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宮蕭然從巷子中踱出,“你真的將公主的畫像給了秦烈。”


    “我有必要說謊嗎?”司空淼目光灼灼的看著南宮蕭然,“我不僅給了,而且還很清楚的講明這是公主的畫像。”


    “那為何?”南宮蕭然頓然,質疑道:“你還說了什麽?”


    “果然,什麽都瞞不過南宮殿主。”司空淼司空淼輕輕拍掉落在肩頭的雪花,“其實也沒說什麽,我也就是在轉交公主畫像時如實轉達了太上皇有意兩國聯姻的意願而已,至於看還是沒看,那就是他自己的選擇了。作為他的情敵,你不會還指望我將畫像攤在他麵前吧。”


    南宮蕭然默然,這就是所謂的燈下黑,以他對秦烈的了解,他是絕對不會打開的,而到現在雲蒼國還沒有一點動靜傳來,恐怕那裝有畫像的匣子指不定被放在哪蒙塵呢。


    司空淼斜眸南宮蕭然,“南宮殿主,我們可是有賭約在前的,這也算是我們對秦烈的考驗,如果到頭來是因為你的提醒他才看的畫像,那我們的賭約就失去了意義,看在酒友一場的份上,不要怪我沒提醒你,越是看似溫潤如玉的人一旦較起真來越來難對付,你要不要再和我打個賭?”


    “賭什麽?”


    “賭三年內,除非秦烈打開畫像,否則他絕不可能發現公主殿下的身份。”司空淼灼灼的看著南宮蕭然,“怎麽樣,要賭嗎?”


    南宮蕭然凝眸看著他,似乎已經明白了什麽,三年,未嚐不是一場博弈。


    司空淼一看這賭約無妄,魅惑的挑了挑眼角,意興闌珊的抖了抖披風,“不賭就算了,那我們也別杵在這了,剛好我知道一個地方離這很近,那的酒最適合這大冷天拿來喝,而且下酒菜更是獨具一格,南宮殿主也一起來。”


    本來已經準備拒絕他的南宮蕭然聽他提下酒菜心有所意動,“如果三年後公主殿下贏了賭約,你們又準備怎麽做。”


    “還能怎麽做,自然願賭服輸嘍。”司空淼輕飄飄的拐進一條巷子。


    “如果三年後秦烈依舊一直沒有發現真相,以公主殿下和他的脾氣定然不會再談婚嫁,這是你們希望看到的嗎?


    ”南宮蕭然詢問之餘打量著所處的巷子,如果他沒記錯的話,這條巷子連接的都有在這京城中有身份的人的府邸。


    司空淼停下腳步,“這麽頭疼的問題現在想它做什麽,我說的地方到了,從現在起,南宮殿主還是少開口說話為妙,如果被發現了,今晚恐怕就要白來了,跟緊了。”


    說完該說的,司空淼足尖一點,輕身越過牆頭。


    南宮蕭然看著麵前的牆頭,如果他沒記錯的話,這裏應該是夏侯家的府邸,他說的下酒菜莫非是……


    南宮蕭然喉結滾動,一個晃眼甬長的巷子中已然沒有任何人的身影。


    司空淼輕車熟路的避開夏侯家所有的護衛,最後停腳落在一處不起眼的院落裏,隨手向周圍擲出幾個石子後,整個人便直接現身悠哉哉的院中的石桌上坐下,纖長的手指指了指院中的水井。


    “地方我已經帶到了,今晚的酒和下酒菜都在下麵,勞煩南宮殿主下去取一下。”


    南宮蕭然收起眼中的忌憚,點了點頭,飛身躍入水井。


    隨著嘩啦一陣水聲,南宮蕭然拎著一個水人,仍在旁邊的地上,方位不偏不倚,恰好能讓司空淼看清這水人的麵貌,然後便再次折身躍入水井。


    司空淼看著已躺在地上不省人事酒氣熏天渾身發紫的夏侯毅,看來今日皇陵一行對他的打擊甚是沉重,指尖飛轉,幾根銀針半沒入夏侯毅體內。


    南宮蕭然再次從水井中上來時,手中儼然多了四個酒壇。


    司空淼收迴銀針,從南宮蕭然手中接過兩個酒壇,“看來,我們需要換個地方。”


    下酒菜既已到手,南宮蕭然自無異議,兩人離開院子後,南宮蕭然迴首看向院子裏,從外麵看,水井旁哪裏有夏侯毅的身影。


    但他很清楚,夏侯毅此時就躺在那裏,這讓他不由想到宇文筠然從東泰國脫身時那逼真的場景,由此看來,恐也是他的傑作。


    他不由停下腳步,“就這樣留他在這沒事嗎?”


    “我們若不來此地,他在井水中泡著指不定還真的會出事,現在隻是凍上一會兒,又死不了人,能有什麽事。”


    聲音落下,司空淼的身形就消失在夜色中,很顯然,他就是故意要將夏侯毅丟在這裏好好的凍上一番。


    南宮蕭然雖然對沒有親眼看到司空淼如何撤去陣法有些遺憾,但他生性也並不是一個喜歡多管閑事之人,剛剛將夏侯毅從水井中撈出來也不過是看在今晚拿走的酒和下酒菜的麵子上順手罷了。


    兩人離開沒多久,兩道道身影趁著夜色鬼鬼祟祟的跳進院子中向水井摸去。


    “小姐,老爺因為少爺的事情正火大,我看我們還是改天再來拿酒吧,如果今天被發現了,那恐怕是要挨家法的。”


    “我倒是也想改天,但是我肚子中的酒蟲不依啊,我速去速迴,你待會好好在上麵給我把風。”


    這來人不是別人,正是嗜酒如命的夏侯楠,隨著一點點的向井邊靠近,空氣中的酒香也越發的濃鬱,夏侯楠饞酒之餘,卻不由警覺,難道有人比她捷足先登。


    她的目光在院落中搜尋,最後落在水井旁側躺著的身影上。


    她以前就一直覺得,一直從這酒窖中偷酒的不隻她一人,可每次黑鍋卻都是她一人在背,今晚可算讓她逮到了,她倒要看看這人究竟是誰。


    她向身後的阿甲使了個眼色,阿甲會意兩人貓著身子向水井包抄而去,一切都進行的很順利,可是當夏侯楠看清這躺在地上的是誰時,整個人意外之餘卻又有些了然。


    夏侯楠探過夏侯毅的鼻息,確認他隻是醉的不省人事後,這才放心。


    “小姐,這天這麽冷,我們還是先送二少爺迴房吧?”


    “先不急,先讓我下去取壺酒。”


    不等阿甲阻攔,夏侯楠卻躍入水井中。


    不過等她出來時,再看向夏侯毅時卻有些抓狂。


    她看的阿甲心驚肉跳,“小姐,我們現在可以走了嗎?”


    “我們自然要走,不過得先把他送到酒窖裏。”


    “可是小姐,二少爺已經醉成這樣了。”


    “那也是他自找的,不把他留下,明天躺在這裏的就是我了。”


    夏侯楠雙眼通紅,剛剛在酒窖中,就在她為少了四壇酒肉疼時,卻發現酒窖中的下酒菜也少了一壇,而且還是最裏麵一直用百年醬料釀製的那壇,她抱著僥幸確認後,不得不吞下這個晴天霹靂,沒有了那百年醬料,這下酒菜也就吃到頭了。


    那下酒菜可是爹爹和家裏長老們的心頭好,頓頓少不了。


    得虧她今天來了這一趟,不然等夏侯毅酒醒了離開,這黑鍋豈不是又落在了她身上,那時候她恐怕哭都沒地方哭。


    反正以酒窖的溫度,在裏麵睡上一晚也沒什麽大礙。


    而此時,真正的罪魁禍首正在城牆上把酒言歡。


    司空淼滿飲了一口,嘴齒留香的放下酒壇,這才夾起一顆豆子送到嘴裏,整個人的表情一下精彩了起來,他帶著訝異拿起放在旁邊的盛著下酒菜的壇子向壇底一看,不由的向不緊不慢的一口酒一口下酒菜的南宮蕭然豎起大拇指。


    “南宮兄,真是佩服!佩服!”


    南宮蕭然疑惑的停下筷子,“有什麽問題嗎?”


    司空淼給南宮蕭然講了這壇子下酒菜的來曆後,放下手中的壇子向南宮蕭然推了推,“南宮兄可一定要將這壇子連帶裏麵的醬料收好,千萬一定不要讓夏侯世家發現這東西在你手裏。”


    南宮蕭然亦有些無語,他當時拿的時候隻是覺得這壇味道最是濃鬱,誰成想會拿的這麽準,南宮蕭然拎起壇子便欲要起身。


    司空淼見狀問道:“南宮兄,這是做什麽?”


    “自然是迴去換一壇來。”南宮蕭然雖不怕麻煩,卻也不想平白招惹麻煩。


    司空淼攔下他,“為了避免真的把人凍死,離開時我對陣法做了些改變,你現在去換恐怕已經晚了,屆時恐怕弄巧成拙,平添誤會。”


    司空淼事先也沒想到會有這麽一出,他鳳眸流轉落在南宮蕭然手中的壇子上,這下酒菜雖還不至於讓他念念不忘,但若是就這麽沒了,也著實可惜。


    “事已至此,南宮兄不如將這醬料留下,偶爾你我小酌時還能借此滿足下口腹之欲,也不算是埋沒它。”


    他此番提議,確實讓南宮蕭然有些意動,不過君子愛物,取之有道,在不被察覺的情況下將東西物歸原處他還是有自信的。


    雖然說他到夏侯家“借”酒從未被發現過,但那院子裏還留著他設的陣法,司空淼可不想徒增麻煩,“卻如果南宮兄依舊心有遲疑的話,不如我們將它添做三年賭約的彩頭,等賭約有了結果,我親自出麵將此醬料歸還夏侯世家,你以為這樣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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