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謝大明的騷操作之下,蘭總想要的矜持蕩然無存,楊川卻華麗麗的裝起了穩重。


    蘭總急了,兩天之內,催了謝大明三次,楊川才不情不願的鬆了口,確定了見麵的時間地點。


    2010年12月8日,陰曆十一月初三,距離月圓之夜還有十二天。


    上午10點,省城中山公園的一處涼亭,捕獵者和重生者如約相見。


    地方是楊川選的,愛來不來。


    蘭總沒得挑,糾結一番之後,還是來了。


    冬日的公園中寒風肆虐,不見人影,八麵漏風的亭子裏,隻有楊川坐在那裏抽煙。


    蘭蓬勃下了車,環顧四周,心裏直打鼓。


    最近兩三年,他從不光顧類似的空曠地帶,哪怕不是月圓之夜,哪怕他知道捕獵者的一些規則。


    隻有待在人多的地方,他才會安心。


    唉,這小子故意的!


    他心中腹誹,叮囑了保鏢幾句,裹了裹身上的風衣,獨自向亭子走去。


    距離亭子還有十幾步,就聽見那個背對著的年輕人懶懶說道:“蘭總來了?”


    蘭蓬勃知道對方在故作神秘,卻還是趕緊上前,賠著笑說道:“讓大人久等了。”


    一邊說,一邊打量著這個年輕的捕獵者。


    瘦削,帥氣,臉上表情冷冷的,看起來有點酷,也有點神秘。


    經曆過重生的蘭蓬勃,卻不會被眼前的皮囊迷惑,他深深知道,對方年輕的皮囊之下,大概會住著一個老銀幣。


    “坐吧。”楊川說道。


    蘭蓬勃望了一眼涼亭邊上的水泥台,無奈的坐下了。


    一股寒氣頓時隔著衣物傳遞到身上,讓他不由哆嗦了一下。


    “有點冷吧?”楊川玩味說道:“我故意的。”


    “大人真會開玩笑。”


    “沒開玩笑。”楊川環顧四周,一本正經說道:“這裏很適合你,空曠寂寥,人跡罕至,除了沒有月光,幾乎是最完美的遣返之地。”


    蘭蓬勃笑不出來了,眼神中滿是驚恐。他甚至開始擔心,眼前的家夥會不會立刻把他遣返。


    據說,某些等級極高的捕獵者,是可以白日遣返的。


    此時他還沒有意識到,楊川已經完全掌控了話題和節奏。


    他來之前想的那些腹稿,被無情的打碎了。


    “看你那點出息!”楊川嫌棄道:“找我什麽事?”


    突兀的,楊川又把話題拉迴來了。


    蘭蓬勃趕緊收斂心神,小心說道:“就是想求大人高抬貴手,我女兒還小,我想看著她長大。”


    楊川不置可否,緩緩說道:“多大是大呢?你想看著她成年,又想看著她成家,還想看著她當媽,隻要你不死,她就永遠是孩子。”


    蘭蓬勃被說中了心思,表情訕訕的,說道:“其實,沒想那麽遠……”


    “迴去吧。”楊川勸道:“明覺那個老禿驢護不住你。”


    蘭蓬勃隻好打出了底牌:“大人,我願意出兩千萬,買下一個月圓之夜。”


    楊川笑了:“還有十二天,兩千萬……”


    蘭蓬勃感覺到了一絲希望,趕緊道:“我可以付現金。”


    楊川吐出一口煙,緩緩說道:“心意我領了,但,規矩不能從我這裏壞。”


    蘭蓬勃沒招了,滿眼祈求,望著楊川。


    楊川說道:“如果沒有其他事,你就迴去吧,恩——或許可以安排一下後事。”


    蘭蓬勃咬了咬牙,繼續懇求道:“大人,五千萬行不行?”


    楊川不由心神一顫:半個小目標了啊!


    瑪德,有點心動是怎麽迴事?


    蘭蓬勃則滿臉希冀,等著楊川迴答。


    楊川甚至琢磨,能不能拿了錢,然後背信棄義,把蘭蓬勃繼續遣返。


    還是不行,做人不能太無恥,更何況是捕獵者。


    他努力堆起一臉的憤怒,恨恨說道:“你以為有錢就能侮辱我嗎?滾!”


    蘭蓬勃無奈,隻好落寞的離開了。


    楊川則依然憤憤不平,低聲道:“這個混蛋,這些年沒少撈錢啊,肯定是不義之財。”


    其實是嫉妒。


    ……


    應付了蘭蓬勃,楊川把目標指向明覺老和尚。


    當天午後,他就溜溜達達的去了明月禪院。


    天氣冷,廟裏的信眾並不多。楊川憑著記憶,很快找到了明覺居住的偏殿,卻發現房門鎖著。


    嗨——楊川有些懊惱。


    他這才想起來,現在的和尚,已經不是全天待在廟裏了。


    冬日的寒風裏,楊川還是耐著性子在寺廟裏轉了幾圈,尋找蘭蓬勃可能隱藏的地方。


    除了大雄寶殿和幾處供殿有幾個和尚值守,大部分地方都沒有人,偌大的寺廟中,楊川自由地穿行,沒有任何人上前阻止。


    一直轉了兩三圈,他也不得其法。寺廟太大了,房間眾多,還真不好妄自猜度。


    其實,就算知道了蘭蓬勃藏在哪裏又如何,又不能把他遣返。


    一念至此,楊川心頭突然產生了一股玄而又玄的感覺,似乎有一個非常獨特的想法,馬上就要噴薄而出,卻被一層莫名其妙的東西遮擋了。


    就好像,彩雲遮住了明月一般。


    他不由焦躁而又疑惑,尋了個地方休息片刻,皺著眉頭想了很久,卻依然不得其法。


    眼看暮色降臨,他才拍拍屁股,離開了寺廟。


    楊川不知道的是,他剛離開山門,住在家裏的明覺和尚就接到了手下的電話,匯報了楊川的大概舉動。


    “他最後坐在一處供殿前,沉思了很久。”小和尚如是說。


    明覺心裏莫名其妙顫抖了一下。


    萬事經不起琢磨。


    明月禪院並非固若金湯,不可能永遠護著蘭蓬勃,如果那個小夥子真的想通了,那就麻煩了。


    “他臨走的時候,表情怎麽樣?”明覺問道。


    “眉頭緊鎖,應該還在想著什麽。”小和尚說道。


    明覺無奈了。


    好消息是,楊川還沒想通;


    壞消息是,他還在琢磨,隨時都會想通。


    “如果他明天再來,把他趕出去。”明覺吩咐道。


    “住持,你不在的話,我們或許擋不住他。”小和尚小心說道。


    “擋不住就不擋,表明態度就行。”


    小和尚鬆了口氣。


    於是,第二天楊川又來的時候,他蜻蜓點水一般阻攔了一下,楊川一瞪眼,他就立刻退下了。


    第三天……


    第四天……


    一連五天,楊川每天都在明月禪院溜達,卻始終沒能突破那層障壁,那股玄而又玄的感覺,依然清晰而又強烈。


    直到第六天,楊川再次晃蕩到明覺居住的偏殿附近時,老和尚笑嗬嗬的出現了。


    楊川大喜過望,老禿驢,來得好,正好拿你出出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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