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話間,韓姨娘還沒來得及收起臉上的糾結,宇文悠然便已經進了房間。


    不過,宇文悠然倒好似沒有看出她的糾結一樣,由著韓姨娘收拾好了表情,然後開口阻止了她欲要起身的打算。


    “都是一家人,這些虛禮就免了吧。”


    她這麽說,韓姨娘的表情越發的不自然起來,目光也有些躲閃。


    錢氏見狀,卻以為韓姨娘這是聽了昨日府裏的傳言,擔心宇文悠然對她肚中孩子不利,一反常態親熱的上前,跟著阻止道:“筠兒說的不錯,如今你身子重,昨晚又在生死關上走了一遭,你就好好躺著就好。”


    韓姨娘的身子確實虛的很,也就沒有堅持,隻是象征的抬了抬頭,“多謝郡主,二夫人!見過三小姐、堂小姐、季姐姐!”


    可就算如此,她的臉色也比剛剛蒼白了許多,氣息也喘了許多。


    宇文悠然凝眉,端起放在一旁喝了半碗的參湯輕輕的晃了幾下,然後放下,對著陶妙淑道:“韓姨娘身子虛弱,迴頭你吩咐一下讓庫房挑選兩支上好的人參送過來。”


    陶妙淑有些不相信的看了身邊的季姨娘一眼,她明明記得昨晚從落芳院出去後,就交代母親身邊的丫鬟去告知茯苓的,如今宇文悠然雖然沒有明說,但她也能猜出一定是這參湯出了問題:“大姐放心,我迴去便讓茯苓親自送過來。”


    宇文悠然點了點頭,沒有再多說,錢氏的目光在參湯和季姨娘身上來迴交換了幾次後,心中一動,眸中閃過一道亮光。


    這也讓她對韓姨娘的態度越發的親熱起來,很自然的越過宇文悠然,便在床邊坐下,端起宇文悠然剛剛放下的參湯,輕輕的攪了幾下,單從這參湯的色澤,她便看出了問題。


    她原還以為這季姨娘是個悶葫蘆,沒想到還真有意外之喜。


    輕輕的舀起一湯匙的參湯,送到韓姨娘嘴邊,語重心長的道:“所謂大難不死,必有後福,你也放寬心,這參湯是最補身子的,就算不想喝為了肚子裏的孩子也要逼迫自己喝,隻有你的身體好了,你肚子中的孩子才能好。”


    這剛經曆了昨天的事情,韓姨娘醒來後,也曾想過到底是她疏忽了什麽地方,才會讓人有機可乘。


    想來想去,別的地方也不可能,那就隻在吃食上了。


    她最近胃口不是太好,昨天一天也隻喝了一碗養胎的湯藥,問題就隻能出在湯藥上。


    所以現在,她對這些湯湯水水的格外的排斥,就是眼前的這碗參湯,她也一口沒敢喝,趁著丫鬟婆子不注意,悄悄的順著床裏麵的縫隙倒了半碗。


    現在,這碗參湯又經了宇文悠然和錢氏兩個人的手,她更是一口也不敢沾。


    她的防備,非但沒讓錢氏覺得難堪,反而在心中有些暗喜,至少這說明她已經開始懷疑了。


    如此,一切都好辦了。


    “你是擔心……”說話一半已經足夠了,她很自然的將參湯放下,轉開話風道:“這參湯已經涼了,還是讓下人重新端一碗過來。”


    韓姨娘連忙開口阻止道:“不用這麽麻煩,現在端來我也喝不下,二夫人有心了。”


    “看你這話說哪去了。”錢氏嗔了她一眼,“不過你以後真的要小心謹慎一些,昨天的事情若是再來一次,你可未必會如此好運。不過你現在可以安心了,那道長已經做法找出他口中的孤煞轉世是以往在筠兒身邊服侍的丫鬟,她人也已經早死,就是殘留的孤煞之氣也已經根除,你和孩子都不會有事了,若非如此,筠兒也不會出現在這裏。”


    宇文悠然勾起一抹冷笑,兜兜轉轉了半天,終於要開始了嗎?


    韓姨娘雖然打開始就沒怎麽相信這個說法,但她肚子中畢竟還懷著一個小生命,若說沒有一絲芥蒂自然不可能,尤其是她昨晚還與宇文悠然見過麵,當時狀況危機,她沒來得及多想,但今天確實有些後怕的。


    如今聽錢氏這麽說,她也多少安心了一些,虛弱的點了點頭,不過經她這麽一提醒,她倒是想起了另外一件事情,不由自主的向裏麵側了側身子。


    這個小小的舉動,卻給正在找切入口的錢氏提供了一個契機,“看來昨晚的事情你應該已經知道了,其實我今天叫大家一起來,便是想給你解釋一下昨天晚上的事情,說到這,我要先給筠兒道個歉。”


    宇文悠然挑挑眉,故作不解道:“道歉?昨天晚上發生了什麽嗎?”


    錢氏有些懷疑的看了她一眼,她可不相信宇文悠然真的不知道昨天晚上發生了什麽,“其實也沒什麽,就是昨天晚上突然聽到有個丫鬟昏迷在落芳院時,我第一反應就想起了那道長的話,以為是筠兒你院子裏的丫鬟,後來管家去確認,沒想到卻是我身邊的丫鬟。”


    宇文悠然恍然道:“原來還有這事,以當時的情況二嬸會那麽想也是情有可原的。”


    不過在心中卻對錢氏此時的舉動格外的不屑,想要坑人的時候,還不忘記給自己洗白,這算盤倒是打的不錯,可卻用錯了對對象。


    隻聽宇文悠然繼續道:“不過,二嬸身邊的丫鬟怎麽會無緣無故的昏迷在落芳院呢?”


    躺在床上的韓姨娘想到了一種可能,看向錢氏的目光中多了防防備,跟著道:“是啊,這究竟是怎麽迴事?”


    “我也很想知道。”錢氏一副頗為苦惱的樣子,“那丫鬟醒來後,我和管家一道問過了,她隻記得在路過落芳院不遠處的花園時,頭一痛,便昏了過去,如此來看的話,顯然是有人故意為之。”


    說到此,錢氏別有深意的看向季姨娘。


    自打韓姨娘進府後,季姨娘每天都過得戰戰兢兢的,最擔心的就是韓姨娘的孩子出了問題會扯到她的身上,再加上,她確實也在鬼使神差下剛剛做了件錯事。


    此時就好似驚弓之鳥,急忙撇清關係道:“這事和我沒關係。”


    魚兒已上鉤,錢氏心中格外得意的道:“我也沒說是你啊,你這麽急著撇清做什麽,難道說……”


    在季姨娘開口說出第一個字的時候,陶妙淑就明白這時候阻止已經晚了,隻能幫著季姨娘道:“我可以用我的生命擔保,昨晚的事和姨娘一點關係都沒有,這點父親也可以作證。”


    可是這太過急切的語氣反而引起了韓姨娘的懷疑,現在整個相府誰不知道陶妙淑唯安慶郡主馬首是瞻,想起昨晚宇文悠然提出的條件。


    韓姨娘已經在心中懷疑這整件事都是宇文悠然計劃好的,就是為了逼她答應條件。


    不得不說,她已經猜中了八成,不過宇文悠然沒有替人背黑鍋的習慣,“這究竟是怎麽迴事,相信韓姨娘遲早會有答案,好了,二嬸,該說該解釋的也都說了解釋了,我們就不要打擾姨娘休息了。”


    季姨娘剛要開口為自己辯解,卻被陶妙淑攔下,衝她搖了搖頭。


    錢氏的目的已經達到,這裏自然也沒有停留的必要,不過臨走之前,還不忘給韓姨娘下一劑猛藥。


    “筠兒,相府一向子嗣單薄,如今還不容易能新添一人,一切都要加倍的謹慎,淑兒畢竟還年輕,有些事還是要交給年長的嬤嬤才更放心一些。”


    宇文悠然不用看,也知道韓氏眼中的懷疑肯定又加深了幾分,“多謝二嬸提醒,這點筠兒會注意的。”


    待出了落芳院,錢氏便帶著陶妙潁與宇文悠然等人分道揚鑣。


    待她們走遠後,早就按捺不住的季姨娘急忙開口為自己辯解道:“郡主,你要相信我,昨天的事情真的不是我做的。”


    宇文悠然自然知道不是她做的,不過卻也趁此敲打道:“我知道不是你做的,但那參湯的事你怎麽解釋。”


    “我……”季姨娘一時語噎,臉上更是青白交加,她這麽做的理由,實在讓她難以啟齒。


    陶妙淑多少能猜到她這麽做的原因,不忍道:“這件事是我失責在先……”


    “這不是你的錯!”宇文悠然打斷她,依舊看著季姨娘,並沒有為難她,隻是聲音比平日多了幾分威嚴,“我之所以將相府的事情交給三妹妹去管理,是因為我足夠相信她,我也很清楚,平日裏姨娘你也出了不少力,對於這點我並不覺得有錯,你以後依舊可以幫她。”


    季姨娘剛剛鬆了口氣,卻聽宇文悠然話鋒一轉,“不過,我希望姨娘能向以往一般保持一顆善良的心,我明白府中再添子嗣的事情姨娘不可能一點也不鬧心,可他畢竟是一條生命。現在姨娘你應該慶幸韓姨娘和孩子並沒有因為你讓人送來的下等人參出事,我言盡於此,希望姨娘能好好的想一想。”


    季姨娘已經愧疚的無地自容,宇文悠然留在她們母女兩人,重新進了落芳院。


    剛邁進門,一道冷光迎麵而來,宇文悠然微微眯起眼睛,揮手讓房間中目瞪口呆的丫鬟婆子退下,冷聲道:“沒想到你這麽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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