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宮蕭然歎了口氣,將令牌收迴,“算起來,是很久了!”


    秦烈從床上起身直接從窗戶掠出,南宮蕭然緊隨其後。


    呆在藥鋪中的南宮沫不知為何,總有一種心神不寧的感覺,足足一個時辰後,這種感覺越發的強烈,在送走一位買藥的客人後,她從櫃台後走出,對正在為來看病的患者寫藥方的男子道:“紀元,我有事出去一下。”


    被她喚為紀元的男子,姓馮,鳳陽本地人,三代行醫。


    他手中的筆頓了一下,抬眸緊張的看著她,“一定要去嗎?那什麽時候迴來?”


    他流露出的緊張讓南宮沫心裏一暖,聲音也柔和了下來,“你放心,晚飯之前我一定迴來,你待會若看到魚販路過,記得買條桂魚。”


    聽她這麽說,馮紀元這才算是吃了一顆定心丸,“唉,我記下了,你自己注意安全。”


    南宮沫出了藥鋪,沒走多遠,便拐進一條偏僻的巷子,施展輕功,沿著她獨門香粉的味道先來到客棧,看到床板上一指寬的裂縫和留在上麵的掌印,暗道一聲不好,難道秦烈已經知道了大哥幫未央公主隱瞞身份一事,一定是如此!否則,以秦烈和大哥的交情,他絕不會對大哥動怒的!


    南宮沫不敢再有絲毫耽擱,身形一閃,直接從窗躍出。


    幸好,她的獨門香粉隻要沾上,沒有兩三次沐浴是沒有那麽輕易能散去的,她一路追著香粉的味道來到城外鳳陽山。


    當她來到山巔,正好親眼目睹秦烈的劍將南宮蕭然的肩膀刺穿,她沒有絲毫遲疑,飛針出手,直奔秦烈而去。


    引木現身,擋在秦烈身前,將飛針盡數擋去。


    南宮沫趁機繞過他,親自確認南宮蕭然並未傷到要害後,手指飛快的在傷口周圍點了幾下將血止住,清麗的容貌染上怒意,對著還握著劍柄有些失神的秦烈質問道:“秦烈,大哥視你為兄弟,這些年我羅刹殿是如何不計報酬的幫你你難道都忘了嗎!你現在竟然為了一個女人對他下此狠手!”


    “沫兒!”南宮蕭然出聲喝止,“不得無禮,這一劍是我應得的!”


    “哼!”秦烈鬆開劍柄,幽涼的眸光掃過南宮蕭然的傷,微不可查的蹙了下眉,“你以為單憑這一劍我們之間的事就能一筆勾銷嗎?”


    “秦烈,你還想怎樣!”南宮沫一向就看秦烈不對眼,此時南宮蕭然又被他所傷,嘴裏說出的話更是不留一點餘地,“難道我羅刹殿執行曼陀羅令還要經過你點頭不成!你搞清楚,說到底是未央公主自己不想見你!就算大哥違抗曼陀羅令告訴你她的真實身份又如何,她當初選擇離開,就表明了她的選擇。就算你現在找去見到她又能如何,以你和她現在的身份,你們也不可能在一起!”


    “沫兒!住口!”


    該說的、不該說的都已經說了,南宮蕭然此時開口阻止已經沒有什麽意義。


    南宮沫說的是每個人都心知肚明的現實,隻是從沒有人這般直白的說出來。


    而她說的每一句話都好似一道晴天霹靂穩準狠的劈在秦烈身上,讓他整個人怔在原地。


    她不願見他!


    在他和紫月國之間,她選擇了紫月國!


    她和他是一類人!


    既然她已經做出了選擇,那他是不是應該尊重她的選擇!


    是不是應該讓這個秘密永遠的成為秘密!


    那他現在追過來有意義嗎!


    “噗……”心血翻騰間,一股腥甜噴出,秦烈兩眼一黑,整個人向後栽去,雪白的長發在身後散開。


    “陛下!”


    “秦烈!


    一貫木訥的引木驚慌失措的接住秦烈,與此同時,手中的劍二話不說的刺向南宮沫。


    “叮!”南宮蕭然出手擋下此劍,眸色凝重的看著倒在引木懷中的秦烈,“沫兒適才言辭確有不當,但秦兄剛剛與我交手之時,內息已有紊亂之兆,是以,我才想盡快結束切磋。”


    說話間他上前用內力在秦烈體內探尋了一番,臉色越發的沉重。


    “內力四竄已有走火入魔之兆,現在當務之急是要先把他帶到一處僻靜之所,合你我二人之力強行幫他調息內力,然後再另作打算!”


    南宮沫也萬萬沒想到她的幾句話會對秦烈的影響這麽大,此時看到秦烈的模樣,也有些後悔了,“大哥,藥鋪後麵有幾間空房,先把他帶到那吧!”


    “好!”


    引木什麽都沒有說,抱起秦烈跟在南宮蕭然身後下了山。


    來到妙春堂後院,在暫時壓製了秦烈的內力後,南宮蕭然向南宮沫要來了紙墨,快速寫好一封手信交給南宮沫,“你現在立即動身,務必在天亮之前趕到梁城,親手將此封手信交給達奚豐贍!”


    手信在宇文筠然手中變了形狀,盡管南宮蕭然在信上對兩人切磋的經過隻是輕描淡寫一筆代過,但若非兩人受傷匪淺,南宮蕭然又怎會著重點明,勞煩暗影前去為秦烈療傷。


    “他們現在人在何處?”宇文筠然自己並未察覺,她問出此話時聲音竟然有些發抖。


    “鳳陽城,妙春堂。”達奚豐贍明白茲事體大,暫且擱下兒女私情,如實道來,“送信的自稱南宮沫,江湖人稱詭術妖姬,一年前離開羅刹殿,定居鳳陽城,以一家藥鋪謀生。”


    宇文筠然是認得南宮蕭然的字的,自然清楚這封手信的真假。


    藥鋪,那便應該有大夫,就算醫術比不得影叔叔和孟神醫,但聊勝於無,“暗蝶!”


    看到暗蝶現身,宇文筠然立即吩咐道:“傳立即傳信於影叔叔,講明經過,請他折道鳳陽城。”


    暗蝶領命,“是,屬下這就去辦!”


    “不必了!”達奚豐贍出聲叫住她,“我昨天便已聯係影衛通知暗影首領,如果沒什麽意外,他應該已經到了鳳陽城。”


    太好了,影叔叔已經趕去了!有影叔叔在,那他應該不會有事!


    宇文筠然的臉色終於有所緩和,“暗蝶,即可確認影叔叔的行蹤!”


    “然兒不用麻煩了。”


    母皇!


    宇文筠然迴頭,看著向她走近的母親,又沒有在周圍感受到影叔叔的氣息,忍不住的確認道:“母皇,影叔叔……”


    宇文淩舞上前拉住她的手,柔聲安慰道:“昨天收到影衛的傳信,我們剛巧離鳳陽城並不遠,母後記掛你,這才沒有和你影叔叔一道去鳳陽城。”


    宇文筠然心裏的石頭這才總算落地,“然兒不孝,讓母後擔心了。”


    “傻孩子!”宇文淩舞目光轉向旁邊的達奚豐贍,經此一事,她對達奚豐贍是越發的滿意,若不是然兒心有所屬,她真的很中意這個孩子。


    “你能如此顧全大局,本宮很欣慰。”


    達奚豐贍溫潤儒雅的行禮,“太上皇謬讚,達奚不過做了分內之事,不足掛齒,太上皇和公主殿下若無其它事情,達奚告退。”


    宇文淩舞點頭,“你這一路舟車勞頓,迴去好生休息。”


    目送達奚豐贍離開,宇文筠然突然想起南宮蕭然在手信上提到的一事,蹙眉求證道:“母後,畫像一事……”


    “沒錯,是我命人送去的。”宇文淩舞對她問起畫像一事一點也不意外,遣退身邊的人,慈愛的看著宇文筠然,“然兒,母後實在不忍你為了紫月國遺憾終身,當年令人送去畫像也是想為你們留下一線可能,未曾想到他竟然會三年後才打開畫軸。這裏隻有你我母女兩人,你告訴母後,他這次找來你打算如何做?”


    “我……”宇文筠然頓了一下,眸色黯然了幾分,“我會當麵和他把一切說清楚的。”


    “然兒,難道你真的忍心和他相忘江湖。”宇文淩舞看著她滿滿的都是心疼。


    “不然還能如何。”宇文筠然幽幽的歎了口氣,“你們想的我未曾沒有想過,可雲蒼國三皇子並非皇室血脈,他和我一樣都沒有選擇,不是嗎?”


    “然兒!”宇文淩舞將她攬入懷中,“假設你和他身上沒有皇位的桎梏,你會和他重新在一起嗎?”


    會嗎?


    如果沒有皇位的桎梏,她和他之間應該會有另一種可能吧。


    宇文筠然扯出一抹苦笑,“不可能發生的事情又何必要去假設徒增煩心。”


    “為什麽不可能!”宇文淩舞輕撫著她的秀發,“不論紫月還是雲蒼,缺的還不是皇室血脈繼承人,隻要解決了這個問題,你們為什麽不能在一起。”


    宇文筠然的心動了一下,隨即搖頭,“母後莫要說笑,這怎麽可能!”


    “怎麽不可能!”宇文淩舞終於將她醞釀了許久的決定道出,“你和他的孩子,若是女兒就歸於我紫月國,若是男孩就歸他雲蒼國,這樣問題不就解決了嗎?”


    宇文筠然震驚的從她懷中抬起頭,結巴道:“母後莫……莫要說笑。”


    “傻孩子!”宇文淩舞含笑看著她,“你哪裏覺得母後是與你說笑。”


    一直籠罩在宇文筠然頭頂的烏雲好似被撕開了一道口子,一絲曙光降臨,可隨即宇文筠然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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