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廷打了勝仗,此事一下子在京城傳的人盡皆知。


    肖蘇蘇當初被民間議論的有多不堪,讓人咬牙切齒,現在儼然成了民族英雄一般的人物。


    這是為了大周而忍辱負重。


    人人都在議論此事,尤其是喜好談論詩詞歌賦,朝中局勢的讀書人。


    茶館內,莫新月隻覺手裏的茶水越喝越上火,胸中似乎有一團火在燃燒。


    轉身下樓,徑直去往薛府。


    薛長寧得到消息,露出一個笑容。


    “公子,您為何要這樣做?您做的事情要是讓莫叔和那些府裏的舊人知道,他們恐怕會有別的想法。”小廝在一旁不解又擔憂。


    將軍府和朝廷有仇,沒有在趙國要進攻的時候火上澆油,就已經很是仁至義盡了。


    現在公子竟然暗中幫助朝廷,使得百姓之前對皇室積累的民怨全部被安撫。


    薛長寧落下嘴角的笑意,道:“父親一生都在邊境和趙國戰爭,若是趙國勝了,想必父親會不高興。”


    這話明顯就是托詞,將軍和趙國常年戰爭還不是因為要為朝廷打擊敵人。


    現在將軍就是被朝廷害死的。


    小廝忍不住癟嘴道:“小人看您是因為被那公主迷暈了頭腦,才會幫她!”


    薛長寧臉色未變,也沒有去追究他的以下犯上。


    下人怎能質疑主子?


    隻是問道:“你為何會如此想?若是趙國勝了,遭殃的是百姓!”


    小廝也知自己逾越,嘟嘟囔囔迴道:“因為這件事,民間罵的最兇的就是軒熙公主,可是您現在讓她成了忍辱負重的英雄。”


    薛長寧沒有多言,隻是眼中透出一抹蒼涼。


    他身為趙國人,身為一個官員,他的責任難道不是讓百姓過的好嗎?


    可上至皇帝,隻關心自己的位置會不會受動搖。下至官員,也隻關心怎麽才能爬的更高,撈更多的銀子。


    大家都忘了自己的責任。


    反倒是他做了應該做的,卻是讓人猜測萬分。


    這次,將趙國打迴去,邊境的民眾也能安穩種田,趙國接連受挫就不會想著侵襲大周邊境。


    這些難道不是他們為官者應該做的嗎?


    “咚咚咚!”房門被敲響。


    外麵侍從稟報道:“公子,莫姑娘過來了,說是有事要與您相商!”


    薛長寧挑挑眉,已經猜到了莫新月來的目的。


    “我去大廳見她!”


    大廳是專門待客的地方,這是把莫新月當成了客人,而不是自己人。


    隻是薛長寧走進大廳,就見莫新月臉色極為陰沉的坐在哪裏。


    “上下山都極為累,有什麽事可以讓人傳信,這樣就不用你親自跑一趟了!”薛長寧道。


    這話聽起來像是關心,可莫新月有怎麽聽不出薛長寧的意思。


    這是嫌棄她臉色不好,告訴她,不是他讓她過來的,而是她莫新月自己要來!


    她語氣中略帶諷刺道:“是啊!我要是不下山,還不知道你為了一個女子,竟然連自己的仇人都能忘了!”


    薛長寧看著手中茶杯的浮沫,不想在這個話題上聊許多,直接問道:“你此次過來,就是為了說這件事?”


    見此,莫新月更加氣惱。


    他們才是同一個戰線的人,他們才是青梅竹馬。


    現在薛長寧一定是鬼迷心竅了。


    心中就像被什麽堵住似的,喘不過來氣。


    想起父親說的話,這才勉強壓住心中怒火,眼圈泛紅道:“之前一直是穹然在狗皇帝身邊,現在他死了,我們必須扶持起一個人在皇帝身邊。”


    “這件事我知道了,若是沒有別的事情,工部還有事情要處理!”


    這話趕客的意思已經很明顯了。


    薛長寧眼睛微眯,看來現在莫叔已經將自己當成最大的主子了。


    擅自去牢獄殺了穹然也就罷了,現在竟然還開始命令他做事?


    這是真的將自己看成了一山之王!


    ……


    莫新月帶著恨意離開薛府。


    肖蘇蘇感覺背脊一涼,感歎已經快到深秋,天氣真是越來越冷。


    她已經來了大半年了,現在一無所獲不說,似乎情況反而變得越來越糟糕。


    不過現在還有希望,她隻能將希望寄托在那個德全身上,希望他可不要出什麽差錯。


    以往總是失敗的莫名其妙,肖蘇蘇不相信這次還會失敗。


    德全此人她已經調查的不能再清楚了,此人就是無惡不作之徒,尤其喜歡仗勢欺人。


    扶持此人現在看來不得馬虎。


    肖蘇蘇更加頹然,不知道德全此人有沒有古惑君王的能力。


    “殿下最近為何不開心,民間已經傳遍了殿下做的事情,很多人對殿下很是佩服。”蘭月道。


    肖蘇蘇聞言,差點吐出一口老血。


    這是老天和她有仇?


    還是那個棺材臉判官得罪了老天!這才使得老天對她如此殘忍。


    “殿下!您身體不適嗎?”蘭月擔憂道:“陛下最近的頭痛症好了許多,據說都沒有再發脾氣,聽說是因為小桂子向陛下獻藥。殿下要是身體不舒服,可要早早傳了太醫來看!”


    “小桂子獻的藥等治得了陛下的頭痛?”肖蘇蘇一驚。


    一個製造毒藥的人,因為毒在身體的時間太長變異,而無法製作出解藥。


    小桂子是如何做到的?


    必須得去看看!


    肖蘇蘇因為所有努力都落空,付之一炬而沮喪的這些日子都沒有出永壽宮的門。


    現在見殿下終於沒有前些日子那麽沮喪,蘭月也是鬆了一口氣。


    連忙為肖蘇蘇披上稍厚一些的大氅,以免殿下病情嚴重。


    德全在門口守著,不時向裏麵望,很是焦躁不安。


    肖蘇蘇走到門口,德全立即行禮。


    隨後走進輕聲道:“殿下,小桂子向陛下獻上了一種燃香,陛下很是喜歡。現在連龍涎香都不用了!”


    “殿中此時是小桂子在侍候,陛下剛睡著。”


    德全做賊似的,悄悄摸摸將現在的情況講清楚。


    推開門,小桂子輕輕為皇帝錘著腿,皇帝睡得很香,隻是臉上有些泛紅。


    有一股奇怪的味道衝入她的鼻中,似乎是很熟悉,但又想想不起來是什麽味道。


    讓她皺了皺眉。


    殿中香爐裏升起嫋嫋青煙,大概就是德全口中說的燃香了。


    小桂子聽見推門聲,似是受到什麽驚嚇一樣,神色緊張的起身行禮。


    肖蘇蘇見周圍沒有什麽異常,隻以為是小太監走了神。


    她擺擺手,讓小桂子繼續為皇帝按摩。


    皇帝絲毫沒有注意到殿中動靜,依舊睡得香甜。


    見此,肖蘇蘇又將目光放到了那頂香爐上。


    看來這香效果確實不錯,一向淺眠,夢中容易驚醒的皇帝現在竟是睡得如此香甜踏實。


    輕聲開口問道:“聽說你為陛下進獻的燃香,陛下很是喜歡?”


    小桂子又是起身行禮,迴道:“承蒙陛下不嫌棄,此香是奴才偶然間聽說對頭痛很有用,奴才知道陛下一向有頭痛的毛病,所以這才進獻陛下。”


    肖蘇蘇點點頭,審視著小桂子:“你倒是個衷心的,近些日子天越發涼了,要是冷了想要取用火炭,盡管去拿就是!”


    小桂子立刻行禮謝恩。


    他和德全等人身著一樣太監服,藍色穿在他的身上,卻是多出別樣的美感。


    肖蘇蘇不禁感歎,可惜了。


    肖蘇蘇站著覺得有些頭暈,那香爐裏升起的青煙越發讓人覺得不舒服。


    “殿中的窗戶怎麽都關著?”她感覺胸悶氣短,這才發現殿內門窗緊閉,不禁覺得怪異。


    殿中隻有小桂子一人服侍,以往皇帝在不談論什麽讓人避諱的話語時,身邊至少有三個人侍候。


    好似有什麽答案唿之欲出,肖蘇蘇卻是想不出來。


    她吩咐道:“打開窗戶透透氣,這裏呆著有些悶。”


    小桂子猶豫片刻,還是將窗戶打開了。


    兩人說話間,皇帝依舊睡得很熟。


    肖蘇蘇不好打擾他,隻能等他醒來了。


    不過看現在這個形式,小桂子是最有可能走上大太監的位置。


    雖然隻說了幾句話,這小桂子給人都感覺都是很陰鬱,很低沉。


    走出殿門,正巧遇上和親王。


    他在門口站著,看樣子是德全不讓他進來。


    “王叔!”肖蘇蘇道。


    和親王笑嗬嗬道:“最近你的事情都傳遍了。身為公主,能夠為了國家放棄自己的名譽,這一點其她人可都要向你學習呀!”


    肖蘇蘇敷衍的點頭,不再和對方閑扯:“皇兄在休息,本宮先行離開了。”


    ……


    最近,因為邊境打了勝仗,那些之前去往邊境的百姓都因幫助軍隊有功,朝廷給他們賞了銀子。


    隻是這銀子不是直接發給他們。


    按照以往的老規矩,徭役是自己帶幹糧的,現在戶部將銀子發給工部,讓工部自己安排。


    這次的事情就是由他負責,想來想去,薛長寧覺得這筆銀子用於糧食發放最為合適。


    今年有災情,雖說土豆的產量大,生長時間短,確實起到救濟的作用。


    但也隻是餓不死罷了,糧食還是最為稀缺的。


    將糧食運往邊境,使得服徭役的人不用從家裏帶糧食,也給他們能減輕一些負擔。


    來到工部,一眾官員都是喜氣洋洋。


    “薛大人過來的正合適,戶部送來了銀子,賬本您看看!”


    接過賬本翻看幾頁,一邊聽著其他人的話。


    “薛大人,我們不用再背負罵名強行征收徭役了!現在很多百姓聽說了邊疆大捷的消息,甚至有人自願備上幹糧去修建城牆,尤其是那些生活在邊境的人。”


    “是啊!聽說有些家中富裕的人聽說此時後,也願意將家中銀錢捐獻出來!”


    另一人哈哈大笑道:“這還不是公主殿下犧牲最大,現在這些人紛紛效仿,都要為國出力,聽說這些人還是當初對殿下不滿的人呢!”


    聽著工部的眾人嘰嘰喳喳,薛長寧輕咳幾聲。


    這才讓眾人安靜下來。


    “這次收到的銀子,本官的提議是直接換成銀兩,然後押送邊境供百姓食用,你們怎麽看?”


    薛長寧一邊翻看賬本,一邊道:“這賬上有十萬兩銀子,能采買多少糧食,路上要消耗多少,寫個章程!”


    底下一眾官員愣愣的看向薛長寧。


    其中一人遲疑問道:“大人,以往這些都是將銀子……”


    沒等說完,話就被薛長寧打斷:“如此簡單的事情,難道你們辦不到?”


    底下沉默不語。


    工部員外郎應道:“大人放心,我等一定會將此事辦好。”


    薛長寧點點頭。


    其餘人神色各異,都被工部員外郎看在眼裏。


    以往來到工部的銀子,首先就是被一眾官員層層盤剝,最後分派到下麵,再被下麵的人盤剝。


    甚至有的時候,像這次這樣的事情,百姓會根本連朝廷撥下銀子用於獎勵都不知道。


    大小的官員會侵吞的一文不剩。


    工部員外郎將一切都看的明白,卻也是因為他不願同流合汙,在官場上顯得格格不入。


    這次上官的做法,讓他想要去酒館喝一頓,慶祝一下有個同道中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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