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點敏感,希望別被ban這章,不是水文,是陸九淵心結和思路重要轉變的論證,不喜歡理論的話可以跳過)


    陸九淵將是否隱瞞接下來的異常的事情,告知給了章將軍。


    “我已經……不知道如何勝利了。”


    陸九淵低下頭來,將整個事情說明之後,他沉重的肩膀在無形之中好像也輕鬆了不少。


    因為隨著他的話語而一同轉交給章將軍的,其實是一個名為【犧牲是否可以被自願】的命題。


    而關於犧牲與自願的問題,本質上其實就是在討論“我們”和“他們”的邊界在哪裏。


    人的本能,總是會下意識地和自己類似的群體親近。


    一方麵是因為相似的相處會讓人更加輕鬆;


    另一方麵也是這樣的可以降低合作的成本。


    如果沒有這些基礎的東西,那麽就無從談論智人的崛起和成長。


    有人將這些反應定義為認同。


    而在陸九淵來看,認同隻是階段性的,最終的目標應該叫勝利。


    偉大的勝利!


    之所以說認同是階段性的,勝利應該是偉大的,就在於目前仍然有許多麻煩存在。


    比如老一輩裏麵,甚至有臨近村莊有搶奪資源和水源等延續下來的仇恨,所以不許雙方的青年男女結婚的情況;


    放在國家層麵,不提合作共贏,就算是不因為語言、宗教、文化、膚色等各種因素打起來,就是謝天謝地了。


    就是因為困難重重,才凸顯了最終勝利的偉大。


    但是,勝利就有許多種可能。


    但凡是人類,就共融在一片旗幟下的想法是好的,但是旗幟究竟長什麽樣子,旗號究竟如何張揚,也是要分情況的。


    炎夏作為地域遼闊的多民族國家,能夠和諧共存,除了party的領導之外,更多的還是千年來的文化洗練。


    “諸侯用夷禮則夷之。”孔夫子修訂的《春秋》裏麵,就有過這樣一句簡單的文化變化評價。


    這樣一句簡單的華夷之辯與禮法之辯,其實就是古人的一種世界主義者的傾向,他們選擇的統一旗幟,是名為禮法的【文化勝利】。


    也許會有人覺得這是一句廢話,也許有人覺得這句由孔丘老人家數千年前編撰的文字早就屬於不適用的舊紙堆了。


    但是看一看巴爾幹火藥桶,看一看歐羅巴那些細碎的板塊——就連使用文化來統一起來,對許多國家都是一種不存在的答案。


    在文化勝利之外,歐羅巴諸國更加擅長的,其實是【宗教勝利】。


    數次的十字軍和對十字軍的抵抗,縱然頗有局限性,也沒有真正實現多少權力的整合和統一。


    但是也已經是歐羅巴諸國都心心念念的偉業了。


    而【征服勝利】這檔事,則隻存在於世界認知還不全麵的古代的部分區域。


    比如古代炎夏短暫整合了高山、大漠和海洋夾著的東亞土地,便自認為征服了一切。


    歐羅巴諸國念念不忘的羅馬,也是類似的偉業——可惜沒有炎夏這樣一朝一代的後繼者,後麵自稱是羅馬的國家一個比一個拉胯。


    到現在,仍然沒有征服力量,可以從整個世界的層麵上,統一所有的國家。


    所以,征服勝利在現在的世界觀看來,不止是不太可能,甚至已經在朝著有罪或者暴力等方麵靠攏了。


    可以說,在二戰結束之後,少有被允許的勝利條件,就是【經濟勝利】。


    可惜,是不純粹的經濟勝利。


    如果經濟勝利是純粹的話,那麽櫻花就不會在關鍵時刻被它的父親砍上一刀;如果經濟勝利是純粹的話,現在勝利冠軍的寶座,應該歸類給坐擁寶藏的頭頂白布土豪;如果經濟勝利是純粹的話,那麽米國就不會在炎夏崛起的路上,幾次三番地阻攔,甚至打出明目張膽的經濟戰了。


    所以,陸九淵的這句,“我已經不知道如何勝利了。”


    不止是營地這邊的處境,更是藍星上的現狀。


    但是營地目前的困難,很顯然是更加要緊的。


    因為藍星目前已經維持著脆弱的平衡數十年——大概率還可以繼續維持一段時間。


    但是營地卻有可能在短時間內,同時遭遇白龍伯爵的部隊、新的異常和被係統攔截住的考驗三重災厄的同時降臨。


    在藍星討論犧牲有些太早了,在這裏,在這顆異星球異世界的營地裏麵討論犧牲,是正當時的話題。


    ……


    “你的意思是,如果讓戰士們保持著對新異常的未知去戰鬥的話,就會增加五種基礎能量的產出?就有辦法讓營地開啟門扉的速度加快一些?”


    章將軍將陸九淵有些焦急的話語中想要表達的意思整合了出來。


    同時也是加以反問了一句。


    問題太大頭,他需要觀察一下陸九淵的反應,確定一下這個孩子是否有更多的暗示存在於比喻和反問等手段中。


    但是沒有。


    陸九淵小同誌的焦慮是真的。


    “是,但是五種能量裏麵,目前被我——嚴格來說是被我操控的機械體所掌握的,隻是電磁矩陣的製作方式。”


    “我們通過加速這東西的合成,可以更快地開啟地下基地的門扉,解鎖科技;而係統也可以在對這些信息碼的解碼中,獲得更多的信息,找到獲得更高權限的方法,找到它的來源和真相。”


    “這是一項同星海邊緣係統的合作,它認為有著複活兜底,慣常對它完全隱瞞的我就應該同意這個計劃,一起對炎夏的大家也進行隱瞞。”


    “但是,我不願意這樣做。”


    思索片刻之後,章將軍也是收起了他和藹的臉。


    “將喬勁政委叫來吧,有些話,我需要他幫我進行一些補充。”


    ……


    三人落座。


    章將軍率先開口了,“首都的那一對標語你知道嗎?”


    陸九淵點了點頭,“是那張畫像的一左一右嗎?這個我當然知道,不止是我,恐怕炎夏人民和世界人民都對這句話記憶深刻吧。”


    “那麽你覺得,哪個優先級在前麵?”


    危險的問題,但是也是一個思辨的好問題。


    對此,陸九淵在思考之後,也是謹慎地發言道,“無論哪個優先都是對的,這不是車軲轆話,而是有明確的理由的。”


    “一方麵,優先國民當然是無可指摘的。現在以經濟建設為中心,大力發展生產力的方略,不就是許多人過上好日子的妙方嗎?”


    “但是另一方麵,解放世界也是偉大光榮正確的目標。”


    “從曆史上可以知道,炎夏確實有過對世界輸出革命的時候,但是手段相對溫和,投射範圍也局限於周邊勢力。”


    “後麵更是徹底停下了廣播和幫扶。”


    “也許是老大哥的教訓還曆曆在目吧。缺少原始積累的老大哥,在對外的讚助上,比不過歐米,更是難以做到迴血,甚至讓自己的人民越來越苦,不像米國在重建東歐的路上反倒能夠大賺一筆。”


    “為了大義犧牲固然是令人感動的,至今閱讀到曆史上的困難都會讓人垂淚。”


    “但是如果被自願,往往就不是那麽讓人樂意了。”


    對此,喬勁政委則提到了一個曆史上的事件,作為政委,他的理論水平過硬,一舉例子,就是陸九淵猶斷思維的死穴。


    “老大哥和大波波的戰爭就是一個很要命的例子。”


    “當時歐羅巴的風雲突變,對外輸出思想的窗口期馬上就要過去,因此聶林(和諧)以階級敘事向著西邊發動了解放的戰爭。”


    “但是大波波用民族敘事團結在了一起,進行著反侵略的抵抗。”


    “在遇刺後身體已經不好的聶林看來,這是一個很絕望的情況吧。大波波的無產者,居然團結在了資本的周圍。而率先支持他的毛子,卻一個接一個地在華沙城下喋血。”


    喬勁政委沒有繼續說下去,但是他的觀點已經在舉例中浮現了出來。


    那就是,“你們”想要解放世界的“他們”的想法很好,但是“我們”到底是不是人啊。


    對此,章將軍也是擺出來了他的觀點。


    “從那個時期到現在,我們炎夏的戰士們都始終堅持著一點。”


    “也許流血犧牲很可怕,但是最可怕的還是被背叛和被遺忘。”


    “如果因為有著複活兜底,就進行這種類似於出賣的行徑,那麽即便是有複活兜底,也難以換到效力的真心了。”


    “偉大光榮戰士們的戰鬥,偉大光榮戰士們的生產效率,不需要靠著出賣來提升。而應該靠著與天奮鬥、與地奮鬥、與人奮鬥。”


    “陸小同誌,你做的很對,你做的對極了。”


    “就算這裏是異世界,是異星球,炎夏人的思想和道德也不能有任何放任滑坡的機會。”


    “你沒有辜負炎夏,沒有辜負戰士們,沒有辜負領袖的鋼鐵,那麽你就有資格成為鋼鐵般的領袖,民主集中的鋼鐵般的領袖。”


    “民主集中製的重點是民主的共同意誌共同期望和集中權威的強執行力,二者缺一不可。”


    “如果我對我的戰士們,大千項目的官兵和專家們進行了隱瞞,那麽大千項目就失去了民主的討論;


    如果我對我的戰士們,大千項目的官兵和專家們放棄了接下來應付可能存在的三重災厄困境的指揮和調度,那麽大千項目就失去了集中的權威。”


    良久,默不作聲的陸九淵終於長舒了一口氣。


    自從得知了係統的想法後就一直在自我拷打和自我折磨的陸九淵,也在這一刻終於和自己達成了和解。


    “我準備好參加今天的例會了,相關異常的信息,我會在會議前整理好圖文資料的。”


    “不管是三重災厄還是多少磨難,我都會和國家,和大家,站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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