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


    湯河鎮小王村外的一片窪地裏,年過七十的王大爺,正提著一個糞筐,和往常一樣沿著村間小路拾糞。


    如今都是科技農業,複合肥的天下。


    但老人打小就拾糞,牲口家畜拉出來的不是糞,對種地的老農而言那是黃金。


    窪地的邊上有一個小水塘。


    王大爺突然覺得腳指頭癢癢,於是便來到水塘邊上準備洗個腳,順便看看能不能撿到點鴨蛋啥的,要是運氣好,再摸兩條半斤多重的鯽魚,晚上迴家熬個湯就更好了。


    “哎我去!”


    王大爺剛在岸邊尋了個塊大石頭準備坐下,突然看見旁邊半米深的草叢裏有個黑了吧唧的大東西,頓時嚇得蹦了起來,起初以為是黑瞎子,定睛再一看是個人。


    滿臉是血,一動不動。


    死了?


    王大爺趕緊拿出手機給兒子打電話,兩個兒子都住在村子裏,騎著電動三輪車就來了。


    爺三個一商量,決定先把人送去鎮醫院,然後再報警。


    電動三輪車是王大爺二兒子的,二兒子本來不同意拉,擔心人死在車上不吉利,再三確認這人隻是昏死過去,才同意把這個看起來就很猙獰的男人抬到車上。


    “喂,派出所麽,我要報警……”


    爺仨乘坐電動三輪車到了鎮醫院的時候,一輛鎮派出所的公車,已經提前在醫院等候。


    兩名鎮派出所的民警上前,幫著把人抬下來,這個過程中,兩名民警檢查了傷者的傷勢。


    傷者臉上、身上有多處被鈍器擊中的傷痕,尤其前胸和後背,有大麵積的淤青,仿佛被什麽重物壓傷的,而且對方根本不顧他的死活,目測之下至少被壓了二百斤的重物。


    鎮醫院當班的是一名老醫生,早就到了退休的年紀,但沒有年輕醫生願意來鎮醫院接班,老醫生隻能湊合著幹著。


    老醫生檢查了一遍,然後搖頭說:“傷得太重,咱們鎮醫院處理不好,送去縣醫院吧,我先給他打個點滴,穩固一下情況。”


    兩個民警對視一眼,覺得事情不簡單,於是其中一名民警留在處置室,另外一個到走廊裏給沈烈打電話。


    “喂,沈所……”


    處置室裏。


    躺在床上的傷者突然睜開眼睛,看了一眼正背對著他,衝老王頭爺仨詢問情況的民警,再看一眼剛給他紮完點滴,轉身向門外走去的老醫生,然後又看向床頭上拴著的用來記錄病床情況的筆和小本子,眼底閃過一道寒光,伸手去抓那筆。


    油筆很容易被他給拽了下來,他將油筆反握在手裏,然後緩緩翻身下床,突然站了起來,用手裏的油筆尖衝著民警的脖子就斜刺過去。


    老王的二兒子看到這一幕,被驚得一臉恐慌,想要開口提醒已經來不及,而站在他對麵的民警察覺到異樣,便準備閃躲,隻是不等他做出動作,就聽咣鐺的一聲。


    傷者衝得太猛,忘了拔手背上的針頭,結果被拽了一下,身體一個不穩摔趴在了地上。


    “唔唔……”


    傷者趴在地上,因為傷得太重,一時間爬不起來,隻能瞪著一隻獨眼,衝民警大聲吼叫。


    是個啞巴。


    ……


    沈烈帶著鄭元龍,第一時間趕到鎮醫院,兩名民警其中一名肚子上受了傷,啞巴被按住的時候狗急跳牆,用嘴在他肚子上咬下一塊肉,此刻正在接受縫合包紮。


    啞巴這會兒被銬在處置室的暖氣片上,癱坐在地上,頭上淩亂的頭發遮住了大半張臉。


    “說,你到底是幹什麽的!”


    鄭元龍衝上去就要質問,但被沈烈一把拉住,沈烈來到啞巴的麵前,居高臨下笑道:“黃成龍,我們又見麵了。”


    啞巴臉上的表情,不著痕跡的變了一下,但很快恢複平靜,低著頭咯咯冷笑了兩聲。


    “或許還是叫你阿大,你更適應一些吧,畢竟一個人把自己的名字忘了太久,偶爾提起肯定會覺得陌生,可不管怎麽說,這名字是爹媽賜給你的,你父親黃三石……”


    “嗷!”


    啞巴突然大叫起來,瞪著一隻獨眼,眼神中滿是兇光地瞪著沈烈,他甚至想要站起來衝向沈烈,奈何右手手腕被銬在暖氣片上,這麽一掙紮,手銬勒進肉裏,疼的他嗷嗷痛叫,鮮血也從手腕上流下來,但他依舊不管不顧,衝著沈烈大聲咆哮。


    黃三石……


    這個名字,仿佛是他的禁忌。


    “把手銬給他打開。”沈烈衝旁邊的民警道。


    民警有些猶豫,畢竟這個啞巴他兇狠了,能活生生從同事的肚子上咬下一塊肉,可見有多瘋。


    沈烈點了一下頭,這名民警才小心翼翼上前,生怕自己也像同事那樣挨上一口。


    民警剛彎下腰去打開手銬,啞巴果真如瘋了一般撲過來,衝著民警的脖子就咬過來。


    所有人大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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