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範二爺進牙行尋我時,一開始就是先拿那幅字畫對我開刀,還一再質問是誰寫的,講難聽一點,他把我押進北鎮撫司,根本就不是為了逼問武定侯調船的事,從頭到尾隻追問那幅字畫的事。」


    「咦……那你說了嗎?」


    「我敢說嗎?我隻能說是一個男人寄賣的,他壓根不信,我懷疑他根本是明知故問,畢竟詩是他作的,突然見到那首詩出現在牙行,他定是誤會你我有染,借此想欺壓我。」


    毛知佳的腦袋快當機,隻因她知道那首詩才不是範逸做的,他哪可能會誤會他倆,可是周正沇被押迴北鎮撫司是事實,而且一直追問字畫是誰寫的……


    她猛地想起,牡丹宴上,範逸也是一直問詩是誰作的,似乎在找人。


    雖然設定上沒這號人物,可是角色會自己合理化,就不知道他要找的人到底是誰。


    「後來他還說,要我想法子找出範薑這號人物,如果找不到,他不會讓我離開北鎮撫司大牢。」


    毛知佳愁著小臉,躬身低聲道歉,「表哥,真的很對不起,我不知道他竟這樣待你。」


    她沒想到他的牢獄之災竟是起源她的一幅字畫,怎麽突然覺得自己很像災星。


    「別這麽說,我相信如果不是你,我現在也不會站在這裏。」周正沇忙扶起她。「倒是你,範二爺沒為難你吧。」


    「沒,他向來待我極好。」除了近來陰陽怪氣了點,其餘都好。


    「那就好,但你不讓他知道那些字畫是你寫的嗎?」他在大牢裏想得可多了,猜想範逸要是看過表妹的字畫,沒道理沒認出來,早就迴府尋她問清楚了。


    「不用,我今天特地來找表哥就是因為……我要和他和離了,所以想請表哥先幫我找個棲身之處。」


    周正沇怔怔地瞪著她,好半晌才迴神。「是……因為我?」


    「不是,我們原本就有協議,原本這樁婚事就是皇上指的,為的隻是要衝喜,可他心裏早已經有人,我想成全他,所以想請表哥幫個忙。」


    她說出口時,才發現嘴有點澀,心有點苦。


    但她想,不是因為要離開他,是因為她要離開舒適圈獨立自主,所以才會覺得難過又不安。


    可是她遲早要踏出這一步,長痛不如短痛。


    「他真是欺人太甚!他竟和你協議這事?」


    「表哥,這沒什麽好氣的,橫豎他說會給我一筆錢,還有……」她從袖袋裏掏出五百兩銀票。「這是幾天前侯府辦宴,我剛巧寫了首詩入了二皇子的眼,所以他當下就把我的字畫給買下,五百兩應該可以找個地方住吧。」


    周正沇把錢推還給她。「你如果真要離開他,可以暫時到我名下一幢小院住下,銀兩留著傍身。」


    「表哥,謝謝你。」


    「不用客氣,我還要謝謝你。」周正沇苦笑了下,突道:「對了,範二爺為什麽非要找出寫字畫的人?」


    毛知佳頓住,顯然沒想過這個問題。「這個我也不是很清楚。」


    牡丹宴上,範逸看到她的字很意外,原以為他是氣她搶了佟熙嫻的風頭,可最後的原因是他似乎知道那首詩,還追問她為何知道,她才被迫說謊……


    他怎會知道那首詩?這個世界有劉禹錫嗎?可也不對,如果這個世界有劉禹錫,他又何必追問她?既是如此……


    「對了,我在牢裏時,他曾問過我有沒有聽過毛知佳這個名字。」


    毛知佳驀地瞠圓了眼,像是聽到多不可思議的話,就連嗓音都顫抖著。「……毛知佳?」


    「對,毛知佳,你是不是跟這個人學了字畫?」瞧她的神情,她肯定識得這個人=


    毛知佳的腦袋空白一片,空白到她無法言語、無法思考,因為她從來沒有設想過,會有人跟她一道穿到筆下的世界。


    尤其是,隔壁惡人……


    晌午時分,範逸迴府,在迴擎天院的路上遇見了佟熙嫻。


    他視而不見地走過,佟熙嫻卻開口喚住他。


    「還請佟四姑娘自重。」他淡道,腳步不停。佟熙嫻拉著裙襦跑到他麵前,硬是擋住他的去路。範逸神色冷漠,厭惡之情溢於言表。


    「你……你忘了五年前我救過你嗎?」


    「不記得。」


    「可是你至少應該記得你給我了這個玉佩。」她從荷包裏取出一隻玉如意的玉佩,雪白通透的羊脂玉,猶如少女的肌膚。


    範逸瞧也不瞧一眼,冷聲道:「佟四姑娘認錯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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