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蘭嫣一咬牙,道:“聽說陛下侮辱了成國公府的少夫人,造反的就是國公府的小公爺。”


    肖蘇蘇不知自己該露出什麽表情,該喜,還是該怒。


    喜的是有這樣的皇帝,簡直就是她造反事業上的神助攻。但一個國家的皇帝竟然做出侮辱大臣家眷的事情。


    永壽宮的宮人將大門堵得死死的,肖蘇蘇想到那暴君,不知為何,竟對他的處境有些擔憂。


    沒到一炷香的功夫,宮中就傳來消息,成國公府的小公爺被抓住了,其餘參與造反的人已經全軍覆沒。


    ……


    宮門重新被打開,肖蘇蘇立刻趕往太和殿找暴君。


    和親一事,還是早早說明自己的意願為好,萬一皇帝在她不知道的什麽時候答應,那真的是沒有挽迴的餘地了。


    蘭月隻以為公主在擔心皇帝,在一旁安慰道:“殿下,陛下無事,您走慢一點!”


    說著追上,將大氅披在肖蘇蘇肩上。


    來到太和殿,這次殿門和以往一樣大開,隻是守在門口的禁衛一個個都是渾身是血。


    有一瞬間的揪心,不知為何?


    總不可能是為了那個荒淫無道的昏君。


    可還是不自覺的加快腳步,走上台階。一隻腳踏進殿門,前方就有一個血淋林的球形物體向她這邊飛來。


    等那球形物體滾落一圈後在地上落定,肖蘇蘇紫色的宮裝上已經滿是血汙。


    看向落在地上的球形物體,赫然是一個血球,還在不斷的流著血,似是……人的頭顱。


    肖蘇蘇的心跳有一瞬間的停止,隻覺自己似是被人定在原地,想要立刻逃離可身體卻不受控製,想要尖叫,卻是發不出聲音。


    整個世界似乎靜止,這剩下她一人。


    不停汩汩往外冒血的頭顱被長發纏住,隻能從縫隙中看到一隻眼睛,那隻眼睛直勾勾的看著她,似是深淵地獄裏的惡靈一直盯著她。


    手觸到溫熱的物體,肖蘇蘇才覺得自己像是剛從冰水裏泡出來的一樣,冷的刺骨。


    暴君的聲音將她的意識重新拉了迴來:“皇妹,你怎麽過來了?嚇到了嗎?”


    肖蘇蘇這才覺得自己的腿發軟,差點摔倒在地。


    暴君及時扶住她的胳膊,將她帶到裏麵軟榻上坐下。


    剛剛進門的那一幕一直在腦子裏迴放。


    不知過了多久,直到感覺腿有點麻,這才徹底迴神。


    殿中已經不見一滴血,剛剛落頭顱的地板光的發亮,甚至殿中沒有一絲血腥氣,鼻尖隻有清淡安神的龍涎香。


    深吸一口氣,肖蘇蘇看向對麵一直目光關切的暴君。


    “皇--兄!”開口說話時,嗓子像是被掐住。


    伸手接過皇帝遞過來的水,這才重新試探顫抖的說道:“我不想嫁去趙國。”


    她不知自己為何會顫抖,是因為剛剛受了驚嚇。


    或者是對麵前暴君的恐懼。


    雖從剛開始就知道暴君殘忍,可這和直觀的看見給她的感受還是不同的。


    原本想了很多勸說的話,可是現在卻隻有這麽幹巴巴的一句。


    暴君笑了,露出大男孩般幹淨的笑,伸手過來欲要抓住她的手。


    肖蘇蘇下意識躲開,暴君的手停在半空,臉上的笑容也消失的無影無蹤。


    她見此,想要說些什麽補救。


    就見暴君重新拉過她的手,直視著她的眼睛,輕聲道:“朕可以負天下人,可哥哥永遠不會負妹妹!”


    肖蘇蘇隻覺心髒微微顫動,一時不知該說些什麽。


    緊接著,他繼續道:“你是我在這個世界的唯一親人,我們血脈相連,你是不相信哥哥嗎?”


    說罷,垂著頭,肩膀一聳一聳的。


    殿內的宮人不知都去了哪裏,一時之間安靜無聲,空氣有些稀薄。


    不知是不是受原主的影響,肖蘇蘇隻覺心裏酸澀,想起暴君小時候的種種事情。


    他雖是宮中唯一一個皇子,卻是一個低等嬪所生。從出生就被迫離開生母,在皇後名下教養。


    在皇後沒有懷孕前,他由奶娘照顧,皇後也偶爾關心一下,過的還算好。


    可在皇後懷孕後,他的噩夢就開始了。


    有了親子的皇後,那裏還會容得下一個別人的兒子,更何況這個別人的兒子還占了長子的名分。


    想到那個在太監手裏搶到貓食,就狼吞虎咽吃下的小小身影。


    那個被宮人扔下池塘淤泥裏,不斷求救卻隻引來嘲笑和踢打的小小身影。


    那個毫無反抗之力,而任人宰割的小小身影。


    肖蘇蘇對他的所作所為竟生不起怒氣。


    隻可惜皇後最後生下的是位公主,後來皇後擔心這個養子在登基後自己不好控製,就在暴君的膳食裏下毒。


    這毒藥,隻有皇後一人有解藥。


    恐怕皇後怎麽也想不到,即使自己給暴君下了毒,暴君在先帝死後,就派羽林衛對她的母族屠殺殆盡,她自己也是被千刀萬剮而死。


    “妹妹放心,我會力排眾議的!”


    皇帝的聲音把肖蘇蘇從愣神中拉了迴來。


    ……


    三天後,趙國使臣進宮。


    晚宴,殿內歌舞升平,衣袖飄蕩,鍾聲叮咚,酒香四溢。


    上首的龍椅上,坐著一身明黃色龍袍的年輕男子。


    他慵懶的靠在扶手上,眼珠滴溜溜的打量下首兩側的官員,眼中不時透出狠戾之色。


    最後,將目光放在左側下手位置的幾人身上。


    一個年齡大的老官員,兩個年輕官員。


    這幾人穿著灰色官服,顯然和殿內其他官員的服飾不同。


    幾人兀自說著悄悄話,暴君眯起眼睛。


    隨後,將目光移開,看向肖蘇蘇的方向。


    肖蘇蘇一身男裝,坐在皇帝下首最末尾處喝酒。


    一曲畢。


    身著灰色官服的老者站起身,向皇帝施了一禮道:“我國主派我等前來,是為了和貴國百年交好。”


    說著,不知從哪裏掏出一踏折子:“這是我國國主交給貴國的國書,還請大周陛下禦覽。”


    肖蘇蘇看向使臣中的一人,此人很是眼熟。


    仔細看過。這才想起是自己在街上遇到的那位被幾個潑皮纏住的姑娘。


    原來是趙國人!


    皇帝接過太監遞上來的國書,草草掃了一眼,就將國書仍在桌子上。


    冷聲道:“嗬!我大周的公主很多,既然貴國想要和我國交好,朕自然不會拂了貴國的好意。”


    吩咐道:“請公主過來!”


    身邊的太監應聲而去。


    不一會,太監就帶進來一位女子,此女子遮著麵紗,看不到麵容,但身形比使臣中身材最為健壯的男子還要壯。


    肖蘇蘇見蘭月在眾人的目光中先是對皇帝行了一禮,對使臣點頭示意。


    “這……”,使臣看著蘭月笨拙的動作,肉堆起來的身子,瞠目結舌。


    “怎麽?貴使有什麽話要說?”皇帝吊兒郎當的靠在椅子上,用手拄著頭。


    老者張張嘴,不知要說什麽。


    太子趙宏嚴站起身,道:“陛下可是在開玩笑,據我們了解,貴國公主可沒有這樣的。”


    肖蘇蘇歎了一口氣,想起原主就是為了自己的風頭不被搶,所以才選擇蘭月跟在身邊服侍。


    至於想要謀害原主,現在消失的無影無宗的蘭嫣,就是因為引得薛長寧看了一眼,被原主劃傷臉。


    “貴國使臣這是什麽意思,既然嫌棄我國公主,那還說什麽希望結百年友誼!”暴君怒不可遏,一掌拍向桌子,震得餐盤跟著叮鈴咣啷。


    洛泱起身,解釋道:“大周陛下息怒,隻是這和我們聽說的有所不同,這才有此一問。”


    舞樂停下,殿中所有人將目光都聚焦在皇帝身上。


    其中,一個中年武將見皇帝如此,生怕向來做事毫無顧忌的皇帝在他國使臣麵前做出什麽不計後果的瘋狂事。


    畢竟皇帝在暴怒的時候,也不是沒有發瘋過,


    他也離開位子躬身道:“請陛下息怒!”


    肖蘇蘇同樣走出位置,先是向皇帝行禮過後,道:“我國公主都是在皇宮生活,不知使者是從哪裏聽說了公主長相?”


    幾人聞言,都是看了過來,麵上掩不住的驚訝。


    一般坐在最末尾的都是陪襯的小官,幾人從最開始就沒有朝這邊看過。


    沒人會想到在皇帝和外國使臣說話的時候,一個小官敢插嘴。


    其餘官員也是望了過來。


    其中認識肖蘇蘇的官員麵色各異,有的搖頭歎息,有的目光複雜。


    主要還是這位公主一直在外胡作非為,真有不少人見過。


    洛泱這才注意到殿上還有救過自己的公子,想說些什麽,奈何場合不對。


    太子趙宏嚴道:“隻是聽說罷了!”


    皇帝出聲,轉開話題道:“既然使者來了,就在京中多留幾日。”


    殿中滿是酒精味,官員開始交頭接耳說話,如一萬隻蒼蠅在耳邊嗡嗡響。


    肖蘇蘇喝了果酒悶得慌,她位置靠後沒人注意,就從殿中溜了出去。


    洛泱想要尋機會和肖蘇蘇說話,可轉眼之間,身後的位置已經空空。


    ……


    宮燈影影綽綽,肖蘇蘇站在走廊發呆。


    要是有一天薛長寧真的奪得這大周的江山,那暴君會如何?


    晃晃昏沉的腦袋,肖蘇蘇自嘲一笑。


    身後一道聲音響起:“蕭公子!”


    迴頭,就見是洛泱向她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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