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蝶在參加工作一年以後,和朋友介紹的對象白鑫晨結婚了。白鑫晨在政府機關部門工作,家境優渥,人也很帥氣,更重要的是,她還是一個溫柔善良,懂得體貼照顧別人的人,大家都說,沈蝶是掉到福堆了。


    結婚這天,沈蝶穿了一件時下最流行的白色婚紗,高挽發髻,發髻上插了一朵珍珠玫瑰,旁邊搭配了黃鶯、百合、非常的淡雅清新,腳上穿著紅色高跟鞋,白淨的臉頰有兩個小酒窩,一笑起來,格外的柔美和特別。來接親的白鑫晨則穿了一身帥氣的淡灰色西裝,兩個人站到一起真是郎才女貌,非常的般配。大家望著兩位新人不停的起哄,新郎卻望向新娘,眼裏滿滿的柔情蜜意……


    沈父沈母看著自己最小的一個女兒也已經成家了,心中一酸,眼眶不僅濕潤了,碧月樓著沈母的肩膀逗趣道“媽你好偏心,我結婚的時候可沒見你舍不得我,你看沈蝶結婚你都快哭成淚人了,我可要吃醋了”。沈母抹了一下眼淚笑著說道“你還用我操心啊,哪次結婚和我商量了,你還不是想幹嘛就幹嘛,不過我看中林挺好的,你以後的脾氣可得改改,好好跟人家相處,”說著歎了一口氣。沈母今天穿了一條黑色長褲,一件紅色真絲襯衣,脖子上帶了一條水晶項鏈,六十多歲的人看起來非常的年輕漂亮。姐妹中碧月長的最像沈母,碧月說道“我們好著呐,你可別瞎操心啊!”碧蓉過來安慰道“媽,你別難過啊,沈蝶雖然嫁人了,可住的也不遠啊,碧芸、碧霞、沈非還都在身邊呢!”說著也樓著沈母同接親的人一起往外走,接親的車隊很壯觀,從大門口一直排出很遠,非常的熱鬧氣派,劉誌成正在跑前跑後的忙碌著,看到碧蓉還沒有上車,劉誌成趕緊過來說“大姐,你快點上車吧,要走了”。沈母也說“快去上車吧”。


    接親的隊伍漸漸走遠,隻留下兩位老人還站在大門口,沈家的院子一下子安靜下來,沈父說,“我去找親家喝兩口去”。親家是碧芸的公公,離沈家大約一公裏多的路程,沈父戴上草帽,背著手,慢慢的朝著親家住的方向走去……他的背有些駝,身體非常的消瘦,走起路來雙腿有些彎曲,沈母望著自己丈夫的背影,說了一句“老嘍!”邊說邊走迴自己的小院,那座屹立在花海裏的小島此刻隻有蝴蝶和蜜蜂飛來飛去,女兒一個一個都飛走了,沈閆更是去了遙遠的地方,沈母挽起袖子,拿起掃帚又放下,她慢慢的走進屋裏……


    沈家還有一個女兒沒有出嫁,那就是沈非。


    沈非是非常現代的不婚不孩一族,在那個年代,顯得非常的特立獨行,和其它的姐妹不同,沈非一直保持著一頭幹練的短發,平時穿的也很休閑運動,性格非常的像男孩子,她非常的善於交際,這使得她周圍常常會有很多誌同道合的朋友,她和大家常常拿著吉他彈唱著流行的傷感歌曲,優美的旋律就從他的小屋飄出來,慢慢的飄向更遙遠的遠方,大家都非常喜歡正直,講義氣,中感情的沈非。她在工作中也非常的認真和有能力,在工作後不久被提拔成業務骨幹,光榮的入黨了。


    周弘文一年以後出獄,雖然沒有從前的輝煌騰達,但是女兒若依已經長大參加工作,若鴻已經上了高中,兩個孩子都非常的懂事聽話。從前溫柔的碧蓉此刻臉上更多了一份堅韌,她與丈夫攜手一同走過了創業的最艱苦階段,也同享了公司最輝煌鼎盛的時期,期間的起起落落,反而使一家人更緊密的團結在一起。走過了歲月繾綣,方知平淡為真,這也許是碧蓉與周弘文的深切體會。


    於樂安從工作20多年的國營單位下崗了,此時他已經45歲不年輕了,碧芸對樂安的理解和支持一直陪伴他走過了這段艱難時期。


    時間很快到了1999年,整個中國都發生著翻天覆地的變化。小鎮林城也是一樣,不過它的變化並不明顯,稍稍有些跟不上時代的步伐,火車站仍是林城與外界連接的最主要的橋梁和紐帶,站台上來來往往的旅客川流不息,也使得這個小站非常的熱鬧忙碌。劉誌成依舊在調度室上班,碧霞在鐵路大集體解散以後,就在火車站經營了一個小攤位,家就住在鐵路家屬區,她冬天烤地瓜土豆,夏天烤玉米,煮茶葉蛋,非常方便。劉誌成心疼碧霞,覺得自己的工資也完全夠用,沒有必要那麽辛苦,可碧霞是一個閑不住的人,她喜歡在車站上看著人來人往,沒事的時候還能去單位找二姐聊聊天。


    今天12點的火車剛過,碧霞正在小攤位和其它的攤主聊著天。這時她看到碧芸在辦公室門口朝她招著手,她就放下手裏的事情,徑直超著碧芸這邊走過來。


    碧芸說“進屋來吧,跟你商量件事。”碧霞一邊坐到椅子上一邊說道“咋啦二姐,你吃不吃苞米,我給你烤一穗唄!”“不吃了,我跟你說,上次體檢結果出來了,醫生說是腫瘤,需要手術,你可別跟爸媽說”,碧芸很淡定的說。碧霞知道碧芸體檢的事情,但是不知道自己的二姐居然是腫瘤,也許醫生診斷錯了呢,碧霞想著,心裏一酸,差點就哭出來。但是她很快調整了一下情緒,安慰碧芸道“二姐,也許是醫院診斷錯了呢,我明天跟你再去別的醫院檢查一下,多去幾個我才放心。”“也好,其實我自己也都懷疑呢,今天啊我一直在想,如果真的得了病,我該怎麽辦?”碧芸此刻的心裏有些忐忑不安。碧霞連忙寬慰道“現在醫院診斷錯的多了,再說這個需要做穿刺,你的檢查還是不精準,咱們明天就去。”


    第二天碧霞陪著碧芸,還有大姐碧蓉三個人一起來到省城最權威的腫瘤醫院進行檢查,一係列的檢查下來加上最終的穿刺結果,碧芸被確診為乳腺癌三期,需要馬上進行手術治療,醫生還開具了後期的治療方案,手術後還要進行四個療程的化療和一套放療,聽到這個消息的碧芸對著碧霞和大姐碧蓉淡淡的安慰道“沒事的,別擔心”。但是她此刻的內心卻是百感交集,五味雜陳,她想了很多很多,卻沒辦法在親人麵前表現出脆弱……


    碧芸在單位請好病假,領導孫長天請了腫瘤醫院的同學幫忙,醫院有了熟人,溝通起來就非常的方便,手術時間被安排到了最前麵。一切都準備就緒,這天晚上,於樂安找了輕鬆的話題來緩解碧芸的緊張情緒,碧芸對於樂安說“頭發掉光了會很醜很醜吧?”於樂安的內心深處和碧芸一樣的忐忑不安,但是他放輕鬆的說道“別怕,我陪你剃光頭發,咱倆一樣醜”,這時女兒煜煜推門進來,煜煜剛剛參加工作,平時不太善於表達情感的女兒,此刻交給碧芸一個信封,這裏麵有她攢的全部的積蓄,碧芸看著信封,望著女兒,她的心裏百感交集……明天開始她要迎接一場新的戰鬥了。


    碧芸手術當天,大姐碧蓉和碧霞、碧月、碧玲、沈非、沈蝶、於樂安、劉誌成、白鑫晨,許中林全部守在手術室前,整個手術進行了大約四個小時,當碧芸被推出來第一眼看到的就是圍在身邊的一大家子人。她衝了大家笑了笑,又點了點頭,碧蓉俯下身在妹妹耳邊說道“手術很成功,放心啊!”碧月搶著說“二姐,你真棒,快點好起來咱好喝點!”大家都圍在身邊關切的看著手術車上的碧芸,於樂安則是默默的不做聲,推到病房以後,於樂安才說道“我都緊張死了,讓我簽字時手都在發抖”。碧芸躺在病床上笑著看著他,大家笑著說“二姐夫,這小膽兒,你看二姐都不緊張。”於樂安也跟著笑了起來,他比刻才稍稍喘了一口氣,劉誌成忙說道“別說二姐夫,我也一樣,剛才還不是一顆心都懸著呢。”


    三月,天氣還有些寒意,但是春天的陽光照在身上已經暖洋洋的,陽光透過醫院寬大的玻璃窗照到碧芸的病床上,碧芸就這樣眯著眼,三妹碧霞走過來輕輕的用剛溫熱過的毛巾擦了擦碧芸的臉和手,碧芸就睜開眼睛看著自己的妹妹說道“你快歇一會吧,昨天晚上你一宿沒睡好”碧霞笑著說道“你睡了以後,我倆可都輪著睡了,碧玲睡的唿唿的,你可別心疼我倆。”這時候碧玲提著早餐迴來了,慚愧的說道“我昨晚是真睡著了,是三姐一直盯著點滴瓶子,我還想自己怎麽睡的這麽死。”碧玲有些慚愧,本來說好和三姐輪流照顧二姐的,可把三姐累壞了。碧玲忙支起桌子,將粥打開,一邊用嘴吹著發燙的粥,一邊用勺子喂著碧芸,碧玲心裏卻百感交集,自己的二姐像姐姐也像家長,她對自己即疼愛又嚴厲,可此時她又是多麽的脆弱,像個需要被照顧保護的孩子,她就不免又陷入傷感之中。


    這時候碧月帶著煜煜推開門進來了,碧芸看到女兒,精神一下子就好起來了,她曾是那麽堅強的一個媽媽,此刻病床前她也一定會是樂觀勇敢的媽媽。煜煜有些沉默,但是她的內心是柔軟的,裏麵有別人觸及不到的東西。這對都不善於表達的母女,因為碧芸的生病卻將兩個人的心連在了一起……


    2000年的林城,已經開始興建樓房,最早的一批樓房是碧芸的公公電力部門的職工家屬樓,她和於樂安搬進新家的那一天,碧芸已經長出了齊耳短發。新家寬敞明亮,所有的家具,裝修風格都是碧芸和於樂安一件一件精心挑選出來的,她多麽愛著這個家,多麽愛著這是世界啊!嶄新的世紀,每一個人都做好了準備,向著更新更美好的明天出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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