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看到那張照片的,是林兮崇。


    這份文件本就是鍾夜與他一人一份,幸而鍾夜忙碌還未翻開,林兮崇看的早。


    他盯著照片裏的人,幾乎嚇出一身冷汗。


    綠地作為很長一段時間吸引他人注意的幌子,集中所有優勢資源,也在鍾夜奪權時受到巨大衝擊。


    現在鍾夜上位,作為棄子的綠地不說一蹶不振,也是難以維係從前的風光。


    但無論如何,這仍是鍾氏項目,依舊需要繼續維護推動。


    這是鍾夜的態度,但下麵的人察言觀色,早就看出綠地之發展沒有那麽要緊。


    因此一份民俗節策劃寫得東拚西湊,充滿抄襲痕跡。


    不僅形製直接沿襲閔安剛剛結束的四月八節慶,連樣板照片都直接用閔族人士,毫無誠意。


    這是林兮崇在看到那張照片之前的想法。


    展眉就像當時突然出現在他們身邊一樣,現在突然出現在文件裏,麵色沉靜,眼神悠然。


    林兮崇立刻這份文件合上,收攏散落在各個部門的幾個副本,死死握在手心。


    對於林兮崇的行為,鍾夜有些奇怪。


    “怎麽?”


    林兮崇挺直脊背,“市場部太不像話,一份策劃做的錯漏百出,我已經教育過他們,打迴去重新做,這份您就先別看,省的看了生氣。”


    鍾夜挑挑眉,有些好奇能讓林兮崇發火的策劃是什麽樣子。


    但文件夾已經在他手中,鍾夜也沒有阻止,“好吧。”


    林兮崇走出辦公室,覺得背後幾乎被冷汗打濕。


    他把所有紙張都在碎紙機中一張一張攪碎,沒留下絲毫痕跡,這才微微放心。


    若是讓鍾夜發現展眉的落腳之處,一切不堪設想。


    鍾夜路過秘書辦的茶水間,聽到有兩個小姑娘在裏麵討論如何拍照才能顯年輕。


    “穿紅色顯小啊,再來點特殊民族服飾,非常顯年輕。”


    另一個人顯然不相信,“太劍走偏鋒了,還是挑人吧?”


    鍾夜搖頭失笑,打算離開。


    秘書辦曾經為他奪權立下功勞,現在大部分人迴歸鍾氏,鍾夜對她們很縱容,這樣的上班閑聊也不過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那女生的聲音穿過鍾夜的耳朵,像鉤子一樣把人重重定在原地。


    “我見過啊,就咱們公司曾經的展秘,二十多的人,穿著閔族衣服看起來和十幾歲一樣,你說是不是衣服的作用。”


    “轟——”


    好像一道驚雷從天邊劃過,撕開一片混沌的天空,鍾夜的腦子瞬間嗡鳴起來。


    他卻晃了晃頭,有些懷疑自己的耳朵。


    另一個女生質疑,“什麽展秘,還是我們公司的?”


    那女生擺出一副老資曆道,“你剛來不知道吧,在鍾先生之前負責秘書辦的人,我們都以為她跟老板有些什麽親密關係呢,後來想想應該也沒有。”


    “畢竟那時候接手秘書辦就是擋槍的,哪有和老板有親密關係的人會來做這個。”


    她說的興起,麵前卻一片陰影,竟是鍾夜。


    她嚇了一跳,握著茶杯站直,“鍾,鍾總。”


    鍾夜聲音山雨欲來,無比低沉。


    “哪裏。”


    她幾乎要哭出來,“鍾總對不起,我不該在上班時間摸魚,也不該在背後討論同事。”


    鍾夜一字一句道,“展秘的照片,你是在哪裏看到?”


    打印機緩緩吐出紙張,鍾夜站在一旁,麵色沉靜,心潮起伏。


    展眉的臉隨著“哢噠”聲,慢慢出現在紙上。


    那女生沒說錯,她穿著閔族服飾的樣子很顯年輕,一點都看不出是精心策劃五年後逃亡大半年的樣子。


    展眉虛虛伸出手,像是在觸碰高處的燈光。


    神秘而美好,令人不敢打擾。


    鍾夜盯著照片,卻是一點一點笑了出來。


    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


    她出了海,世界之大,兩個人就像海洋中的一滴水,完全無處找尋。


    原來不知道什麽時候,她已經迴到華國,竟然還有如此境遇。


    鍾夜指尖懸空,輕輕觸碰展眉的臉龐。


    好久不見?


    好久不見。


    鍾夜突然放下所有工作從容阮消失,連林兮崇也隻是聽到他吩咐會離開一段時間,毫無其他下落。


    他心內隱憂,擔心和展眉的去向扯上關係,在公司觀察良久,卻沒發現異常情況。


    鍾夜一旦毫不交代的離開,就是去處理極為重要的事。


    林兮崇研究半天,最終還是沒有線索,隻能放棄。


    飛機直飛閔安,鍾夜甚至在下飛機時才接到手下傳來的信息。


    展眉現在,在東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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