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月10日,楊川帶著趙蕾飛赴鵬城。


    趙蕾是第一次坐飛機,既好奇又緊張,好在有楊川陪著,很快就放鬆下來,專心欣賞舷窗外的雲海。


    說到底,她的真實年齡,也才20歲而已。


    當天晚上,在一家規模不大的酒吧裏,趙蕾遠遠看到了正在打架子鼓的年良。


    昏暗的燈光下,年良的麵容並不真切,隻能隱約看到一張瘦削的臉,戴著一副黑框眼鏡,頭發有點長,披散在肩頭,遮擋了眉眼。


    趙蕾暗暗歎了口氣。


    眼前刻意扮嫩的搖滾老炮,並非自己心目的父親形象,完全是一副顛沛流離——且——不務正業的架勢。


    就很失望。


    楊川讀懂了趙蕾的表情,小聲道:“還打算相認嗎?”


    趙蕾點點頭:“認吧。”


    ……


    一曲終了,歌手樂手暫時離場,年良也迴到了狹小的後台,坐在一個箱子上默默抽煙。


    有人在外麵高喊:“良哥,有人找!”


    年良緩緩起身,向外麵走去。


    狹窄的走廊裏,一個年輕女子的背影俏生生的站立著,一身長裙,齊耳的短發。


    年良突然有些恍惚,這個背影——怎麽和記憶深處的那道身影那麽相似。


    很快,那個女子緩緩轉身,一臉平靜的望過來。


    年良一下子呆住了!


    眼前的女子,赫然是自己曾經的戀人——袁萍!


    他頭皮一陣發麻,渾身戰栗著,轉身就跑——


    但顫抖著的雙腿根本不聽使喚,他身子一擰,一下子摔倒在地上。


    眼見袁萍快步追來,他嚇得大聲喊道:“小萍,我對不住你!但我當時真的拗不過我的父母,這些年我一直很後悔……”


    隱在暗處的楊川,長長鬆了口氣。


    這個劇本還行,不是始亂終棄,而是受到了父母幹涉。


    雖然事情最終很慘,但這樣的劇本,趙蕾接受起來相對容易。


    他閃身出來,扶起了地上的年良,安慰道:“她不是袁萍,而是袁萍的女兒。”


    年良有些不信,顫聲道:“你又是誰?袁萍不是……去世了嗎?哪裏來的女兒?”


    楊川拍了拍年良的手臂,暗中震蕩了一下對方的心神,繼續道:“袁萍是生下孩子之後才去世的,對了,孩子出生在1992年12月5日。”


    “什麽?”年良大驚失色。


    他和袁萍是1992年的暑假分開的,當時他並不知道袁萍懷孕了。


    他哆嗦著抬起頭,認真打量著眼前的女孩,心裏激蕩著一個難以置信的念頭:難道是……我和袁萍的女兒?


    ……


    幾分鍾後,酒吧外的馬路邊上,年良終於搞清了狀況——


    女孩在孤兒院長大,已經和袁萍的親人做過親緣鑒定,確認是袁萍的女兒。


    現在找過來,是想和他做親子鑒定。


    年良不迭聲的答應著:“同意同意,明天就去,行不行?”


    趙蕾鬆了口氣,說道:“這位……叔叔,如果鑒定成功,以後……”


    楊川趕緊攔住話頭:“年先生,你近況如何?要不要我們幫助?”


    年良連連擺手:“不用不用,你們放心,就算是鑒定成功,我也不會拖累你們,我能養活自己,也會盡量彌補……趙蕾。”


    楊川倒是吃了一驚。


    不論這話是否真心,但年良的心氣倒是不錯。


    他笑道:“之前趙蕾找到團結酒吧,他們說你欠了10萬塊錢。”


    “什麽?”年良氣得咬牙切齒:“他們一直拖欠我的工資,總共12萬,我奮力爭取,才給我10萬,然後我就辭職離開了,還被他們打了一頓。”


    楊川再次打量了一下年良,從他的氣息波動來看,不像是說謊。


    他笑道:“等你迴到京城,我帶你打迴去。”


    年良連連擺手:“不不不,他們人多,我們不做意氣之爭。”


    楊川笑了笑,沒再說什麽。


    ……


    次日上午,三人再次在一家大醫院見麵,很快就完成了采樣。


    接下來就是等了,最快的加急,也要三天左右。


    隨後,年良熱情邀請楊川和趙蕾,去他的住處吃飯。


    這讓楊川對這個中年男人更有好感。


    敢於邀請客人上門,看來住處還算體麵,收入肯定說得過去。


    ……


    中午時分,三人來到一處稍顯老舊的小區。


    小區很大,綠化的不錯,衛生狀況也挺好,隻是停車位太少,到處都是見縫插針停放的車輛。


    三人步行片刻,來到了年良的住處。


    這是一套兩室一廳的房子,做了簡單的裝修,收拾的幹淨整潔,隻是層高不足,似乎抬手就能摸到天花板。


    年良熱情的介紹著,說是今年剛買的房子。


    更讓楊川意外的是,竟然是全款買的。


    年良介紹了資金來源:自己的積蓄、父母的遺產、加上賣了老家的房子,湊夠了這套鵬城的小房子。


    他還解釋說,自己還有一些積蓄,大約50萬左右。


    言下之意,我確實能養活自己,不給你們添麻煩。


    ……


    飯菜很簡單,排骨湯、白切雞、,兩個青菜,米飯。


    趙蕾卻吃得津津有味,覺得年良越來越順眼。


    就連他那及肩的長發,都充滿了藝術氣息。


    飯後,楊川和趙蕾禮貌告辭,年良一直送到了小區門外,神情頗為不舍。


    他明明有很多話想說,但在鑒定結果出來之前,他卻不敢亂問,也不敢亂說。


    ……


    趙蕾心裏也很忐忑,但她有楊川陪著,白天可以逛街解悶,晚上可以上床解壓,日子倒也美滋滋的。


    三天的時間一掠而過,5月13日,鑒定結果出爐。


    年良雙手顫抖著打開了文件袋,迅速看了一眼,淚水就肆意的湧動出來。


    另一邊,趙蕾也迅速瀏覽了鑒定書末尾的結論,眼淚同樣下來了。


    她小心的走向年良,淚眼婆娑,低聲喊道:“爸爸——”


    年良渾身一震,毫不顧忌的嚎啕大哭起來。


    ……


    哭一陣,笑一陣,絮絮叨叨的說了一陣,年良再次把楊川和趙蕾帶到了自己的住處,開誠布公的說了自己的打算:賣掉這裏的房子,迴蘭嘉,陪伴女兒!


    趙蕾瞬間緊張起來,望向楊川。


    她終於明白,當初自己堅定的表示尋找年良的時候,楊川為什麽說了一些莫名其妙的話。


    楊川心中有點鬱悶。


    又冒出一個嶽父,會不會幹涉我和趙蕾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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