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的課程結束,到了午休時,羽島弦的上眼皮不滿足於藕斷絲連般的連結,似乎想要一場緊貼不休的親吻。


    往純潔的方麵來說,他有些困,中庭大橡樹下的橘貓,也張大嘴巴打起了哈欠。


    趴在桌子上,看著班上女生百褶裙上的褶皺,有人用嘴叼住橡皮筋,用手把散開的黑發高高束起,然後用橡皮筋將頭發緊緊邦成馬尾。


    那幾名女生注意到羽島弦的視線,有些羞澀的笑起來,羽島弦也跟著笑。


    佐藤海人將自己的桌子拚過來:“羽島,沒有女生過來請你吃便當嗎?村上他去美術部了,就我一個人了。”


    言外之意就是說——「我現在沒人陪了,在女生和我之間一定要選我」,是這種意思。


    羽島弦抬起頭看了他一眼:“你這是什麽麵包?”


    佐藤海人打開手機,一邊吃一邊看上麵的節目迴應說:“榴蓮,福利社的。”


    “聞起來就像是晚上才發現了清晨打翻的純牛奶。”


    “沒那麽臭吧?你吃一口?”佐藤海人對此強烈安利,把麵包湊到他跟前。


    “不了,你看什麽?”


    “啊,這個。”佐藤海人將手機屏幕湊到羽島弦眼前。


    “太近了。”


    羽島弦挺直身往後一仰,看見屏幕上是聲優本人進行的廣播劇場。


    現在的聲優已經不僅僅是聲優了,現在的聲優樣貌也很重要,所以年輕的聲優更加有優勢,畢竟要經常出現在舞台、唱片、廣播劇、寫真裏。


    “聲優都是怪物啊。”佐藤海人咬下一口麵包說,“要是娶了一名聲優,那不是有很多老婆了?”


    “一般般吧。”白羽島弦又趴了下來,語氣隨意,畢竟太遙遠的事物在嘴裏很不真實。


    “一般般?你這家夥真是傲慢啊。”佐藤海人說,“現在的聲優美女真是越來越多了,身材也是沒的說。”


    羽島弦覺得脖子有些酸,就將頭又換了個方向,朝著窗外。


    無垠的天空仿佛在告知這裏是城市的盡頭,逶迤的雲像極了昨晚沐浴時身上的泡沫,幾隻黝黑的烏鴉飛過。


    在福井見不到多少烏鴉,東京倒是非常多。


    下個五月,福井的鄉下,那欣欣向榮的水田,就會在風中搖曳吧,找個時間吩咐小惠去幫幫父母才行。


    忽然,一陣酥酥麻麻的電流聲響起。


    “桐川高中生廣播~~~”


    佐藤海人此時很自覺地將視頻暫停,看向窗外。


    羽島弦也立直了身,烏鴉落在網球場的欄杆上,兩名學生坐在中庭的大橡樹下玩著打哈欠的橘貓,一陣風吹來,帶來沙土和綠葉的氣息。


    “大家好,我是一年b班的霧山堇。”


    “大家好,我是東瀛五千萬男性的夢,二年c班的真中好美哦~”


    “本節目,嗯,很偶然,能和真中好美學姐一起來傳遞廣播。”


    “yaho~!霧山學妹,說這句話還是這麽清冷平淡,我好喜歡你這樣啦。”


    “還是沒辦法進入工作狀態嗎?”


    “啊......這種話在這裏說明沒問題嗎?(笑)”


    羽島弦聽著廣播裏兩人辨識度極高的聲線,霧山堇的聲音清澈的如同深山裏的湖泊水,清冷通透,而另一名學姐則是標準的元氣少女音。


    這時,同樣在班上吃便當的幾名男生討論了起來。


    “成績好,性格高冷,這種高嶺之花竟然會為我們廣播,實在沒想到。”


    “是啊!”


    “一定要好好珍惜霧山同學為我們廣播的幾天啊!”


    “是啊!”


    “一想到外麵那個走廊就是她踩過的,舌頭就會情不自禁地舔上去呢。”


    “啊不對,你這個也太惡心了吧......”


    不少男性會因為霧山堇的部分行為而感到興奮,比如一個陰冷的視線就能讓人成為她的裙下亡魂。


    從入學開始,霧山堇就表現的與眾不同,大家對她的評價兩極分化,——


    誠實友善,待人真誠,有著極強的個人魅力。


    陰沉寡言,冷酷無情,高高在上,自我中心。


    如果用現實的評價拚湊出這個人,那麽估計會失衡到沒有邊際。


    “霧山堇啊!”


    佐藤海人的感歎聲很大,羽島弦下意識問:“怎麽?”


    “桐川高嶺之花,雖然我們沒有校花的說法,但論稱誰最漂亮,那麽就非她莫屬了。”


    “厲害,但你為什麽這麽驚訝?”


    佐藤海人有些頹廢地說:“驚訝是因為沒想過這樣的人物,竟然會為我們廣播,不覺得很不現實嗎?”


    羽島弦點點頭,從進入幼稚園開始,就會給各種人群劃分各不相同的等級,長相優美的人會聚在一起,長相醜的不敢追求好看的,就連貧富也是這樣。


    “這種人物,應該老老實實地待在活動教室的一角,然後去創一個侍奉部才對吧?”


    羽島弦睡意全無,開始拆開麵包的包裝袋,大口大口吃著。


    “羽島,雖然我認為你做不到,但我作為朋友,會為你加油的。”


    “我沒說要追求她。”


    “別裝了,你羽島弦我還不知道嗎?經常和女生在一起。”


    “今天的麵包有芝士,賺了。”


    羽島弦望著窗外蔚藍的天空,嘴巴跟著草莓牛奶的吸管跑,耳中聽著「霧山和真中的高中生廣播」。


    ◇


    快餐店裏的工作羽島弦並沒有辭職,而是請假兩天,如果注意到霧山遠子給自己下的是坑的話,他起碼還有退路。


    下午的課程結束後,羽島弦吃完飯去了一趟廣播部,準備直接和霧山堇碰麵。


    羽島弦對霧山堇本身就沒什麽想法,所以去找她也不會感到自卑和害羞。


    更何況,羽島弦有驕傲的資本,入學模考第一,同時深受校長和教師愛護,在各種加持下,他都不知道自己要怎麽弱人一等。


    來到社團大樓三樓,右側靠裏敲了敲門,裏麵傳來了一聲允許。


    廣播部的空間比其他部門的空間更小,占了地方的東西都是稿子和錄音器械,


    少女坐在窗邊,那雙如新筍的雙手,正在整理著稿紙,從窗外吹來的風,撫摸著她的黑長發。


    她穿著桐川高中的製服,下身是褐色百褶裙和黑色長筒襪,有著一襲黑直的長發,鬢角旁的發絲微微內卷。


    羽島弦走進廣播部,擺出一副輕快的模樣,抬起手打招唿:“霧山同學,你好。”


    她轉過身來,臉頰的肌膚通透,淺褐色的眼瞳濕潤且閃著光澤。


    霧山堇捋了捋長發,平日裏那張清麗可愛的臉映入眼簾,用清冷的語調說:“原來是這個羽島。”


    “桐川高中姓羽島的姑且隻有我一人。”羽島弦用取笑的口吻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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