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經在戰場上殺人如砍瓜,血流成河,如今卻跟他們說不能草菅人命。


    林欽也跟著站起來,走到楚慕身後,道:


    「可這是為王爺解毒的最後一個辦法,若是不用此法,隻怕王爺今生今世都無法解毒了。」


    「王爺不是一直被這蠱毒困擾,讓屬下不管用什麽方法,都要幫您解毒嗎?可如今方法就在眼前,您卻猶豫了,這是為何呀?」


    楚慕覺得心口憋悶的厲害,伸手捂住心口,他當然知道蠱毒的厲害,現在他不就是在受蠱毒的侵蝕嗎?因為蠱毒,所以他隻要想到會因此失去齊妤,他這心就跟被一隻會收縮的鐵籠子狠狠攥住似的,將他的心揉捏的七七八八。


    理智告訴他,他是該解毒的。


    別說齊妤隻是有可能死,便是她一定會死,楚慕也不該心軟的。


    可是……可是……


    他卻怎麽都不能接受這個法子!他不願意齊妤受到任何傷害。


    「不解,便不解了。不就是一輩子愛齊妤嗎?有什麽不行的!我巴不得跟她過一輩子!」


    楚慕喘著氣說出對林欽說出這番話,說完便要走,林欽卻還在他身後喊他:


    「王爺,不可婦人之仁,意氣用事啊。」


    楚慕向前走了幾步,忍不住迴頭怒斥:


    「沒聽見本王的話嗎?不解!不解了!此事今後休要再提!」


    暴怒說完這話,楚慕便頭也不迴離開了林欽的藥廬。


    楚慕在外轉了好久,直到徹底冷靜下來之後,才迴到府中。


    主院裏燈火通明,楚慕站在垂花門裏,看到齊妤半躺在秋千架上仰頭看星星,旁邊幾個小丫鬟在圍著笑鬧,一團和氣的樣子讓楚慕心情變好。


    走過去,小丫鬟們嚇得行禮後便散了,明珠和琥珀給楚慕搬了張椅子過來後,就識趣的進了房,把院子留給他們。


    楚慕坐在椅子上看著齊妤,齊妤也在看他,嘴角含笑,目泛漣漪,看的楚慕心妗搖曳,一摔袍角,便擠著坐到另一邊,齊妤沒辦法隻好把雙腿縮起給他讓位,楚慕幹脆將她的兩隻腳搬到自己身上,穩穩的放好。


    齊妤沒有像之前那般矜持的掙紮幾下,而是順從的按著楚慕的意願,把腿放到她的身上。


    「今日好像有心事。」齊妤看著楚慕說。


    楚慕毫不掩飾的點點頭:「嗯,有點。」


    「能說嗎?」齊妤問。


    楚慕搖頭。


    齊妤便不再問,繼續仰頭看她的星星。


    楚慕沉默了片刻,覺得有些沒趣,見她抬著頭看天,便也把頭揚起來往天上看去,這個時節還不到滿天繁星的時候,隻有寂寥的幾顆,著實沒什麽看頭。


    「別看天了,你看看我好不好?」楚慕拍著齊妤的腿說。


    齊妤收迴目光,疑惑的笑問:「你有什麽好看的。」


    「我哪兒都好看啊。」


    無聊的對話之後,又隻一陣無聊的沉默。


    楚慕心裏裝著事,很想跟齊妤傾訴,可他不能說,憋在心裏既堵得慌又悶的慌,而齊妤似乎也沒意願問他,楚慕不說話之後,齊妤就再次將目光仰望到了天上。


    夜幕蒼穹之下,美輪美奐的花園之中,一座秋千之上,兩個靠坐之人,身在咫尺,心在天涯。


    日子平靜的過了幾日後,齊妤收到一隻信鴿,帶來的信上寫著:


    ‘君所托之事已有結果,望見。’


    齊妤寫下一封迴信,說了見麵的時間和地點,將字條塞進鴿子腿上的小信筒裏。白鴿飛躍千家屋脊,穿庭過院,最終落在了一座府邸的西窗前。


    輪椅推過,楚肖取下信,展開看了之後,便笑著將信放入隨身的荷包之中。


    知更敲門進來迴稟事情,對楚肖道:


    「王爺,皇天不負有心人,當年盧家人竟真被咱們找著了。」


    楚肖眼前一亮:「哦?當真?找了好幾年都毫無音訊的人,怎麽突然就出現了?」


    「也不是突然出現的,盧太醫家當年被追殺,死的死,藏的藏,盧太醫的獨子僥幸存活,咱們找了他多年都沒找著,那是因為他這些年出關了,他在關外開了個醫館,咱們在關內便是找破天也不可能找到。」


    知更伺候楚肖多年,自然知道楚肖的心意,來迴稟之前,便早將一切都探聽清楚了。


    「被追殺出關,倒是合情合理,可派人去關外查探過?確有此事?」


    「王爺放心,在找著人之後,便讓人去查探了,果真如此,與他被追殺逃亡的時間完全吻合,而且這些年小盧大夫在關外已頗有名聲,這些必然不會是作假,定是老天有眼,知道王爺要謀大事,特意相助呢。」


    若人沒問題的話,那確實是老天有眼,特意相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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