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烈和程麗霞吵架了,這是自他們大學戀愛以來第一次吵架,程麗霞說沈烈小題大做,她跟趙鵬飛清清白白,都是沈烈因為仕途上的不如意,才故意找茬將火氣撒在她身上。


    故意找茬?


    當初,程麗霞來縣委大樓裏找沈烈,被趙鵬飛看到了,趙鵬飛毫不掩飾地當著沈烈的麵各種誇程麗霞漂亮,還趁著沈烈被領導叫去安排工作的時候,死皮賴臉地加了程麗霞的微信。


    之後便有事沒事的給程麗霞發消息。


    都是男人,趙鵬飛的心裏藏著什麽齷齪,沈烈一清二楚,他也為此特意警告過趙鵬飛。


    同時,還讓程麗霞把趙鵬飛拉進黑名單。


    兩個人相愛在一起,很重要的一點就是對異性的邊界感,不是不能有異性朋友,而是要把握分寸。


    明知道對方圖謀不軌、別有居心,卻還給對方機會,這是對愛情的不負責,是極度自私。


    程麗霞發了一通脾氣後,直接掛斷電話。


    沈烈沒什麽心情和她解釋,就沒再打過去。


    迴到家。


    沈烈坐在客廳沙發上,拿出手機準備叫幾個朋友過來幫忙搬家,翻了一遍通訊錄後,他打消了這個念頭。


    最終,叫來一個搬家公司。


    房子裏屬於他的東西不多,家用電器什麽的,都是當初搬過來的時候,縣委辦給配備好的,也就剩一些他和程麗霞置辦的小物件,再有兩人最近買的一些打算結婚用的東西。


    有一些可帶走可不帶走的東西,沈烈打電話想征求一下程麗霞的意見,但一連打了兩個都沒人接。


    房子裏的東西很快就搬完了。


    沈烈把鑰匙放在門外的腳墊下,迴頭看了一眼這間住了將近兩年的房子,然後便離開了。


    半個小時後。


    搬家公司的小貨車,停在城西棚戶區裏的一處小院前。


    小院大門鏽跡斑斑,院子裏長滿雜草。


    沈烈下車後拿出鑰匙,把門上那同樣生鏽的鎖頭打開,然後招唿工人將東西搬進去。


    這小院是耿奶奶留給他的。


    耿奶奶是烈士遺孀,二十多歲的時候,丈夫在境外戰場為國捐軀,本來有一個兒子,但在災荒年裏得了一場大病夭折了,之後她便守著對丈夫和兒子的思念,一直一個人生活。


    沈烈大學剛畢業那會兒,迴到普山縣考公,兜裏沒什麽錢,就租了這處價格便宜的小院子。


    房租一個月70塊。


    但租了不到一年,耿奶奶就去世了,令所有人意外的是,耿奶奶去世前竟留下遺囑。


    把小院留給了沈烈。


    工人們把東西都搬進了屋裏,沈烈給他們一人買了瓶水,等工人們走後,他便開始收拾房子。


    太久沒人住,到處都是灰塵。


    等把屋子和小院裏裏外外都收拾出來,已經是傍晚,他拎著個水桶來到院子裏,用壓井打了一桶水,然後將整桶水舉過頭頂澆了下來,炎夏的悶熱和身上那黏糊糊的感覺瞬間被驅散。


    然後換了身幹淨的衣服,出門。


    他明天就要去湯河鎮報到了,走之前有兩個人必須要見。


    天邊的最後一縷夕陽,在夜色的包圍中逐漸熄滅。


    出租車停在縣委家屬樓小區大門外。


    沈烈從車上下來,和門衛室裏的保安打了聲招唿,便走了進去,來到三號樓一單元樓下。


    小區都是五層高的洋房。


    輸入單元門的密碼打開門,沿著樓梯來到301室門口,結果按了半天門鈴,都沒有人給他開門。


    倒是302的門打開了。


    縣裏退休了七八年的老處長,戴著老花鏡看著他,“小沈,你是來看望小謝和她女兒的吧。”


    小謝,是謝紅。


    江海波的妻子,縣城高級中學的副校長。


    沈烈笑著恭敬道:“於處,您知道紅姐她們娘倆去哪兒了麽?”


    老處長沒有立即迴答,而是定定地看了沈烈兩秒,又看了一眼他手裏拎著的一包水果,才悠悠開口道:“小江出事的第二天,就來了一輛掛著市裏牌子的車,把她們接走了。”


    沈烈眉頭微微一皺,但很快恢複正常,笑著說:“謝謝您,於處。”說完,把手裏的水果強行塞進老處長手裏,轉身離開。


    老處長站在家門口看著沈烈離去,等沈烈的背影完全消失在樓梯間,搖頭輕歎了一聲道:“有情有義,是個不錯的年輕人,可惜啊,這種個性在官場上就是死路一條。”


    謝紅的家是市裏的。


    父親是工商局的一位科長,大哥去年剛調整到市檢察院工作,擔任副院長,來接謝紅和女兒的那輛車,應該是謝家人的,擔心江海波的事影響到她們母子,接迴市裏照顧。


    從縣委家屬樓的小區裏出來。


    沈烈又坐進了一輛出租車裏,向另外一個地點出發……


    ——天水娛樂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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