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知佳幹笑以對,實在不知道該怎麽應付,她最不知道怎麽安慰人。而且她也不知道範逸是怎麽打算的,反正他都送了,她穿戴就是,橫豎今天這種日子確實需要一點飾品充門麵。


    前頭有客人上門,薑氏帶著她上前迎接,一一介紹著。


    毛知佳隻能跟著陪笑,盡其可能地把人和名字對上記住,但到底能記得幾個,她一點把握都沒有。


    她一邊陪笑,一邊注意著大門那頭。


    上門的客人基於男女不同席的禮儀,男客是朝另一頭走,但不管怎樣一定會經過大門,所以待在這裏,隻要範逸進門,她頭一個就能瞧見,可是隨著上門的賓客來得差不多了,卻還是不見範逸的身影,她不自覺地焦急著。


    要是等一下碰不到他,他會不會露個臉後又跑了?


    唉,到底該怎麽辦?周正沇已經被關在北鎮撫司的大牢裏七天了,也不知道有沒有被刑求,她實在是擔心極了,很怕自己為了私心創造岀的角色,卻因為不可抗拒的因素而被弄死,她這不是成了間接的兇手?


    正忖著,餘光瞥見身穿玄袍的範逸,她立即喜笑顏開,不假思索地喊,「二爺!」範逸頓了下,朝她這頭望來,就見她不住地朝自己揮手,教他不由被勾出了幾許真心的笑意,也掃除了些許心底的陰霾。


    「二弟多日未歸,你就過去與他說幾句吧。」


    耳邊傳來薑氏隱忍笑意的聲嗓,毛知佳不解望去,就見幾個還在交談中的女眷,一個個抿著嘴不敢笑,她才驚覺自己有多丟臉。


    薑氏是好心替她解釋,掩飾她的出格,但如此一來,她們不就以為她想丈夫想瘋了,才會在大庭廣眾之下喊人……真的滿丟臉的。


    「大嫂,我跟二爺說幾句,去去就來。」她低著頭,朝眾人福了福身,本想用跑的,但趕緊穩住步子,慢慢地走向他。


    「範二夫人真是真性情。」有人如是道。


    話是這麽說,但那表情卻像是十足在嘲笑她不懂禮教,是個沒見過世麵的庶女。


    薑氏看了那人一眼,笑道:「確實是真性情,到了咱們這個年紀,還有幾個能如她這般恣意且討夫君歡心?」臉上平和,話裏藏刺,暗諷開口之人就是沒有這分直率才會與夫君離心。


    那人不敢再開口,隻得悻悻然地退到一旁。


    範逸直睇著她緩緩走來的身影,在熾熱的陽光底下,他有一瞬間的恍惚,總覺得看見她了。


    毛毛,可愛的鄰家妹妹,有點直率又有些瞥扭的小女孩,在他看顧下成了個少女,再變成了成熟的女子……他好想她,想得都快要瘋了。


    「二爺累了?」走近後她才發現他的氣色不太好,猜測他八成又熬夜少眠。


    「不礙事,你找我有什麽事?」他迴過神,唇角抹著和煦卻疏離的笑意。


    她皺了皺眉,下意識地用指頭推開眉心,才又說:「我知道我不該打擾你,可是有一件事想問問你。」怪了,這人剛剛還很開心的,怎麽突然對她疏離了?


    「什麽事?」


    「那個……我聽說周氏牙行的老板被錦衣衛帶迴北鎮撫司了。」


    「你識得他?」


    毛知佳點了點頭。「他是我表哥。」


    範逸有些意外她和周正沇竟是表兄妹關係,近來忙著查案,又沒將她擱在心上,以至於沒差人去查查她的底細和往來之人。


    「所以你想替他求情?」她的膽子真是忒大,竟敢為了一個表哥求到他麵前,看來是他太縱容她,讓她以為可以在他麵前放肆。


    「不是,我隻是想知道他為何被帶進北鎮撫司。」


    「錦衣衛查案中,不方便透露。」他淡道。


    「可是我表哥不是個會作奸犯科的人,我想是不是有什麽誤會,還是說你能不能讓我去探視他,讓我把事問清楚,這樣一來,也許對案情有幫助。」


    「你何以認為他未交代清楚?」


    「他要是交代清楚了,還會被押在牢裏嗎?有罪就判刑了,無罪就釋放了,還押著就是因為他可能不吐實還是怎地,說不準我去見見他,他會把他不肯說的就跟我說了。」她設定的周正沇是個愛惜羽毛的人,哪可能與人同謀,這會害得自己身敗名裂還賠上家產。


    範逸微眯起眼,總覺她和一般姑娘比較起來顯得不尋常。她的分析很精準,想法也客觀,隻可惜她並不清楚他是為了什麽才扣住周正沇。


    「你與他極為熟識?」


    「表哥嘛,小時候常有往來,後來我姨娘去世了,兩家才斷了往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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