圖南高一上學期結束,寒假來臨。


    每天在家裏,他窩在房間,看雜誌小說。


    黃玲坐在一旁織著毛衣。


    她就坐在超英旁邊。


    莊超英去年休息了大半年,沒有寫小說。


    八二年新的一年,他拿出稿紙繼續開始創作下一本小說。


    這本他打算寫一些紀實類的小說,名字就叫做《北大荒的青春》。


    故事裏講述了兩對下鄉知青平平淡淡的愛恨情仇,那些知青們在艱苦的環境中,彼此扶持卻又因理想與現實的碰撞而產生情感的糾葛。


    黃玲織著織著,放下手中的毛衣針,湊到超英身邊,放低聲音:“超英,你說圖南天天看小說雜誌,會不會影響學習啊。”


    莊超英停下手裏的筆,坐直身體,微微側身往裏屋看了看,隻見圖南正聚精會神地盯著書本:“圖南作業寫完了,而且白天我輔導他們學習下個學期的新課程,沒問題的,放心吧。”


    黃玲抬手看了看腕上手表,時針已經指向了九點多。


    她輕輕推了推超英的肩膀:“超英,已經九點多了,睡覺吧。”


    莊超英放下手裏的鋼筆,將稿紙仔細地整理好裝進抽屜,然後起身,轉身走向廚房。


    不一會兒,他拎著暖水瓶走了迴來,邊走邊說:“阿玲,泡泡腳,暖和些。”


    此時黃玲已經把水盆在床邊準備好了。


    莊超英緩緩往裏倒著熱水,嘴裏還念叨著:“試試溫度,不夠熱就再來一些。”


    黃玲小心地把腳伸了進去,剛一觸碰到水麵,就立刻縮了迴來:“超英,太熱了!”


    莊超英趕忙放下暖水瓶:“我再給你加些涼水 。”


    調整好水溫後,黃玲再次把腳伸進去,臉上露出愜意的神情:“這迴可以了。”


    莊超英這才脫下襪子,把腳伸進盆裏,水的溫熱瞬間傳遍全身。


    “謔!


    真舒服!


    這大冬天的,屋裏沒有暖氣,四處透著寒意,和外麵幾乎一樣的冷。


    好在晚上還能摟著阿玲睡覺,彼此的體溫能讓寒冷稍稍退去。


    莊超英摟著黃玲:“阿玲,爸媽退休也沒事情,要不今年過年讓爸媽來蘇城啊。”


    黃玲抬起腦袋:“咱們家太小了,爸媽要是來、睡不下啊。”


    莊超英輕輕按住黃玲的腦袋,把被子往上拉了拉,裹得更緊了些:“躺著,冷風進來了。”


    黃玲的手伏在莊超英的胸膛上,思索片刻:“要不還是我們迴去吧。”


    莊超英抓著黃玲的手,點了點頭:“也行,那就咱們過去。”


    、、、、、、、、、


    第二天一早。


    莊超英把圖南和小婷叫到跟前:“孩子們,今年過年咱們去外公外婆家過。”


    圖南和小婷一聽,眼睛瞬間亮了起來,高興得幾乎要跳起來。


    尤其是小婷,腦海中立刻浮現出去年外公領著他們去西餐廳的情景,外公外婆可比阿公阿婆對她和哥哥好多了。


    莊超英和黃玲簡單收拾了一下,便前往國營商店。


    商店裏人來人往,十分熱鬧。


    買了些奶粉,還有罐頭。


    又特意選了兩瓶上好的汾酒,莊超英知道嶽父平日裏就愛小酌兩杯。


    一家人提著大包小包來到客車站,坐上了前往常城的客車。


    客車在顛簸的道路上緩緩行駛,窗外的景色不斷後退。


    車內彌漫著一股淡淡的汽油味,但這絲毫沒有影響大家的心情。


    黃玲站在熟悉的家門口,抬手敲門。


    “咚咚咚!”


    屋裏傳來黃母的聲音。“誰啊!”


    黃玲趕忙迴應:“爸媽,是我阿玲!”


    門“吱呀”一聲開了,黃母激動地張開雙臂,緊緊抱住黃玲,隨後拉著女兒的手就往屋裏領,嘴裏還不停地念叨著:“阿玲迴來了,孩子他爸,快出來,阿玲迴來了,圖南小婷也來了。”黃父正在上廁所,聽到動靜,急忙提上褲子,衝了衝手,就快步走了出來。“阿玲,超英,乖乖,外公的乖孫!可算迴來了。”


    莊超英走進屋裏,把東西穩穩地放到了桌子上:“爸媽!你們身體還好嗎?”


    黃父黃母拉著孩子們在沙發上坐下。


    黃父笑著說:“好,我和你媽的身體好得很,這次迴來,打算在這過年嗎?我和你媽還想著,你們今年再不迴來,初三我和你媽就要過去了。”


    莊超英從桌子上拿了一個橘子,撥開,先把一半遞給黃玲,又把另一半給了小婷。


    這時,他看到圖南也剝好了橘子,便笑著從圖南手裏拿了一半塞進嘴裏。


    莊圖南癟著嘴趕緊把另一半塞進嘴裏,要不他爸又來搶走了。


    莊超英將嘴裏的橘子咽下。“這次迴來,就是在這過年,我和阿玲商量好了,初五再迴去。”


    黃母開心地摟住圖南和小婷,臉上的皺紋都舒展開來:“太好了,外婆給圖南和小婷做好吃的。”


    小婷親昵地摟著外婆的脖子:“外婆,外公,我和哥哥可想你們了。”


    黃母輕輕摸了摸小婷的手:“外婆也想你們,阿玲你不知道,你爸爸經常看你們給郵迴來的照片,偷偷地在屋裏掉著眼淚呢。”


    小婷聽了,更加緊緊地靠在外婆的懷裏:“外婆!”


    下午,莊超英和黃父一起去菜市場買菜。


    黃父不讓他掏錢。那他就跟在後麵,幫忙提東西。


    “超英、要不要買條魚吃吃!”


    晚上,黃母和阿玲在廚房裏忙碌著。


    不一會兒,一大桌子菜就擺滿了餐桌,姐姐一家也過來了。


    大家圍坐在一起,圖南在飯桌上講著學校裏的事,逗得大家哈哈大笑。


    飯後,圖南自告奮勇地收拾起碗筷,小婷則在一旁幫忙擦桌子。


    睡覺的時候到了,圖南把沙發簡單整理了一下,鋪上被褥:“我睡沙發就好,小婷睡小床吧。”


    小婷點了點頭,跑到外公外婆屋裏的小床,鑽進外婆提前放好熱水袋的被窩。


    相聚的日子總是短暫的,初四晚上。


    黃玲一邊收拾行李衣服,一邊紅著眼眶,聲音有些哽咽:“超英,我舍不得爸媽。”


    莊超英從後麵輕輕摟住黃玲,下巴溫柔地搭在阿玲的肩膀上,輕聲安慰:“我努力寫書,以後咱們買套大房子,把爸媽接過來。”


    黃玲抓著超英的手,有些無奈:“超英,上哪買房子,你說胡話呢啊,現在有的人家連房子都沒有,誰能賣啊。”


    “以後會有的,放心吧,房子不夠住,肯定得蓋房子。”


    初五一早,吃過早飯,莊超英領著媳婦孩子,再次坐上客車。


    車緩緩啟動,黃父黃母站在路邊,不停地揮手,眼中滿是不舍。


    莊超英探出頭喊道:“爸媽,等以後住大房子了,你和媽就過來蘇城跟我們過。”


    此時的黃父黃母已六十歲,身體硬朗,或許真的能等到莊超英買大房子的時候。


    臨走時,黃父黃母還給小婷和圖南一人買了個新的棉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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