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櫃的反身就是一個爆栗子敲在跑堂的頭頂,疼的小跑堂抱著腦袋哀嚎,隻聽掌櫃道:


    「下迴長點眼力勁兒,那公子想喝多少喝多少,想拿多少拿多少,他想幹什麽你都別攔著,迴頭隻有人來結賬。這種人,咱們可惹不起!走走走走,幹活去!」


    小跑堂的納悶的抓著後腦勺,念念叨叨的走了。


    而那喝酒的紈絝公子從望江樓出來,一路走,一路喝,一直喝到了熱鬧的朱雀街上,夜裏的朱雀街,滿街掛著燈籠,街上人來人往,歡聲笑語不斷。


    他上迴來的時候,手裏還牽著個人,那時候,他仿佛牽著全世界,心裏被塞得滿滿;可現在,他形單影隻,整顆心仿佛都給人剜了去,空的難受。


    突然耳中傳來一聲唿喚,楚慕開始沒察覺,直到肩上給人拍了一下,楚慕下意識的扣住那人的手,一個反手就把人給揪到了跟前兒。


    薛玉章被他反剪了手臂壓在胳膊下,疼的直唿救命,楚慕卻毫無察覺,繼續仰頭喝他的酒。


    「姐夫,手要斷了,姐夫!是我啊,薛玉章!姐夫你放手啊!」


    楚慕被手底下的聲音吵的厭煩,好在聽到了一句‘姐夫’,這才有點反應,他是姐夫……他齊妤家妹子的姐夫。


    齊妤……


    楚慕鬆開了手,薛玉章如獲大赦,趕忙往前衝了兩步,生怕楚慕再對他動手,一邊揉胳膊,一邊看著眼前的楚慕。


    先前他跟戶部衙門的同僚在外麵吃飯,吃完了之後,準備去七寶樓打包一份齊甯喜歡吃芙蓉醉雞,就順道來朱雀街打包了一份,正要迴去的時候,在街上和楚慕打照麵而過,本還以為認錯人了,因為眼前這個楚慕跟他印象中的楚慕完全判若兩人。


    印象裏的楚慕尊貴,冷傲,高高在上,可眼前這個楚慕,衣冠不整,爛醉如泥,他還從未見過這般頹廢的楚慕呢。便是他從前混賬的時候,也未曾像他這般狼狽過。


    「姐夫,你怎麽啦?」薛玉章試探著上前一步。


    楚慕不說話,隻盯著他,像是在辨認他是誰,看了一會兒後,又轉過頭去喝酒,那喝酒的架勢,哪叫喝酒,根本就是灌酒啊。


    薛玉章沒見著也就罷了,如今見著了,就不能不管,冒著被揍的風險,薛玉章衝上去搶楚慕的酒壺:


    「姐夫,別喝了,瞧你都醉成什麽樣兒了。」


    可他哪裏是楚慕對手,搶了半天,連酒瓶子都沒碰到,薛玉章靈機一動,對楚慕道:


    「姐夫,酒壺裏沒酒了,把瓶子給我,我請你去喝酒。」


    搶酒瓶子沒搶到,這句話倒是管用的,楚慕果然放棄了掙紮,薛玉章趁勢把酒瓶子奪過扔到路邊,然後扶著跌跌撞撞的楚慕去了最近的客棧。


    在客棧要了一間雅間,薛玉章用了吃|奶的力氣才把人給扶上樓,累的氣喘籲籲。


    讓小二打水的同時,還讓人去買醒酒湯過來。


    楚慕坐在椅子上,垂頭喪氣,像個戰敗的將軍,薛玉章賢惠的給他擰了毛巾過去,熱毛巾敷在楚慕的臉上,楚慕開始還想拒絕,後來可能熱毛巾敷臉太舒服了,也就幹脆不動了。


    薛玉章來來迴迴給他換了好幾迴帕子,才讓楚慕稍稍清醒過來一點。


    「哎喲,我的爺,你到底喝了多少啊,這滿身酒味兒,謔,不開窗戶,我都得醉。」


    薛玉章這般說著,就要起身去開窗戶,可沒想到身子一動,就給楚慕結結實實來了個熊抱,耳旁響起雞皮疙瘩般的唿喚聲:


    「齊妤——齊妤——別走,別走。」


    薛玉章給楚慕攔腰抱著,楚慕的腦袋還在自己腹部蹭著什麽,薛玉章嚇得一動都不敢動,隻得愣愣巴巴的說道:


    「姐夫,我,我是薛玉章,我不是齊妤啊。」


    「齊妤——」楚慕像是聽不見,繼續抱著薛玉章的肚子蹭,把薛玉章蹭的惡向膽邊生,手忙腳亂的把楚慕給用力推開,用手裏已經冷掉的毛巾在楚慕臉上蹭了好幾下,恨不得把他的臉皮給蹭掉下來。


    「你清醒一點,看看我是誰?我不是齊妤——」


    大概擦臉給擦疼了,楚慕這才看清眼前的人是誰,迷迷糊糊間,看見門裏又走進來個人,影影綽綽,像是齊妤,楚慕想也不想就直接撲過去。


    「齊妤——」


    薛玉章真要給他嚇死了,從小二手裏搶過醒酒湯,就反過來攔住要往小二身上撲的楚慕。


    「不是不是,他是送藥的小二,也不是齊妤,哎喲我的老天爺,你到底喝了多少酒啊,別蹭我身上,我迴去沒法兒解釋的。」


    薛玉章一邊嫌棄的跟爛醉如泥的楚慕保持距離,一邊又要扶著他不讓他倒在地上,另一隻手還得端著醒酒湯。楚慕身上酒氣衝天,就這麽扶了他一會兒,薛玉章覺得自己身上都滿是酒味了,這要迴去給齊甯聞見了,他又得花好一番口舌來解釋,還不知道齊甯信不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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