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誒喲,北方人脾氣大哦。”那男生也是個氣量小的,被沈召和魏叔同聯手拒絕臉上掛不住,聽出沈召的北方口音竟然直接陰陽怪氣了起來。


    “北方人咋了?北方人今天就請你好好喝幾口溫泉水!”


    沈召沒想到幾句話就能扯到南方北方上麵來,不願意忍這口氣,擺出了要打架的姿勢。


    “阿召!別理他!”在水裏對方就算是個男人也未必是沈召的對手,魏叔同雖然也有些生氣,但是更多的是擔心沈召按捺不住脾氣惹事,趕緊出聲製止住了她。


    “北方人怎麽了?你知道個屁!”說這話的是魏叔同,在窩囊的男人也見不得自己女朋友被人當麵羞辱。魏叔同決定這個團他來開,反正最後有沈召兜底,打起來了不一定誰吃虧。


    “你了解北方嗎?我女朋友的家鄉,是建國後的發展的第一棒!你知道什麽就敢在這裏胡亂瞧不起人!第一桶航油,第一噸鋁,第一噸鋼,全都出自我女朋友的老家!航母,航天飛船,戰鬥機全有我女朋友老家的一份力!出過多少奧運冠軍你數過嗎?我女朋友的家鄉是有一粒米,一棵菜都願意拿出來分享的城市!”


    魏叔同認真上網查過這才知道,沈召的老家曾經是何等輝煌,做出了多少卓越貢獻,根本就不是有些人嘴裏那個名不見經傳的東北小城。


    沈召,嘴上說著老家經濟如何如何不好,但是永遠都會透露出對家鄉的思念與自豪,身體力行的想要改善別人對於他家鄉的刻板印象。


    即使落寞也不曾低頭,咬牙尋求轉型新發展的城市,不曾主動提前曾經的功勳,一直默默守護祖國的東大門,這樣的城市和生活在那裏的人民,不該受到這種嘲笑!


    魏叔同知道,他全都知道,他從心底裏尊敬那座城市,他也尊敬來自那裏的沈召。


    看沈召就能知道,那裏的人們和沈召一樣大多生了一副熱心腸,自有一個味道濃厚的精神世界,多的是幽默有趣又有擔當。那裏人人平等,男人們尊重女性,女孩們各個肩上都扛著婦女能頂半邊天的旗幟。數不清的青年與沈召一樣,心中有小家有家鄉亦有大國。


    有著路路見不平的古道熱腸,有著艱苦奮鬥的拚搏精神。北方平原上孕育出了闖蕩四方的豪爽,黑土地裏種出的糧食給每個人的心裏都釀著一壇烈酒。


    東北的寒冬凜冽刺骨,所以生在那裏的人們大多熱血難涼。


    一碗烈酒澆在心頭,兒郎們飲罷了酒,見天地,共雲山,動江關。


    “我的女朋友是北方人,可是她來了鵬城之後,也是認真負責的為城市維護基站。你的網絡,你的信號,搞不好全都是我女朋友維護的!你呢?你又做了什麽?不過是在鵬城嚐到了些時代發展的甜頭罷了,你有什麽資格瞧不起我的女朋友?!北方再不濟也輪不到你這種人來嘲笑!”


    魏叔同擋在沈召麵前,慷慨激昂的一番話說的男人臉上一陣青紅,反倒是把沈召感動的一塌糊塗,跳起來掛在他身上使勁的親了魏叔同一口。


    “真棒,小魏大夫!這話說得好!你已經是個合格的東北女婿了!”沈召攔住魏叔同的肩膀,義憤填膺的補刀“我還參加過抗洪搶險!你參加過嗎?!”


    沈召嗓門一貫的大,惹得周圍聚了人來看熱鬧,男人臉上徹底掛不住了,留下一句“你厲害”就頭也不迴的跑了。


    “魏叔同,謝謝你。”看熱鬧的人散去,沈召鄭重的跟魏叔同道謝,魏叔同也覺得自己挺棒的,值得誇一誇。


    沈召靠在池子邊,仰頭幹了一杯酒,不知怎麽得了紅了眼圈又跟魏叔同說了一遍謝謝,這情緒轉變太快,看傻了魏叔同。


    這酒是方才看熱鬧的一位大哥送的,他與沈召是老鄉,聽了魏叔同的話激動的說什麽都要他們收下這瓶酒。


    “謝謝你了,小老弟。”五大三粗的大哥感慨的留下一句謝謝,便轉身瀟灑離去,沈召看著那人遠去的背影沉默良久。


    魏叔同問沈召怎麽了,沈召沒說話,隻是又給自己倒了一杯酒,眼淚滴進杯子裏,酒香裏都帶著幾分苦澀。


    “魏叔同,我想家了。”沈召雙手捧著酒杯,哭的鼻頭都紅了。


    “我在網上看過一句話,背井離鄉的人過得再好,也會懷念起家裏飯,想著從下到大的一口麵想吃那碗辣子。我怎麽可能不想家呢,我也想啊。我想家裏的那口餃子,想我媽媽做的飯。”


    “靜靜尚且能迴家看看父母,我卻不能。”沈召擰了一把鼻涕,自嘲的衝魏叔同勉強笑了一下,笑容比哭還難看,“即使現在有了飛機,我離天涯海角不過一步之遙,可我卻不能再迴家半步。”


    “我母親會來看我,我奶奶心髒不好上不了飛機,我可能再迴家就隻有奔喪了。魏叔同,奔喪啊。”沈召酒喝的很快,一杯接著一杯的,小半瓶白酒都叫沈召一個人喝了。


    沈召到底為什麽不能迴家?當真忌憚那隻狐狸精到這個地步?


    魏叔同沒來及思考,就看見沈召肩膀一聳一聳的,哭的梨花帶雨。


    可他不知道該怎麽勸慰沈召,這份萬裏之隔的牽掛,故土難離之心,沉重的叫人說不出話來。


    “沈家人的命,我的命,就不該是這般的。太爺爺盡力了,我也盡力了,我能活命,卻是再也迴不去家了。”


    沈召哽咽著帶著酒杯沉入水底,魏叔同坐在水中關切的看著她,二人四目相對,沈召的眼淚融在水裏,蜇的魏叔同心口千般萬般的疼。


    該說什麽?你還有我?這種安慰人的漂亮話,即使是心中真實所想,這個時候說出來,也安慰不了沈召一星半點。


    生離死別麵前,情愛太過淺薄。


    沈召說他太爺爺死了,那個被帶進墳墓的秘密其實是沈家太爺爺為了沈召而死,沈家太爺爺從不是壽終正寢,而是為了救沈召以命換命。


    這個秘密沈家除了沈召沒有人知道,那天那隻成了精的狐狸找上了門。在門窗上留下一串串梅花腳印之後,便堂而皇之的登堂入室。


    沈召當時被奶奶哄騙關在屋子裏,不給她見那隻狐狸,任由沈召怎麽在屋內叫喊,大人們都絕不心軟。


    沈召奶奶和她太爺端坐在沙發上嚴陣以待,家裏無關的人都被打發了出去。


    太爺爺上了香,奉了香火。


    奶奶敲起了文王鼓,蟒皮做的鼓麵,背麵牽著五帝錢,咚咚沙沙的奇異鼓聲傳遍屋內。


    或是有交談,或是沒有,或者這樣便是交談。


    沈召對外麵發生的一切都不清楚,她在屋內鬧得困了躺在床上昏昏欲睡。


    夢裏一道烏雲裹挾著風雷,不斷向她靠近,壓在沈召的頭頂,仿佛伸手就能觸碰得到。


    屋內奇怪的下起了雨,黑色的雨水澆在沈召身上,變成了沈召不認識的文字,頃刻間爬滿了她的全身。


    烏雲裏閃著白光的閃電,遊龍一般怒吼咆哮。


    “廟廟!退後!”奶奶吵醒了沈召。


    沈召迴頭看著驚慌闖入屋內的長輩,才發現原來這不是夢,看著胳膊上不斷收緊的文字,不知所措的立在原地。


    忽而雷聲大作,一道閃電像鞭子似的抽向沈召,抬手欲擋卻被抽倒在地。


    攜風雷之力的全力一擊,年幼的沈召挨不住,昏死了過去。


    沈召昏迷前依稀看到一道劈裂了天空一般的閃電,帶著雷霆萬鈞之勢,向她襲來,而太爺爺擋在了她的麵前。


    佝僂的脊背勉強挺直,沈家太爺爺猶如朽木,在風雨裏被雷電摧折。


    沈召的奶奶跪了下來,哭著祈求“幹嬌如在上,稚子無辜。”


    “沈某願以命換命,求天神寬恕我的外孫女,生死皆由天定,一切交於天神定奪。”竟成了沈召太爺爺的絕響。


    後來沈召醒了,躺在病床上,她的太爺爺就躺在她隔壁床上,帶著唿吸機昏迷不醒。


    老人狀況不好,所有子孫都心急的擠在病房裏,烏央烏央的跪了一地。


    小小的沈召堅強的爬了起來,跪在父親右手邊,在凝重的氣氛裏陪父親一同等待。


    死亡是能被看見的,監控儀上麵筆直的線條宣告著沈召太爺爺的死亡。


    沈召明白太爺爺走了,是被天神奪走了生命,她崩潰的跪地嚎啕大哭,衝上去劃開了自己的手臂,鮮血撒在了太爺爺身上。


    她想讓太爺爺活!


    可太爺爺依舊一動不動,安安靜靜的躺在那裏,沈召慌了迴身想求助自己奶奶,卻被奶奶咬牙閃了一耳光。


    “廟廟,這個秘密被太爺爺帶走了,你要聽話不許說,知道嗎?“沈召奶奶強忍淚意,強迫沈召答應說自己不會說出去。


    劈中沈召的那道風雷沒留下多麽恐怖的痕跡,隻是給她手腕處點了一顆小小的痣。


    沈召的生活又慢慢迴歸了平靜,在安穩的日子逐漸忘記那天的事,一切好像從沒發生過一樣。


    拿走了沈召太爺爺的命,為沈召續上了兩年安穩的日子,後那道風雷又找來,拿走了沈召爺爺的命。


    一年前,沈召翻閱了無數典籍之後,猜測南方信仰巫教的人數很少,神靈不會輕易踏足信仰貧瘠之地,便毅然決然的踏上了逃亡的路程。


    這才是沈家的秘密,沈召說的它想要我的命,根本就不是那隻狐狸精,是降下天雷的神靈。


    沈召身上發生的離奇之事,奪走沈召家人的天神,沈召的命是自己兩代親人以命抵命續到了現在。


    魏叔同心中大為震撼,沈召說的事把他一時半會消化不了,腦子裏一片混亂抓不住重點。


    神靈放逐之地,沈召絕處逢生之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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