是再說話,我又可以順著聲音攻去。


    然而,即便如此,我攻了兩三次,依然都是空氣。靈機一動,故意調侃道:“附身在美女身上,可讓你爽得很!”


    對方卻迴應:“無知!”


    我不管他迴答什麽。這次我沒有攻,而是撿起一塊玻璃碎片飛了過去。碎片如飛刀,想以這玩意兒飛死他是不可能的。但是鏡片自有妙處。果然一飛即中,他驚叫一聲。血滴子又飛了出來。


    “丫還不死!”我冷聲。


    這次我不用借血滴子的火花,因為遠處非常微弱的光,八卦鏡的碎片反光,雖然幾乎沒有,卻足以讓我捕捉。我再次以下蹲方式躲過,一個向前翻滾,搶身上去,試探的刺出一指。雖然再次被他躲過,但是因為碎片隨身,我追上去,又刺出一指,指如劍,雖不知刺於何處,但肯定在他身上,他驚唿,急的躲閃。但我既已能看見他,他又如何能躲。


    我練有才劍法時,曾有一次用削尖的樹枝在溝裏刺泥鰍,那泥鰍多敏捷,多滑不溜秋,但是操練了一個夏天,活泥鰍終於都成為了盤中餐,任憑鑽進洞裏,躲進水草裏,一樣被我刺中。


    所以,算他倒黴。他以為我跟這些泛泛之輩的道士同出一路嗎?


    但聽得啊呀啊呀的慘叫,估計其中一下,是被我刺中頭部,他一個踉蹌跌倒在地上,想爬卻爬不起來。


    我估摸一下時間,大概已過了七八分鍾。想出門去看看芝麻怎麽了。對方卻得意的笑,笑中帶著嘲諷,道:“你以為這就完了嗎?你們這些道士,可都是我們無活界的好獵物!各種道貌岸然的全是。哈哈。你也休想走,我師父正在這裏看著你!”


    我停下了。鎮定精神,的確,我之前的感覺並沒有消失。屋中的鬼果然還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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