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你還看不看?”沈召還是第一次嚐試帶別人入夢,撐了這麽久有點勉強了。她有些擔心的看著天邊開始忽明忽暗的界線,想著說要不然今天還是算了吧。在看下去就有些冒險了,反正迴頭她轉述給魏叔同也是一樣的嘛,她又不會添油加醋偷工減料的!明明超級認真的!連口音都在學!


    “在看一下吧,天黑了,她一個女孩子迴家我不放心。”親身扮演女老師之後又沒有及時的脫離夢境,魏叔同有些迷失自己了。他有點分不清是現實還是夢境了,善良的他把夢境裏的海花當成了活生生的人。“我們在夢裏,小魏老師。”沈召好心提醒了他一句,這孩子一看就是個實心眼,千萬別迷失在夢境裏啊。


    “那你看吧,就一會啊。我閉著眼睛數到一百我們就得走了。算算外麵的時間,大概得有個三四點鍾了。這種時候還是迴去比較好,省的發生啥意外。”


    沈召就覺得魏叔同這一點很好玩,他真的很照顧女孩子。不是作為受益者的那種憐憫,不是對於弱者的同情。魏叔同對於女性是出於教養的理解,是細膩的感同身受。從他關注海花這件事情開始,沈召就發現了。即使在夢裏他會給海花披上外套,會理解同情海花的境遇。但是他又是天真的,會覺得村長是好人,會在夢境裏感動到說出“海花以後要過好日子啊”這種話來。


    海花哪有什麽好日子,不就是沈召夢見的最後四四方方的土炕冤死一生了嘛。麻繩專挑細處斷,老天最愛捉弄苦命人。海花的結局早已注定,魏叔同忘記了,他和沈召誰也幫不了海花。


    “不過話說迴來,幫鬼算是某種意義上的幫人嗎?”沈召閉著眼睛想,這還真是個深奧的問題哈。


    原上土質稀疏,走夜路的是要格外小心,一不小心人踩空了就會劃下去。海花也是小心翼翼的靠內走,生怕天黑自己心慌一腳了踩空滾下去。海花一邊走一邊想,希望自己剛在和妹妹說的能被記在心裏,不過終究還是個小孩子,玩瘋了忘記也是有可能的。“全靠個人的緣法了。”隻能這樣默默在心裏安慰自己。


    “誒,你真要嫁給那傻子啊。”


    說話間不知道從哪裏竄出來個人來,把海花嚇了一跳。魏叔同在邊上看著也被嚇到了,被沈召閉著眼睛掐了一巴。“亂叫什麽啊你!我數到哪裏我都忘記了!”沈召這會是真的有點硬撐了,外麵時辰確實算不得好。閉著眼睛一心兩用顧著夢裏還得感應著外麵,沈召辛苦到後悔縱容魏叔同的請求了。


    “看個屁看!真不知道自己是為誰辛苦為誰忙!”沈召賭氣的在心裏吐槽。


    魏叔同被掐了一把也不敢再叫了,認真研究了半天也沒認出這人是誰來。平頭圓臉小眼睛,魏叔同把夢裏見過的人翻了個遍也沒找到對上號的人。魏叔同猜不出來隻能等海花來解惑了,但是沈召這會有點不穩了,他們二人的談話即使魏叔同離得很近也聽的是模模糊糊的。這倒和沈召自述對的上,能量不強的時候沈召也遇見過這種情況。


    “他是你哥,別叫他傻子。”


    “沒結婚呢,你就這麽護著他?”


    “他比你好些,你少來說這些。”


    魏叔同費勁巴力的隻聽到了這些,模模糊糊的隻有這麽幾句。一百個數真的就是沈召的極限了,魏叔同不打算叫沈召在勉強。他轉頭看見沈召還在閉著眼睛數數,這會數到76了已經。原本有些詭異的小重瞳看不見了,倒是下勾的眼角和細挑的眼睛閉著還是那麽好看。魏叔同看著還在數數的沈召,覺得她沒必要把自己說的那麽冷漠。


    不是有在領他入夢嘛,不是一眼就看穿了村長是什麽企圖嘛,不是還提醒他別在夢裏亂來嘛。沈召為什麽要說自己很冷漠呢?這人還在念高中嗎?!裝冷酷就會有迷弟是嗎?!嘴上說著我可不管的人,實際上處處操心的像個老媽子。沈召誒,做個口是心非的人可不好哦。這人都沒了,嘴還是硬的。


    “奇奇怪怪的這人。”魏叔同想是這麽想,但還是不由自主的去看沈召。他還沒這麽近的端詳過沈召,比如她得頭發發量很多,但是發質不好顯得毛毛躁躁的。耳朵上打了好多個耳洞,怕不是以前也是什麽非主流少女。沈召還生了幾個好看的小痣,最好看的在眼角和眼尾,又古典又風情,最端正的在小重瞳正下麵,鼻翼兩指的地方,魏叔同看上個世紀好多好萊塢美人都在這裏點痣。左手虎口和手腕處也各有一顆小小的痣,“欠了情債誒。”魏叔同想起不知道什麽地方看來的,說是虎口有痣是欠了情債的人才會長的。


    “90,91,92……”這邊沈召還在數數,大量消耗之下她已經開始對周圍事物感知麻木了。不然兩人第一次見,沈召就能發現魏叔同,現在被觀察這麽久也沒有察覺。勉強集中注意力之下,沈召連欠了情債這種誹謗都不出聲還管得了別人看不看她。


    “好了,別數了,我不看了。”魏叔同說這話的時候本來想上手去扣一扣沈召眼角的小痣,又覺得直接摸人家姑娘的臉有點輕浮了,伸出去的手拐了彎退而求其次的扣了扣沈召虎口,摩擦著那顆“欠了情債”的痣。“行,別看了。我都要累死了。”沈召答應的很幹脆,她是真的累了。既然魏叔同自己說不看了,很幹脆的就順坡下驢。


    沈召沒計較魏叔同為什麽摸自己手,反而有把腳上的紅線拆了綁在他手上。“走了。”隨著沈召說完這句周圍景色在飛速變換,像是起了霧一般從天邊的邊界線蔓延。沈召拉著魏叔同的手,慢慢悠悠的穿過白霧。行走間還能聽到看到一些破碎的對話,魏叔同聽到了女老師說的那句縣裏來人,聽見了海花說自己活不成。他還看見了嬸子從屋裏拿出水煮蛋,看見了海花他爹下葬,四四方方的一個土坑。


    “你閉上眼睛,我走不快,要點時間了可能。”沈召說完這句話就迴身捂上了魏叔同的眼睛,這也是魏叔同第一次比量出沈召的身高。沈召看著不矮,魏叔同沒想到會居然這麽高。他自己有個177左右,算是中等裏麵好一點的身高。但是從沈召不需要墊腳就能碰到他的眼睛這一點來看,沈召最少有172,這個身高在女生裏麵絕對不算矮了。


    魏叔同被沈召捂住了眼睛,又行走在白霧之中。這種精神穿越轉換,叫人很容易就迷失空間感,魏叔同有幾次覺得自己走在懸崖邊上。那種心頭一墜一墜的感覺叫他腿軟,被沈召拉著的手也在不停的出汗。“別怕,時辰太晚了,路是不好走一點。”沈召用力捏了捏牽著的手,想給他一點安穩。


    她到不擔心迴不去,就是會擔心魏叔同在迴去的路上亂想。海花異變的事情怎麽算都要記在他魏叔同的身上,這樣的精神念力還是少想的有的沒的比較好。想到這沈召決定和魏叔同說說話,緩解一下他緊張的心情。“你別那麽緊張,小魏老師。你知道我今天是怎麽一眼就認出來你的嗎?”魏叔同偏頭追尋聲音的來源,鼻梁擦過沈召手心裏的繭有些癢。


    “雖然會有人偷偷看我,但是隻有你會這樣看我。又好奇又忌憚的眼神。你當時是不是在分析我,心理醫生的老職業病了吧。那麽多人,隻有你會對我露出解作業題的眼神,真的很好猜啊。小腦纏。我是真的很煩這種眼神,你們看見的不過是個複雜的病例,但是確實我的過往十幾年的人生。偶爾也學著照顧一下患者情緒把,小魏醫生。”


    沈召對魏叔同的稱唿從“小魏老師“變成了“小魏醫生“,她一想到這還是會覺得很不舒服,。這麽多年過去了,不管沈召偽裝的多好她潛意識裏排斥心理醫生的職業病。這也是沈召為什麽今天一定要給魏叔同露一手的原因,因為她真的很討厭被當成病人來被探究。她想一下就震懾住魏叔同,叫魏叔同少來分析剖白自己。


    沈召從小到大都是個直白的人,長大之後看心理醫生的訴求多半是她自己提出來的,她覺得狀態不好的時候就會說出來,這個是個心理醫生再來幹預就是良好的醫患關係。但是沈召真的很討厭那種自己還是可控的情況下,心理醫生強行探知強行幹預的情況。“怎麽?難道我沈召就這麽不可靠?我是什麽危險分子嗎?要這樣不停的監控我!別開玩笑了,我們明明就是在走兩條路好嗎!”這是沈召賭氣的時候最常想的話,不過也就是想想。說出來了,病曆本上多填幾筆無所謂,要是給開了藥可就不好了。


    畢竟,那藥苦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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