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以為的那個張家?”王蔤不太關注玄學圈,但基本常識還是有的。


    四大天師之張道陵,乃道教之鼻祖,後世稱他為(祖)天師,其傳人為其子孫世襲。


    張知府要是出身這個張家的話,可了不得啦!


    假若,他不當為民做主的官員,還能斬妖除魔,無論是活的死的,他都能管一管。


    “王姑娘,事不宜遲,你說一下的你生辰八字,我讓人乘坐熱氣球迴去傳信。”趙?催促。


    “替我謝謝老張哈~”王蔤親切的稱唿張知府為老張,似乎忘記自己笑話對方是二哈的事情了。


    她怔怔的趴在床上,迴憶自己可有得罪人家的地方。


    貌似,好像,大概,應該沒有……


    天公作美,趙?這才寫好密函,風向就轉成朝太原城的方向刮了。


    方才,分明還是東南風。


    他喚來神佑軍,吩咐。


    “小六子,你為人機靈,此密函必須親手交給張知府,中間無論誰要過手皆不可。


    事關神明,一旦有失,吞信。


    若有閃失,提頭來見。”


    趙?的信紙,乃是果丹皮製成的軍用信紙,被稱為“果子單”,是用來傳遞軍書的秘密武器。


    一旦有暴露危險,傳信人便立刻吃掉,胃裏的果子單會消化的很快,即使敵軍立刻剖腹取信,也已經看不清上麵的字跡了。


    紺紅透骨油拳薄,滑膩輕推粉蠟勻。


    草罷軍書還來跡,嘴來枯思頓生津。


    “末將領命!”小六子當即鄭重起來。


    假若,沒有徽欽二帝,他們的日子還是那樣。


    可要是沒有神明,他們太原城乃至周邊剛剛從戰亂中得以喘息的萬萬子民,皆會淪為金狗的刀下亡魂……


    熱氣球騰空,飄過山川河流。


    風速很快,當夜抵達太原城。


    晉王此番一去,從未傳來過任何軍情,即使是連捷的大喜訊他們都是從旁人口中聽說的。


    這次晉王居然不怕自己的身份暴露,也要傳訊,可見是天大的事情!


    王稟用望遠鏡,跟隨著熱氣球,一路打馬追了過來。


    “小六子,可是殿下有危險?”


    “大總管莫急,殿下無恙,是神明……”


    “神明!?”王稟的心一抽一抽的疼。


    手背手心都是肉,但手心的肉顯然更多,而乖囡就是他的手心肉。


    這可比晉王出事,嚴重多了。


    他要看信,小六子不給:“殿下吩咐,要張知府親啟。”


    “還不趕緊。”王稟嫌小六子腿短,急吼吼的拎著他的衣領子,往張知府的寢室裏衝。


    “砰!”門扉被他一腳踹開,冷風嗖嗖的往裏灌。


    張知府正在酣睡,小唿嚕打的十分有節奏,猛然驚醒,還以為是金賊殺來了,嚇得嗷嗷尖叫。


    “醒了嗎?”王稟一杯涼茶澆到對方的臉上:“小六子,掌燈。”


    “老匹夫,你這樣很容易失去本府……阿嚏!”張知府緊緊的捂著紅藍大花棉被,冷的瑟瑟發抖,心髒砰砰猛跳。


    這是驚嚇過後的反應。


    他能活到現在,完全是祖宗保佑。


    “殿下傳信迴來,要你親啟,事關神明,不得有半分疏忽。”王稟正色,屏退左右。


    小六子將燈盞挪近了些,把果子單呈上去,轉身出去,在寢室外警戒,防止有人偷聽。


    “神明懷疑自己被借運奪壽?”張知府看完密函,腦瓜子嗡嗡的。


    王稟頓了頓,決定坦然。


    “其實祂並非神明,而是後世之人,是老夫的重重重……孫女……是我老祖王摶第三十九世孫女。”


    “大總管是祂的七世祖?”張知府腦子不慢。


    他怎麽就沒有這麽爭氣的後輩?!


    “是……”王稟從去年九月十三日,太原城被金兵攻陷,王蔤意外聯通了千年的時空開始講起。


    二人秉燭夜談,一直聊到天色露出魚肚白。


    聽罷,張知府對王蔤的崇敬,隻增不少。


    一個小小的孤女,自身溫飽都困難,卻想盡辦法幫他們這些大老爺們。


    汗顏啊!


    “老東西,你不要太擔心,有福之人,無心插柳柳成蔭;無德之人,機關算盡盡成空。


    因果循環,對福報大的人用邪術,必遭反噬,做惡之人若不及時醒悟,禍及全家。


    咱們家的小小……孫女處處行善積德,天必佑之。”


    “老夫不用你安慰,你就說你解決的了不?”王稟越聽越不對勁。


    “相隔千年,我……有心無力,愛莫能助。”張知府何嚐不想報恩?


    可他能力有限。


    王稟:“……”白費口舌。


    “這樣吧,這是我張家的祖傳之物,白玉流珠,你拿去送給咱們乖囡,若是我張家後人看到,自會幫她一把。”


    張知府哪怕沒見過自己的後輩,但總覺得不應該比王家人差勁。


    後輩的事,便交給後輩去解決吧!


    王稟總覺得張知府有點半吊子。


    可目前不說聯係不上司天監,就連少監、春官、夏官、秋官、冬官,他都聯係不上。


    放眼望去,竟隻有張知府能撐一撐場麵。


    “你再拿點祖傳的東西出來,萬一你家後輩以為我乖囡偷了你張家的傳家寶呢?


    她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小姑娘,可打不過糙老爺們。”


    “沒有了……”張知府手上是真的沒了。


    要有他能不給?


    這可是救下太原城的“神明”。


    王稟補刀:“我乖囡送的炸雞,你還想吃嘛?”


    張知府:“……”


    他吞了吞口水,幽幽歎息。


    “在曆史悠悠的長河中,家族傳承無數,但我張氏一族,從不以財富取勝,而是以無盡的知識屹立不倒。


    我張氏天師世係與孔家齊名,承載著道教精髓……”


    “說人話……”王稟吹胡子瞪眼。


    張知府披著棉被,推開書房的門扉。


    黃花梨的木桌上擺放著硯台、毛筆和宣紙,墨香淡淡,氛圍靜謐雅致。


    他提筆濡墨:“我寫些嫡係口口相傳的秘法吧,待我張家後人一閱,便知淵源所在了。”


    當筆尖觸碰宣紙,張知府的目光變得專注,一筆一劃都傾注了全部的心力,分外沉著。


    這些東西就算金賊把大刀架在他的脖子上,他都不會透露半個字。


    可王蔤那孩子救了萬萬百姓的命,是真心不錯。


    且他,吃人嘴短,拿人手軟。


    “你們不許看,隻能給祂。”張知府把密函,用蠟封好,一絲不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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