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王蔤迴到別墅,喂完貓貓狗狗,又跑到露台上喂鳥雀。


    今天她被同學們堵著寒暄,迴來的稍微晚了一點。


    鳥雀們就落在屋頂,耐心的等著她投喂。


    剩米飯,餅幹渣、麵包屑……


    無論她喂什麽,它們都吃,從來不挑食,也不會懷疑她投毒。


    也不怪鳥雀謹慎,人類在所有生物麵前,都是危險的生物。


    叫了外賣,大餅夾一切,給趙同學那邊投喂完晚飯,她刷了會兒視頻,就開始犯困。


    她作為一尾有錢有閑的小鹹魚,既沒有考公的遠大抱負,又沒有想當女強人的野心,困了自然就睡。


    剛睡,就入夢了。


    在蒼翠欲滴望之若屏的山林深處,有一座道觀,煙氣嫋嫋。


    肅穆的大殿內,病殃殃的安望舒雙手合十,神色虔誠的跪在神像前麵。


    旁邊,還有一位白衣道人,嘴裏念著繞口的經文。


    安望舒似有所感的側過頭,看向王蔤的方向,見白衣道人瞪自己,她連忙把頭扭迴去,繼續跪好。


    緊接著,好似虛影般的金陽舒,從窗戶飄進來。


    金陽舒……


    她不是已經死了!?


    趙同學順手除掉的……


    即使是在夢中,王蔤也記得金陽舒是死了的,骨灰已經入土為安了。


    她嬸娘這邊的人可不能沾,金家人就像吸人血的螞蟥。


    王蔤膈應的不行。


    想醒,卻醒不過來。


    忽然,耳畔充斥著狗叫聲。


    猛然,驚醒。


    睜開眼睛,小黑和小白正擔憂的盯著自己,它們沒有一絲睡意。


    “姐姐沒事,做了個噩夢而已。”


    她看了眼窗外的天色,月上正空,鳥雀圍著屋外盤旋。


    大概是日有所思夜有所夢……


    她沒在意,把窗簾拉上,枕頭翻了個麵,摟著小黑和小白,心大的繼續睡。


    夢中繼續上個場景。


    觀裏,照明的燭火有些昏暗,身穿白袍的道人立在安羽弦身旁。


    他的半張臉隱於黑暗。


    淨手,拿起黃底紅字的朱砂符紙。


    用銀針刺破指尖,擠出鮮血,滴落在白瓷碗裏麵。


    瓷碗不是空的,裏麵也有鮮紅像血的液體。


    他目光沉沉的看向安望舒,嗓音嘶啞:“為你最後再續上一載壽數,貧道仁至義盡了。


    記住,這種事治標不治本,積德行善才可真正改命增運。”


    “我安家每年捐給慈善的錢還少?犧牲幾隻螻蟻,續我安氏潑天富貴,哪怕是天道也會欣然同意的。”


    安望舒渾不在意的繼續:“給觀主的報酬,也絕對少不了。”


    明月觀主不再言語,撿起一旁雞毛做的筆,沾了血在黃符上頭落下符籙。


    並在符紙背麵寫下兩串小字,那是安望舒和金陽舒的生辰八字。


    做完這些,他將另外兩張符籙點燃,扔到長木案的碗裏麵,邊上還放置著五穀雜糧、幾塊瓦片和石頭。


    他舞動桃木劍,口中念念有詞,在即將燃盡的那一刻,將木劍貼著黃符,在碗中攪動。


    這一刻,黃符的火焰不滅,且燒的極為緩慢。


    周圍明明關著窗,沒有風進來,可燭火卻晃動的厲害。


    他繼續舞著木劍,淩空畫符。


    每畫一下,他臉上的痛苦就加一分,好似在煎熬著什麽。


    落到最後一筆,黃符燃盡,他也搖搖欲墜,鄭重將安望舒的八字放在碗裏,用木劍挑起五穀雜糧,再擊打石瓦。


    紙灰混著水,分成了兩份,一份給安望舒,一份潑到金陽舒的那道虛影上麵。


    安望舒將濁水一飲而下,在燭火的映襯下,神色格外扭曲,完全不似妙齡少女。


    王蔤靜靜的看著這一切,雖然不明白這是在幹啥,但總感覺自己是那位道長特意請來旁觀的。


    果不其然,那道人把安望舒打發走之後,就朝著她落腳的位置走過來。


    “姑娘都看到了,這一切並非吾所願,是安家人挾恩圖報,逼迫貧道為她們母女,奪取你的氣運、壽數,乃至上等姻緣。”


    “怎麽逼迫的?”王蔤中途醒了一次,似乎錯過了什麽。


    “吾入道門前,喜得一女,十一年前,她嫁的男人被朋友設下圈套,連本帶利欠下兩千多萬,是安老幫的貧道。”


    “原來如此。”王蔤心想他欠的人情,自個兒還就是了,憑什麽用她的壽數氣運?


    而且,還涉及利用中間商金家,可謂是處處壓製自己,生怕她的日子過得稍微舒坦一點。


    接下來,道人又流了幾滴眼淚,叨叨了一通自己的身不由己,多次鄭重的向王蔤道歉。


    王蔤接受道歉,但不原諒。


    好家夥的,敢情苦日子不是他過的,嘴皮子上下輕鬆一碰,也好意思讓她原諒?


    被世人追捧喚了幾句老神仙,他就真以為自己是神仙了?


    奪壽、削事業、剝氣運、借姻緣紅線……


    諸天神佛都沒他能耐大,真真是好大的臉!!!


    明月觀主覺得自己已經單方麵與她解了,手上的流珠一晃。


    一股不知哪兒來的推力,毫無預兆的將王蔤籠罩淹沒。


    登時,她站立不穩,來不及去細看周圍,身體便不受控製往飄了起來。


    哪怕是在夢中,她仍舊努力扯著脖子往下看,想記住些什麽標誌性的東西。


    冤有頭,債有主,她可不是什麽良善之人。


    終於,在飄到觀頂的時候,看到了“明月觀”三個金字大匾。


    仔細看了又看,用心記下,默默重複“明月觀”。


    醒來後,王蔤對剛才詭異的夢境記憶猶新,抬手摸了摸後頸,已經被汗水浸透了。


    趁著還有記憶,拿出手機搜索:明月觀。


    明月觀位於薊州區翠屏山鄉八裏鋪莊東約4.5公裏處,始建於北宋朝徽宗年間,由安氏集團幾經修葺擴建,免費開放給遊客……


    真有這地方!?


    不是她精神衰弱,噩夢連連……


    忽然想起一句應景的話:


    因緣若是卦可改,九世因果化作海。


    自古姻緣由天定,半點不由人謀求。


    躺在床上左思右想,翻來覆去的睡不著,拿出手機,點開嶽景的頭像。


    【嶽景學長,在嗎?】


    【這麽晚了,還沒睡?】


    【您白天的許諾,我想現在用了,行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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