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她沒有想到,她讓紅袖帶去的鏡子,竟然會成為最後的兇器。


    至於周姨娘沒有自刎,她倒是一點也不意外,沒有報仇之前,周姨娘怎麽可能會死,不過這也是她活在這世上的最後幾個時辰了。


    宇文悠然迴到流螢院,白薔正指揮著紅豆等人一桶一桶的往耳房送熱水,看到她,連忙迎了上來,“郡主,您要的香湯馬上就準備好了。”


    “紅袖呢?”宇文悠然勾唇一笑,心中淌過一股暖意,紅袖這個丫頭有時候還是挺細心的。


    白薔看著她明媚的笑,有些晃眼,但還是很快答道:“紅袖好像發燒了,奴婢看她的臉色不對,郡主,要不要請府上的大夫給她看看。”


    “哈哈……”銀鈴似的笑聲迴蕩在流螢院中,一院子的下人都愣在了原地,一副不敢相信的看著開懷大笑的宇文悠然。


    而躲在自己房間中的紅袖聽到這笑聲則將腦袋埋在了被子中,不過被子很快的就被她的眼淚打濕。


    小姐有好久沒有這般開懷大笑了,能這樣笑真好,真希望小姐平時也能多笑一點,小姐雖然樣貌不算傾城,但她笑起來的樣子,卻是她見過最好看的。


    宇文悠然從沒有像今天這樣笑的這般痛快,看著呆楞了一院子的丫鬟,看來她平日真的是有些太嚴肅了。


    眉眼帶笑的對著白薔道:“紅袖是病了,但你要是敢給她請個大夫過來,她找你拚命我可不會攔著。”


    說完後,便笑著進了耳房,留下白薔若有所思的向著紅袖的房間看了一眼。


    宇文悠然舒舒服服的泡了個香湯,然後去沁涼院與陶妙淑陶妙琴一起陪著老夫人熱熱鬧鬧的用午膳。


    李嬤嬤看著這其樂融融場麵,背過身悄悄的抹了抹眼淚,卻也在心中由衷的為老夫人感到開心。


    午膳後,老夫人提出明日想要去送送老太君,宇文悠然一眼就看穿了老夫人想要給國公府添賭的心思,但還是笑著應了下來。


    京都那所開滿菊花的院子中,南宮蕭然聽著南宮沫的匯報,想起了宇文悠然的那句“彼此彼此”,這也就難怪秦烈會對她如此上心了。


    “通知所有人,沒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準輕舉妄動。”


    南宮沫沒有如往常一樣立刻執行,而是問道:“這明明就是安慶郡主的報複,按照慣例,此人當不惜一切代價誅殺!”


    屋中一下就冷了下來,“說完了,退下!”


    南宮沫咬了下嘴唇,幹淨利落的轉身離開房間,待她走到門口時。


    南宮蕭然清冷的聲音再次傳來,“擅自行動者,殺無赦!”


    南宮沫腳步一頓,卻又快步走出。


    屋內,南宮蕭然看著窗外又開始聚攏的雲朵,兩個據點,換來一個盟友,在他看來,這很劃算,錯過了這次機會,下次或許又是幾年以後,但雲蒼國皇帝的身子可撐不了那麽長時間了。一切都要速戰速決。


    宇文悠然與陶妙淑約好午憩後切磋棋藝,然後便迴了流螢院,隻留下綠芙在房間,暗影便從暗處現身,遞給宇文悠然一封折起來的書信,宇文悠然展開將裏麵的內容看了一遍,交給綠芙,“將這個送到父親的書房。”


    “影叔叔,冥羅殿那裏依舊沒有動靜嗎?”


    “沒有。”


    宇文悠然看著暗影的目光落在她臉上,展顏一笑,“影叔叔應該不習慣我這個樣子。”


    暗影沒有否認他的不習慣,但也僅僅是不習慣,“多笑一笑,很好。”


    聽著他的迴答,宇文悠然眉眼間的笑意也更濃了幾分,“我先前跟影叔叔提到的那種死法,是不是用不到了。”


    “用的到。”


    宇文悠然訝異的看向暗影,然後飛快的跑到小書房中抽出一張白紙寫了幾個字,匆匆折好遞給暗影,“麻煩影叔叔追上綠芙,將這和那書信放在一起。”


    暗影點了點頭,從房間中離身。


    宇文悠然坐在梳妝鏡中,看著她眉眼間的笑意,沒想到本來是為了開解紅袖,卻意外的寬解了自己。


    午憩後,天空哢嚓一道閃電閃過,暴雨突至,宇文悠然看了眼外麵的天氣,想著陶妙淑可能要晚上一會兒,但獨自擺上棋盤,一手執白字一手執黑子,率先開了一局。


    冒雨而至的陶妙淑一進來,隻看了棋盤一眼,便陷了進去,隨著宇文悠然落棋,更是越陷越深,宇文悠然早在她進來時就已經察覺,有心考量她的悟性,便故意沒有停下,將這盤棋下至最後十步,這才停下放下手中的棋子。


    安靜的等著陶妙琴研究這棋局,這一等就是足足半個時辰,宇文悠然卻沒有絲毫的不耐煩。


    倒是從棋盤中醒來的陶妙淑很是不好意思,宇文悠然直接執起白子,將黑子推給陶妙淑。


    陶妙淑知道這是個千載難逢的機會,也不推辭,按照她的推演,落下黑子,宇文悠然點了點頭,她的悟性確實不錯,同時也落下白子。


    兩人一連落了四子,陶妙淑落子的速度又慢了下來,有時一子要考慮上盞茶的功夫,宇文悠然依舊不急不躁,在她落子的下一個唿吸,白子便落下,然後她便等著陶妙淑落下一子。


    不過是十幾步兩人卻又足足下了半個時辰,直到棋盤上無子可落,陶妙淑這才拿出錦帕擦了擦額頭上的汗珠。


    此局讓她受益匪淺,她迫切的需要迴去將它消化,起身神色有些不自然的對宇文悠然請辭,“姐姐,我……”


    宇文悠然算是發現了,她這個妹妹就是個棋癡,擺了擺手,明知她此時的狀態聽不進去,卻還是提醒道:“切記,欲速則不達。”


    陶妙淑臉一紅,“淑兒記下來。”


    宇文悠然可不指望她真的記下,而是對茯苓吩咐道:“過了戌時若她還在棋盤前,你便將她的棋盤給我收了。”


    “奴婢記下了。”陶妙淑越發的不好意思。


    宇文悠然送她出去,還未出門,恰好碰上前來接她的季姨娘,後麵還跟著小心翼翼拎著食盒的陶妙琴。


    季姨娘盈盈福身,“妾身見過郡主,淑兒又給郡主添麻煩了。”她說的真情實意,她是打心底裏感激和佩服宇文悠然。


    老爺這兩天已經跟她提了好幾門婚事來問她的意見,任何一門要放在以前她可是想都不敢想的。


    不僅如此,她還讓人指點淑兒掌家,範嬤嬤和茯苓的指點,她隻是跟在身邊聽了幾次,便聽出了與她教的差別。


    如今,安排二房院落這麽重要的事情,她竟然全權交給淑兒,想起管家今日對她們的態度,再看看周姨娘和二小姐的下場,她就覺得無比的慶幸。


    陶妙淑一心想著剛剛的棋局,心急如焚,但季姨娘一來,她反而不好離開,可人站在這裏,心早就不知道飛到哪去了。


    季姨娘應該不是單純為接陶妙淑而來,宇文悠然大致猜到一些,宇她知道陶妙淑的顧忌,便替她開口道:“姨娘不必客氣,我一個人也無聊的緊,三妹妹能來我高興還來不及呢,姨娘難得來一次,我剛剛才交代了三妹妹一些事情,不若先讓茯苓陪她迴去,姨娘和四妹妹到裏麵坐一會兒,待雨小了再走。”


    宇文悠然都這麽說了,季姨娘自然不會不同意,陶妙淑感激的看了她一眼,然後腳步匆忙的離開


    “看著這孩子急得,讓郡主見笑了。”


    宇文悠然退後一步,“外麵寒氣重,姨娘和四妹妹還是先進來吧。”


    季姨娘自然很是歡喜,同樣歡喜的還有拎著食盒的陶妙琴,白薔去接她都沒給。


    這讓宇文悠然有些好奇,一邊往裏走,一邊問道:“四妹妹這裏麵裝的是什麽?”


    陶妙琴見她終於注意到,略帶羞澀的道:“我跟廚娘學著做了點糕點,想讓姐姐嚐嚐。”


    “這孩子也不知從哪聽到郡主想吃菊花做糕點,昨天妾身一個沒看著,她就跑到花園中將滿園子的菊花都禍害了,還淋了一身雨迴來,迴來就纏上了廚娘。”


    陶妙琴被她說的不好意思,拉了拉季姨娘的袖子,顯然不想她繼續說。


    季姨娘卻寵溺的嗔了她一眼,“你瞧這孩子,還不讓說了,也不知道是誰今一大早就鑽進了廚房,臨近中午才出來,從老夫人那裏迴來後,就又鑽了進去,若不是淑兒來的時候,這糕點沒做好,恐怕當時就跟著送過來了,就是到現在,妾身還沒嚐上一塊呢。”


    季姨娘這一席話,可謂將陶妙琴對她的用心描述的淋漓盡致,宇文悠然自然明白她的用意,不過,陶妙琴的這份用心,她還是很感動的。


    昨天她隻是想給紅袖做點事情,也隻是隨口說說,沒想到她卻如此上心,向陶妙琴伸出手,陶妙琴立馬雀躍的拉上,季姨娘看著她們拉在一起的手,更是欣喜。


    來到桌子邊,宇文悠然一眼就看出桌上的糕點少了一盤,若她記得不錯,應該就是菊花餅,宇文悠然讚許的看了眼白薔,


    然後將視線移到陶妙琴打開的食盒上,清淡的菊香從裏麵不算精致的糕點上散發出來,令人食欲大動,可宇文悠然的臉色卻是一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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