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眉被鍾夜盯著看了許久,睜開眼睛,一瞬間就恢複清明。


    那警惕藏在眼底,像是一根鋼針,劃破二人之間虛弱的假象。


    展眉張了張嘴,想解釋,她也意識到鍾夜的誤會,“今天晚上——”


    鍾夜拆開領帶,冷聲道,“我對你那些下作事情不感興趣。”


    展眉頓時語塞,她能說什麽呢?她並不攀附權貴?還是說顧太太刁難她?亦或者,她遇到顧雅軒發病?


    想到顧雅軒強撐著不願讓他人知道的神情,展眉本來組織好的話語又都咽了下去。


    鍾夜不想聽展眉的解釋,對方真的不言他又躁鬱,他伸手把展眉按向另一側道,“我不想看到你的臉。”


    展眉仍是在別墅裏住,鍾夜沒有開口趕她就真的死皮賴臉,工作也繼續,隻是很少再去八樓。


    她心裏忐忑,卻是鍾夜先來找她。


    “探病?顧夫人?”


    鍾夜輕笑,好像和展眉曾經的小小齟齬沒有發生過一樣,“顧夫人這病,說不定還是因為你。”


    展眉莫名被扣了這麽個大帽子,但細想想也覺得有幾分道理,怪不得鍾夜要找她陪著去。


    “您不會把顧夫人氣死過去吧。”


    鍾夜揚眉,“這是什麽話。”


    展眉看鍾夜像是消氣的樣子,到慣常的位置蜷著坐下,“明明知道顧夫人想給你和顧小姐結親事,卻總是扯著我去,她這病怎麽能好。”


    鍾夜道,“顧家和鍾家交好,總不能明確拒絕,太不給麵子。”


    展眉想到顧夫人身為貴太太,卻得用裝病這種手段的樣子,就忍不住笑。


    鍾夜把外套一披,輕描淡寫看她一眼,“走吧,今天顧宅估計很熱鬧。”


    展眉跟上,那誤會就好像水麵波紋一樣在二人中散開,再無痕跡。


    果然,顧雅潔顧小姐在顧宅門口等著,不施粉黛,麵色幾分憔悴,卻更顯得弱不勝衣,令人憐愛。


    她看到鍾夜,先是上前兩步抱住他,話音帶了哭腔,“阿夜。”


    現如今展眉也算這行的個中好手,避開了去,算是給顧雅潔一點發揮的空間。


    鍾夜一手抱著人,一手撫摸她的頭發輕輕安撫,“放心,一定會沒事的。”


    又說了兩句,顧雅潔從他懷中起來,臉有些紅,好像這才看到展眉一樣,“這位是——”


    展眉想到上次和她幾乎麵對麵的場景,有些尷尬,“我是鍾總的秘書,展眉。”


    顧雅潔擦了擦眼淚,很是有禮,“阿夜我們進去吧,媽媽聽說你來了,特意沒吃藥。”


    展眉跟在鍾夜身邊,眼看就要去主臥,顧雅潔瞥她兩眼,展眉接收到了,卻恍然不絕。


    顧雅潔輕咳一聲對鍾夜道,“阿夜,媽媽最近休息的都不好,親近的人去看望就可以了,這位展小姐,我安排她去休息吧。”


    鍾夜一手攬住展眉的腰道,“她曾經是醫生,雖然學藝不精,給顧阿姨看看也好。”


    此言一出,顧雅潔很是勉強,“阿夜身邊真是臥虎藏龍。”


    展眉想扶額,她什麽時候是過醫生?


    房間內擺滿了醫療器械,醫生見來了客人,紛紛退出,隻剩下一個和看起來很年輕的女性坐在床邊,握住她的手,正聊著什麽。


    那夫人一抬頭,看到鍾夜,笑道,“阿夜也來了。”


    鍾夜攬著展眉的腰不放,“樊阿姨,您也來了,誰送您來的?需要人送您迴去嗎?”


    顧夫人坐在床上,看起來很虛弱的樣子,“這還真是世情冷暖,一聽說我病了,連個來看的人都沒有,還是阿夜和你是多年的交情,看到你們,我也開心。”


    展眉低頭,心想,原來這就是樊音。


    鍾家大族,人丁自然也多,而鍾夜有兄弟姐妹四個,卻幾乎都不是同一個母親,樊音是鍾伏最近的一位太太。


    說是長輩,看起來比展眉也大不了許多,想到鍾夜要叫和自己差不多大的人阿姨,真是——


    展眉收住笑意,就聽顧夫人道,“我這身子骨也是多年的老毛病好不了了,不知道死之前能不能看到雅潔和鍾夜兩個孩子的婚事。”


    顧雅潔站在一旁,眼圈立刻紅了,“媽媽您不要這麽說。”


    展眉低下頭,把抬高的嘴角又無聲壓下去。


    樊音道,“我和他爸爸也是說過的,鍾夜和雅潔都還小,不急於一時,你不用想這麽多,保重身體的好。”


    要不是展眉被鍾夜摟著腰,這一幕一定是母慈子孝,其樂融融的好場景,但展眉的身份不言自喻,現在就有些滑稽。


    鍾夜低下頭,咬了下展眉的耳朵,“再笑,就讓你去看看顧夫人的病。”


    展眉立刻把笑容收的幹幹淨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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