迴去的路上。


    沈烈一直望著車窗外,人非草木,麵對程麗霞的時候,他幹脆、果斷,沒有一絲拖泥帶水。


    可捫心自問。


    也會痛。


    初戀、七年感情、談婚論嫁。


    該怎麽向父母解釋?


    老家的親戚幾乎都知道,十月份的時候他和程麗霞要舉行婚禮,父母也一直在操持準備。


    可能真的是母子連心。


    手機突然響了。


    是母親打來的。


    “媽。”沈烈快速整理了一下心緒,接聽電話,並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和往常一樣。


    “小烈,在忙麽?”母親的聲音很溫柔。


    “還,還好。”


    “媽快點說,不耽誤你工作……咱家的老房子,我和你爸翻新好了,你給我們的錢,還剩下一些,趕明兒鄉裏有大集,我和你爸去賣菜,順便把剩下的錢給你匯過去。”


    “媽,那錢本來就是給你和我爸的,剩的你們留著,我爸煙酒都戒不掉,你讓他買點好煙抽、好酒喝,村口小賣鋪十塊錢一桶的酒,可不能再喝了,你也多吃點好的,補補身子。


    等下個月發工資,我再給你們匯錢。”


    “不用不用,咱們老家沒什麽開銷,你爸年輕時候當過兵,每個月政府給的補貼都用不完……兒子,你和麗霞這都快結婚了,按照咱們老家的習俗,你該帶她迴來看看。


    以前咱們家窮,屋子也破,我和你爸從來沒要求過人家姑娘來,怕那旱廁她用不慣。


    你爸最近去小賣鋪打牌,總有人在他耳邊叨叨,迴到家就生悶氣,要不你還是帶麗霞迴來一趟吧。”


    母親的聲音充滿期待與為難。


    沈烈和程麗霞戀愛至今, 程麗霞一次都沒跟他迴過老家,程家之前說他們沒登記領證,就是名不正言不順,不方便跟他迴老家,半年前他們領了證,時間又碰不到一起。


    按道理,這次他必須得帶程麗霞迴去了。


    可他剛從民政局出來。


    見沈烈不說話,母親趕緊又說:“兒子,要是不方便就算了,等你們結婚的日子,具體定下來哪一天,你們提前一天迴來就行,跟咱老家的親戚、左鄰右舍見個麵……”


    母親話音未落,手機裏又傳來父親憤怒的聲音,“臭小子,還沒把媳婦娶進門,就忘了爹媽,瞧找了個城裏媳婦把你金貴的,咱們村誰家娶媳婦,不提前帶媳婦迴來認門!


    咳咳咳……”


    父親劇烈的咳嗽。


    沈烈迴過神,趕緊說:“媽,我帶麗霞迴去,你快讓我爸別生氣了,就定下個月祭祖的時候。 ”


    “真的?”


    母親聲音裏充滿高興,同時手機裏夾雜著父親詢問母親的聲音,“臭小子他咋說?”


    “兒子說帶兒媳婦迴來。”


    “哼,這才像個爺們兒該說的話!”


    和母親又扯了一會兒家常,平常總心疼電話費貴,輕易不肯打電話的母親,今天有些反常。


    沈烈大概意識到什麽,心裏突然有些慌,就想著趕緊掛電話,“媽,我這邊還有事……”


    “兒子,媽再耽誤你半分鍾。”母親有些吞吞吐吐,父親也安靜了下來,母親道:“海波有段時間沒給我和你爸打電話了,怕他工作忙,媽一直也沒敢給他打,他最近……”


    沈烈心裏一咯噔。


    老家那邊偏僻,處在山溝裏,新聞什麽的相對閉塞,父母還不知道大哥發生了意外。


    這話,他沒辦法和父母說。


    比他和程麗霞離婚了,更難開口。


    大哥與父母相認的事並未公開,原計劃是在他結婚那天,大哥當著全村正式向父母認親歸宗。


    “我哥最近一直在省裏開會學習,估計過段時間,他會給你和我爸打電話……媽,你們別多想。”


    “媽知道了,你快忙吧。”


    掛斷電話。


    沈烈的心,一瞬間又陷入穀底。


    大哥的屍體。


    如今還在公安局的停屍房裏。


    父母如果知道這個消息,他們孱弱蒼老的身體,能承受住這個打擊麽?失散多年的長子,眼看要闔家團聚了,這時傳來噩耗,別說他的父母,這天底下任何一對父母,都難以承受。


    可紙終究包不住火。


    迴到小院。


    沈烈脫掉上衣,在院子裏打起軍體拳,每一招一式,他都拚盡全力,炙熱的陽光曬在身上,泛起一陣汗水的光澤,豆粒大的汗珠順著剛毅的臉頰淌落,他想通過這種方式,將心中的憋悶與壓抑發泄出來,或者是把自己折騰累了,就不去想這些無解的事了。


    然而,當他最終累到虛脫躺在地上,大口喘息著,憋悶壓抑的心情也沒得到絲毫緩解。


    除了麵對,別無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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