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雅潔約人約的費力,她與江詩評沒有私底下的交情,官麵上的文章也少做,這樣貿然,還是幫展眉,第一次直接被拒絕。


    她和展眉笑,“這位江部可真是清高,生怕我們高攀。”


    展眉那邊動靜有點大,她繞到一邊,就聽到有溪水聲和鳥叫,“是嗎?也不奇怪。”


    顧雅潔緩了幾天之後狀態好很多,想來已經有了如何處理顧雅軒身世的辦法。


    她甚至還能和展眉開開玩笑,“就她對鍾夜著急忙慌那個樣子,不應該不見你啊。”


    展眉很配合她,“說不定她隻是禮貌性替鍾夜憤怒一下,二人交情並不深厚?”


    顧雅潔道,“我再替你問問,你在哪兒呢,怎麽這麽吵。”


    她語氣中笑意消失,“我在婚禮現場,鍾夜一定要我來盯著,其實我什麽都不懂,占用名額還幫不上忙。”


    顧雅潔歎口氣,她不知道展眉到底是怎麽打算,試探性問,“眼看儀式越來越近,你這是——”


    展眉抿唇,迴答的有些艱難,“我們不討論這個。”


    顧雅潔會意,二人各自收線,展眉把微微發燙的手機握在手裏,眼底浮現一層淺淺的煩躁。


    她被這種沒有頭緒,被事態牽著走,自己無法控製情況的狀態逼的心浮氣躁,最近在情緒控製上屢屢破功。


    鍾夜倒是性子好,怎麽都包容,但展眉很不滿意這種尖銳而刻薄的自己。


    她雖然隱隱有一個計劃,但不敢設想結果,哪怕她在腦海中排演無數次,仍是對未來感到迷茫。


    現場大致完成,入眼是結合博物館本身的特色植物做的花橋設計,沒有紅毯,隻有在賓客席中間的一條小路,通向儀式台,旁邊是樂隊區域。


    展眉有一次趕上樂隊現場排練,在銅管版的婚禮進行曲中緩慢蹲下身去,幾不敢聽。


    她要怎麽麵對鍾夜這全盤捧出的一片赤誠?


    展眉盯了一迴,越來越煩亂,就要轉身出去,鍾夜正好在此時給她打電話,說人已經在外麵等著接她。


    一想到要與鍾夜相處,她心內的浮躁就像夏天的江水,水漲船高。


    她調節了一下狀態走出去,這裏環境優美清雅,又十分難得,然而展眉經常來,卻一次都沒看裏麵到底有些什麽植物,可見心不在焉。


    由於人員滿了,鍾夜沒法進來,靠在車上等,看到展眉出來,眉眼都放鬆下來。


    展眉走到身邊,語氣有種刻意擺出的疏淡,“你今天出去了?”


    鍾夜看自己一身西裝有褶皺,給她拉開車門道,“嗯,有些事情要處理。”


    展眉靜靜,“還是不能告訴我嗎?”


    鍾夜看一眼她,瞬間明晰展眉心情不悅,安撫道,“不是什麽好事,我不希望你了解這些事情。”


    展眉輕歎口氣,靠迴座椅上,也不再說話。


    鍾夜見狀,又道,“等事情告一段落了,我一定告訴你,怎麽樣?”


    展眉勉強笑了笑,把那些不自主的苛刻話語咽下去,突然又有些難過。


    她突如其來道,“鍾夜,要不我們把婚期延遲吧。”


    鍾夜手上不動,眉眼平靜,“為什麽?延遲需要一個理由。”


    展眉語音生澀,“你看你這樣忙,我們也不知根知底,我身體還沒好全,怎麽都不是結婚的——”


    車子突然停在路邊,一個急刹,展眉猛然向前衝了一下,又被安全帶扯迴原位,一時有些咳嗽,把剩下的話都忘了。


    鍾夜直視她,明明沒什麽表情,麵目卻像結一層寒霜。


    “我來教你怎麽說。”


    “‘鍾夜,我不願意和你結婚。’”


    展眉的心隨著這句話一顫,幾乎要隨之難過起來。


    鍾夜神情依舊平靜,直直盯著她,“你隻要說這句話,婚禮立刻可以取消,所有責任我來承擔。”


    “你現在可以說了。”


    展眉抿唇,半天沒有說出來話。


    鍾夜自顧自迴頭去開車,“除了這句話,我不接受其他理由。”


    展眉看向一邊,天色漸漸暗了,車窗能印出人影,她和鍾夜的麵容隱隱綽綽在窗戶上,疊成一起,像是一朵雙生花。


    鍾夜顯然這段時間在“如何剛剛和伴侶吵完架就裝作無事發生”一行上很有研修心得,等到家時,他的身行言語都恢複正常,讓展眉一時有些無所適從。


    她就像一團要燃燒的火,被冷水兜頭澆下,雖然明火熄滅,但暗裏還有火種在不斷燃燒,不見天日。


    這暗火日日夜夜焦灼她的內心,讓她燥鬱而痛苦,無法解脫。


    江詩評就好像古代閉門不出的賢士,等到顧雅潔第三次邀約時,終於賞臉給了個麵子,顧雅潔上位以來這種場景見的多,但架勢擺的這樣足的,還真是第一次見。


    可惜展眉一定要和江詩評單獨見麵,否則顧雅潔都要聽聽她們到底要說些什麽,這樣費時費力。


    她想著上次展眉被江詩評氣的動怒的樣子,毫無頭緒。


    客廳外走進來一個人,顧雅潔抬頭,看到顧雅軒帶著一群人來,頓時有些不悅。


    “你做什麽?”


    顧雅軒看她一眼,語氣恭敬態度和順,像變了一個人一樣。


    “我來搬我的東西。”


    顧雅潔皺起眉,“什麽東西,需要這麽多人來搬,這麽多外人在家裏來來迴迴,像什麽樣子?”


    顧雅軒落拓一笑,“我一個外人進出也是進出,他們一群外人進出也是進出,何必在意這些細節呢。”


    她的心頓時提到嗓子眼。


    她觀察對方的神情,最終確定這隻是一個略帶自怨自傷的玩笑,頓時放下心來。


    顧雅軒的身世,她幾乎用盡全部力氣嚴防死守,生怕泄露出一點風聲。


    顧雅軒卻奇怪起來,“姐姐,你為什麽盯著我看?”


    顧雅潔有些慌張的避開視線,揮手道,“行了,動作快點,別亂碰家裏的東西。”


    顧雅軒莞爾,“我知道,家裏其他東西都很珍貴,我碰不起。”


    顧雅潔不知怎麽迴應,道,“你住在哪兒?”


    顧雅軒低聲,“郭家在容阮置辦地產,似乎要長留,我先去投奔他們。”


    顧雅潔手上一緊,茶杯中的水頓時晃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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