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以明,今天的口語初賽,我很意外。”江頌然還是很委婉地說了出來。


    身旁的少年頓了頓,動作變得有些慌張。


    他走到江頌然的對麵,低下身子,“姐姐,如果你有什麽心事的話,我希望你說出來。”


    少年突然的舉動讓江頌然猝不及防,嘴邊的話硬生生地噎了迴去。


    江頌然對上宋以明的眼神。


    他的眸子清澈明亮,濕漉漉的望著江頌然。


    夜晚,就像催化劑。


    “我對自己口語初賽的表現不是很滿意。”江頌然深吸一口氣,聲音軟軟的,眼睫低垂,“突然覺得自己渺小了很多,不如他人。”


    她說這話的時候像是用盡了全部的勇氣,卸下了防備。


    江頌然是不會在別人麵前軟弱的人,她必須得時時刻刻打起精神,所有的事情必須自己來抗。


    宋以明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她,嗓子突然開始發癢。


    心底的柔軟像是被擊中,眉眼都帶著深情。


    “我很害怕自己拿不了第一。”江頌然繼續說著,睫毛上有氤氳的霧氣,眼睛低垂著。


    “姐姐。”宋以明的喉結滾了滾。


    他也是第一次看見女孩如此脆弱的模樣。


    那一刻,耳邊所有的聲音都消失不見。


    宋以明用盡自己的全部力氣,抬起手臂,拉過麵前的女孩。


    手臂虛空得將女孩擁入懷中。


    軟軟的。


    江頌然大腦一片空白,啜泣聲都止住了,粉紅色的氣泡在耳邊炸開。


    她不敢和宋以明對視。


    身子僵硬地待在宋以明的懷中。


    少年好聞的香氣讓江頌然感到很安心,她自私地想一直待在這個懷抱裏。


    兩個人對沒有說話,就這樣擁抱著,安靜又沉默。


    過了好一會,宋以明虛浮的胳膊動了動,有些酸麻。


    “姐姐。”宋以明的聲音很溫柔,低低的。


    江頌然的臉更紅了,沒有做聲。


    “我會一直站在你身邊的。”宋以明虛浮的手臂圈得近了些。


    江頌然頓了頓,有些別扭地抬起頭,應了一聲。


    “好。”


    夜燈朦朧,映出細碎光色,江頌然抬起頭,對上宋以明的雙眸。


    少年深深的桃花眼在夜色下顯出一種錯覺般的濃,他就這麽看著江頌然,仿佛眼裏隻要她一個人。


    江頌然的神色有些不自然,輕咳幾聲,退出少年的懷抱。


    臉頰的紅暈在夜晚中不明顯。


    江頌然眼睛亂飄,有些慌亂道:“謝……謝謝你。”


    她不知道該跟宋以明說什麽。


    宋以明笑了笑,眉眼彎彎的。


    突然彎下腰來。


    兩人的距離一瞬間拉近。


    “走吧,送姐姐迴去。”


    他好像真的很喜歡喊姐姐。


    江頌然說不上兩人之間的氣氛。


    有些奇怪,又有些曖昧……


    寢室樓下昏黃暗淡的燈光給他清冷的五官染上了一層溫柔的顏色,睫毛也泛著溫柔地棕色。


    宋以明轉過身,麵對江頌然。


    “姐姐。”


    寢室樓下沒什麽人,宋以明的聲音不大不小,清清楚楚地穿進了江頌然的耳中。


    他俯身平視盯著江頌然,壓著嗓子,“你不開心的話,就摸摸我的頭吧。”


    眼睛濕漉漉的像一隻小狗。


    江頌然感覺自己像是舞台上的木偶,腦子停止了思考,手神使鬼差地撫上宋以明毛茸茸的頭頂。


    像是有什麽魔力,輕輕地摸了幾下。


    宋以明就是一隻薩摩耶,被摸頭的時候眯起眼睛,彎彎的。


    唇角無聲上揚,弧度越來越大,幾乎無法控製。


    溫悅哼著小曲,手上帶著垃圾袋。


    她剛走出寢室樓大門,被眼前的場景嚇得垃圾袋都掉到了地上。


    我靠,吃瓜現場。


    平時吃不到第一手瓜,今天晚上讓她撞到了。


    溫悅內心狂喜,趕緊掏出手機,打開相機,迅速地按下快門,動作一氣嗬成。


    垃圾袋掉地上的聲音在安靜的氛圍中被無限放下。


    江頌然和宋以明兩個人齊刷刷地轉向聲源的方向。


    “你們……你們繼續啊。”溫悅有些尷尬地收迴手機,撿起地上的垃圾袋。


    “我丟垃圾呢。你們隨意!隨意啊!”溫悅邊說邊往前走。


    經過江頌然身邊的時候還拋了個媚眼。


    神經病!


    江頌然收迴手,一側頭,眼前正正好好是宋以明一張放大了的臉,近在咫尺,近得江頌然覺得自己差點對眼兒了。


    腳步有些錯亂,後退兩步。


    “那個……我先上去了。”江頌然開口道,耳尖有些微紅。


    宋以明迴正自己的身子,“姐姐,晚安。”


    女孩轉身,有些匆忙地進了寢室樓。


    在江頌然的認知裏,誰都靠不住,所有的東西都得靠自己。


    所以她拚命學習,努力學習專業知識。有朝一日她能替自己做決定,不會活成自己討厭的樣子。


    父母的婚姻就是最典型的例子。


    而今晚,江頌然第一次在除自己以外的人麵前表現得軟弱,甚至流淚。


    她內心深處的心房有一絲觸動。


    很久很久沒有人給過溫柔。


    有人依靠的感覺,好像還不錯。


    江頌然在迴寢室的路上收到了口語初賽的通知。


    第一名是宋以明,第二名是江頌然。


    前兩名有參加省賽的資格。


    英語老師很溫婉,詢問她是否要去參加省賽。


    江頌然當然不會放棄這個機會,爽快地同意了。


    雖然她不是第一名,但她並沒有那麽難過。


    “姐姐,我會去參加省賽的。”宋以明的消息來的及時。


    省賽前一個月需要集中時間培訓。


    她會有大量的時間跟宋以明待在一起。


    江頌然長睫一顫,心裏有一片一直飄落在半空中的羽毛,忽然重重地落下。


    像是船舶歸港,像是有什麽東西塵埃落定。


    江頌然也不知道自己在期待著些什麽。


    明天會見到他的吧。


    周六的早晨,藍天上浮著雲團,仿佛凝固不動了。


    江頌然一貫早起,前一天晚上已經為自己安排好了計劃。


    溫悅還在睡夢中。


    一上午,江頌然把自己安排地滿滿當當,不浪費一分鍾的時間。


    溫悅起床點了外賣,半夢半醒地坐在桌前。


    “頌然,你吃了嗎?”溫悅說得含糊不清。


    江頌然走到溫悅身邊,輕咳幾聲,手扒拉著她的肩膀。


    “小悅悅,你有空嗎?”江頌然眨眨眼。


    “咋了?”


    “你能幫我化個妝嗎?”江頌然說著還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了頭。


    溫悅一下子清醒了,激動地差點從椅子上跳起來,“姐,啥?化妝?你要幹嘛?”


    三連問,江頌然有些控製不住她。


    “我要出門。”


    溫悅更疑惑了,“姐,你平時不是不化妝的嗎?”


    “嗯……不一樣嘛。”


    我靠,江頌然撒嬌了。


    溫悅整個人像是收了什麽刺激,一動不動地看著麵前的江頌然。


    女孩的神態有些嬌憨,原本就白皙的皮膚,泛著微微紅暈,長長的睫毛如鴉羽般垂著,睡衣最上麵的扣子沒有係,小巧的鎖骨露在外麵,看著又乖又欲。


    溫悅沒忍住咽了咽口水。


    “那……你告訴我,要去見誰啊?”溫悅朝江頌然靠過來,調笑著。


    江頌然別開眼神,“要去省賽培訓。”


    “哦。”溫悅拖長調子,“原來是要去見宋以明啊!”


    她就是故意的。


    江頌然真是被她氣笑了,音量提高,“你到底幫不幫我嘛。”


    “幫幫幫,你的幸福我怎麽會懈怠呢!”溫悅摸了摸江頌然的下巴,又很快收迴去,拿化妝品。


    趁機吃豆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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