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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送走了‘貴客’,白川從門口迴身望向這片家居。


    “嗬,還挺豪的。”


    拉開紅木大門,予人的第一映像是特點分明的色調裝飾風格。原木色家具搭灰色的沙發和木色地板,使得整體上看上去舒適而溫馨。


    就像是比世界任何一個國家更偏愛吃生熟菜和生雞蛋,日本有著一脈相承的崇尚與貼近自然理念,一般不會選擇過於浮華與現代的濃烈色彩,而是以淡雅清爽、淺色調為主。


    別墅分上下兩層,下邊客廳上邊居室,中間用螺旋樓梯連接,頗具空間立體的美感。


    雪花斑紋的格子拉門作為日式風格的特點,在二樓臥居裏當然也是不可缺少的元素,借此增加空間的通透性,也不失隱秘,起到很好的裝飾作用。


    當然......也有可能作為其它的用處,比如說老王批發間。


    這並不是開玩笑,在如今的日本少婦的出軌率可不在少數。拉開格子門或衣服櫃,你永遠不知道裏麵會出現什麽驚喜。


    不過他沒有就是了。白川至今還是一個人居住。


    白川剛要朝屋裏麵走去,看了一眼鞋櫃,卻發現拖鞋甩得七零八亂。


    隨著鏡頭由整體拉近到區域,屋裏頭的樣子,卻令他皺起了眉。


    大理石的桌麵上散漫著煙塵,煙灰缸裏的灰磕了一半在桌上。衣服隨意散漫地丟棄在地上,領口都有些泛黃了。


    還有飯盒,垃圾等等,空瓶空罐堆滿拐角,看去就知道原主從來就懶得燒水做飯。空氣中已然彌漫著一層嗆人的味道


    這些種種元素,與造價奢貴的豪宅格格不入。


    墮落而糜敗,昭顯出一派消沉氣息。


    這是他的精神狀態。


    白川十六夜捋了捋腦海中的記憶。


    原主的雙親本是道上的人,靠著這一行生意發了不少,也因此有著如此才盤下豪車豪宅,以及留有一大筆財產。雖是如此,。但白川十六夜從小生活在這樣的環境下,或多或少也有所知悉和耳濡目染。


    但俗話說久行夜路必闖鬼,上得山多必遇虎。在這一行幹久了,哪有幾個能全身而退的?。上司阿叔本著他雙親的遺願,硬是沒告訴白川事情真相,隻留下他站在風口看著爹娘被推進火葬場淒淒楚楚。


    迴想到這裏,他不由感觸深長地良歎一口氣。


    白川十六夜頗有些頭疼。


    雖然他之前差點暴揍一群不良高中生,但那隻是出於義憤,總體上講三觀還是積極向上的,要不然也不會選擇去上學。


    “我隻是想當個大良人,結果原主給我整出這麽多岔子。”


    “還偏偏是不良,這要去幫助別人,誰會信?”


    不過說到底,原主那是原主的事,但他已經下定決心不要再過下去這樣頹廢的生活了,更不打算做哪些幼稚可笑的複仇功課。


    他要從現在起,重整自己的形象。


    從今天開始當良人!


    白川拿起早就閑放在院子裏被原主遺忘的掃帚,從一樓到二樓好好打掃了一遍,堆下來的垃圾能放滿五個垃圾袋。


    然後催促地上的喵形拖地工具人將客廳拖了個幹淨,又噴灑上清新劑消毒水,打開窗戶通風,使得屋子裏的黴味不再那麽濃重。


    接著來到後庭花園裏,修剪下枯枝爛葉,對尚還賦有生機的花草噴水滋潤。重拾插花藝術,擺放好盆景位置。


    庭院裏還種著sakura,可惜開得不怎麽景氣。落櫻滿地。


    最後將室內亂放的書本、衣服重新歸位,整理桌椅,物品歸類,鋪好床單床被。將桌麵上的煙灰缸永久性藏起來。


    做完這一切,別墅裏仿佛散發出煥然一新的生機。


    白川十六夜滿意地徜徉在陽光播灑的別墅空間裏,感觸了一下清新空氣。


    收拾好了住宅,再然後,就該是收拾自己了。


    他坐到衛生間前,拿起剪刀和剃須,望向身前的浴鏡。


    鏡子中的自己麵容澤白,發絲染成銀色,梳成貴族分岔頭型,眼角微微下垂,鼻子和嘴唇卻削薄而高挺,耳畔掛著金屬耳釘,五官開闊精致,昭顯出一種瘦帥,一臉冷峻相貌。


    這樣的形象讓他發了愁:頭發顏色是染的,要想在短時間改變,他總不能把自己剃光頭吧?那樣子再配上脖頸處的圖騰紋身,恐怕隻會更加駭人。


    要想捋直也不簡單,頭發燙得很徹底,總是不遂他願。


    沒辦法,隻能先把耳垂上的耳釘下了。先頂著這幅樣子過一段時間再說。


    ‘阿拉擦擦呀嗶嗶拉嗶嗶拉吧哩邦嗶邦連......’


    就在這時,手機鈴響了。


    啥玩意?初音未來版的《甩蔥歌》?不良還用這麽萌係的歌?對得起自己兇狠的名號麽?


    白川十六夜想起了曾經的笑話:二次元在霓虹國果然深入人心。


    他看了一下名稱顯示:‘自動提款姬’?這稱唿有點怪,白川猶豫片刻,摁下接通鍵。


    他現在的身份,接通電話怕露出破綻。但是不接電話,又怕錯過了什麽。更何況來電的人似乎和原主距離很親密。


    “白川——該來上課啦!”對麵響起一個銀鈴般清脆靈動的女聲,“別忘了明天就要開學!”


    喊自己去上課的麽?但是聽上去好像不像是老師。


    “好。”


    “不來也沒關係的,隻要你下次......咦?”


    對麵女生話語戛然而止,硬是愣了半晌。


    “不得了啦。”白川聽她語氣興奮地說。


    “什麽不得了了?”


    “白川要迴來上學?我沒聽錯吧?你居然答應了!這真是天下奇觀!”


    很稀奇嗎?


    如果我不答應的話那你來問什麽?


    白川迴想了一下。


    是了,盡管作為不良的白川十六夜原生並不會去上學,甚至連高中長什麽樣子都快要在腦海中忘記,但女孩會在每學期開始前給他打來電話。


    隻為讓他知道今天開課,不要在有一天想迴心轉意時卻錯過了課程。


    甚至是關於學校作業的事,女孩將近一年來的電話不斷,盡管沒有一次成功過,卻不離不棄地沒有一次間斷。就像按時在耳邊晃動的小鬧鍾,可謂盡職盡責。


    在這個白川幾乎要被同學忘光的高中裏,獨自堅守著他。


    女孩又興高采烈地說:


    “作為獎勵,我給你做芥末三文魚便當!”


    絮絮叨叨的,連我吃什麽都要管,怎麽跟個老媽子一樣?難怪原主會給她那樣的備注。


    “我不會吃芥末!更不會吃包在三文魚裏的芥末!”白川皺了皺眉說。他相信原主也不會喜歡那種古裏奇怪的東西,他想象不出那是什麽口味。


    沒想到這一句拒絕反而讓對方更加來趣了:


    “你迴應我了?這麽說你有想過吃我的便當?真的!大少爺今天你變了好多耶!”


    果然還是有點泄露了嗎?


    白川很自然地問:“如果換作是平時的我,現在該怎麽做?”


    對麵思考了一下:“你大概不會和我聊這麽多吧?”


    “......”


    白川掛了。


    來電的女生名叫櫻殿鈴,和白川算得上是青梅竹馬。


    白川自道一句果然如此。既然是放在日係高中生生活當中,沒有妹妹就來個青梅,這也算是相沿成習了吧?


    小的時候櫻殿鈴家生意不景氣,還欠下了不多不少的債務,一家三口子東躲西藏。


    這個時候得到了白川老爹的幫助,用櫻殿鈴現在的話來說就是‘遇到了貴人’,幫他們趕跑了黑要債的,還提供了資金援助。


    白川也是在那個時候,和櫻殿鈴做成了鄰居,經常玩鬧在一起。


    現在她家生意越做越大,不僅還清了債務,而且在經濟發達的新宿還頗具盛勢。家產高達百億円。


    白川眼見著櫻殿鈴從一個窮且勵誌的灰姑娘轉變到垮起了香奈兒包包、用起了愛馬仕香水,偶爾穿上些醜得要死的路易威登衣服提高排麵,越來越熟練運用委婉上檔的話術。如今的她已經是一個成熟可靠的富婆了。


    不過在他心目中,還是等同過去的那個姑娘,距離感接近於零。


    第二次清早,白川根據記憶來到了停車庫邊。身為東京不良當然要有些本土特色,他拿出了珍藏多年誇張改造款式的小摩托。


    改造機車的流行源於上個世紀的‘暴走族’,在日本一片蕭條的戰敗背景下,成為敗犬的日本青年們,除了墮落下去什麽也做不到,於是騎上一輛摩托車,穿上“像櫻花一樣墜落”的神風特攻隊特攻服,揮舞著武士刀,在一片荒蕪的街道上穿梭遊蕩。摩托不是關鍵,誇張而奇巧的改裝才是關鍵。叛逆是他們的宣泄方式,隻是為了吸引別人的目光,得到社會的關注。


    來到二十世紀末,含滿暴力反抗理念的飛車黨或是暴走族,隨著日本不良文化的興起,自然而然融入其中成為一份子。如今走在大街小巷裏,凡是看到這種機車都能作為他們的身份代言名牌。


    雖然這種東西在現在的白川看來無比沙雕。炫酷的彩燈和粗大的煙管除了能增加光線汙染和噪音汙染外一無是處。這種羞辱感簡直跟開著搖搖車上路沒什麽兩樣,但也隻能暫借其行。


    倏然不知,這個時候,有幾輛摩托車在跟著他鬼鬼祟祟地尾隨,上麵的人戴著頭盔,遮起一張臉。


    “前麵的人,就是那個白川十六夜?”


    “對頭,對頭。”


    “先看著,等他放學後再找機會。”


    “噓......別說話,跟緊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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