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烈的想法很簡單,如今東盛集團的案件徹底暴雷,黃文賢即將麵臨法律的審判與處罰。


    就他犯下的那些罪而言,死刑基本上是沒跑了。


    黃果然本來可以利用人脈背景,再次來一個金蟬脫殼,就如上河村大壩下女屍案的時候,死了一個鎮長周達,消失了一個劉文虎、黃三石,下馬了一大批官員。


    唯獨有重大嫌疑的黃果然,可以安然無恙。


    不過這次沒那麽容易了,啞巴阿大黃成龍爆出太多的隱秘,證據已經提交至省紀委,黃果然這次就算有再強的人脈背景,也別想保全自己,他注定將被法律審判。


    這兩件事雖然是注定的,但目前還沒出來一個確切的結果,總還會有一些變數的。


    好,就算他不理會黃果然、黃文賢這兄弟倆,可大齊村、南河村、付家村三個村的賠償發放,鎮子裏剛下來的一大筆扶貧款,還有鎮子上大大小小的事情也要處理。


    他就這麽一個招唿都沒打,就來了一場說迴老家就迴老家的旅行,未免有些忒不地道。


    “我已經跟丁書記替你請了一周的假,這個級別夠讓你安心休假了吧,人不是機器,你這段時間太過忙碌了,趁著假期休息,調整一下心態,以後脾氣要收斂一些。”


    季雅琳看似漫不經心地道。


    沈烈愣了一下,道:“組織部副部長宋錦玉親自過來宣布任命,是你向丁書記開的口?”


    季雅琳道:“當初你被貶到湯河鎮,是縣委組織部部長劉宏發下的令,這次提拔你,宋錦玉親自出麵,這不管是對你以後在湯河鎮主持工作,還是再調迴縣裏,都有好處。”


    沈烈忍不住問道:“那你以後呢?沒有看到的升遷調令,也沒聽宋部長說起你的工作安排,你不會真的辭職了吧?”


    季雅琳微微一愣,笑著岔開話題,“就算你這幾天休假,你也不能讓自己閑下來,我們爭取這幾天把湯河鎮接下來的發展計劃給定下,你必須不能辜負湯河鎮的百姓們。


    我能感覺到,從上河村大壩案,你替冤死十年的黃常翠和譚梅梅伸冤昭雪,再到這次硬杠東盛集團,還三個被汙染迫害的村子一個公道,鎮子上百姓很愛戴你。


    我經常聽家裏在官場中的長輩說,一個人在官場上能走多遠,真正的背景不是身後有多少達官顯貴,最強大的背景是人民,隻要這天上還有太陽,得民心的人總會有機會。”


    沈烈笑著說:“謝謝你這麽看好我,但我自己幾斤幾兩我知道,走不遠的。”


    季雅琳看著沈烈,靜靜看了兩秒鍾沒說話。


    車裏一下子變得安靜。


    東窪縣在鄰市。


    沈家村位於東窪縣的北側,是一個極其偏僻的小山村,論地理位置,湯河鎮在普山縣裏算是窮鄉僻壤,但沈家村和湯河鎮比起來,地理位置不如湯河鎮的三分之一。


    既偏僻,又窮。


    車子一路搖搖晃晃,中間走了一段高速,之後轉國道,路過加油站加滿了兩箱油,最終到達沈家村的時候,已經是下午五點鍾,村裏家家戶戶都升起了炊煙。


    鄉下人吃飯早,但因為夏季白天變長,所以晚飯也相應往後推遲,吃得早了睡覺前容易餓,餓了還需要再吃一頓,對城裏人而言,吃夜宵是消遣,但對鄉下老百姓而言,多吃一頓是生活成本。


    沈烈一直開車到村口才想起來給老爸老媽打個電話,帶未婚妻迴家,總不能吃粗茶淡飯。


    雖然這個未婚妻是假的,但飯不能假啊。


    要說他本來挺機靈的一個人,路上怎麽把這麽重要的事給忘了,於是趕緊掏出手機打電話。


    季雅琳靠在副駕座上睡著了。


    沈烈給家裏的座機打電話,沒人接聽,於是給老爸打手機,結果接電話的是老媽……


    靠近村口的小賣鋪前,有一棵枝繁葉茂的杏樹,村裏的老少爺們傍晚沒事,都喜歡坐下麵嘮嗑打牌,再配上一瓶一塊五的冰鎮啤酒,這小日子簡直舒服得不要不要了。


    而村裏的婦女們,這會兒幾乎都在家裏準備晚飯。


    “老沈,你家那小子可是有些日子沒迴來了吧,這結婚日子都定下來了,兒媳婦也沒領迴來讓大家瞧瞧,是這城裏的兒媳婦太嬌貴,睡不慣咱們這的硬土炕,還是這兒媳婦長得不行,怕領迴來被大家笑話?老話說得好,臭媳婦早晚得見公婆嘛。”


    一個左手拎著啤酒瓶,右手捏著牌的瘦長臉老頭兒,突然衝站在圍觀人群後的沈興家道。


    這話一出口,所有人紛紛迴過頭看向沈興家。


    沈興家的一張老臉瞬間漲得通紅。


    旁邊又一個留著山羊胡子的老漢,笑著調侃道:“你們快別提這茬了,以前老沈是咱們村裏最喜歡打牌的,這都一連多少天沒出來了,你們心裏沒點數啊?人家家裏娶媳婦,不管是嬌貴還是醜了的,那是老沈的家事,你們瞎操心個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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