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將那衣裙的一角緊緊的攢在手心,漆黑如墨的雙眸染上了幾分血色,推開引竹遞來的酒壺,若是這女人出了事,發一迴狂又如何。


    已從暗中現身的引竹蓄勢待發,一旦王爺失去理智,他會第一時刻的動手。


    一道黑影自遠處疾馳而來,“王爺,屬下們在前方發現了重傷昏迷的引香。”引香便是白芷。


    重傷!秦烈瞳孔一縮,血色又深了幾分,“可有安慶郡主的下落?”


    “引香昏迷前曾提到,有一男子從七皇子手中救下了安慶郡主,朝著南邊去了。”影子迴道。


    秦烈一聽,當即朝著影子所說的方向追去,他必須親眼看到這女人平安無事。


    看著身側這個有著明月清朗之色的男子,宇文悠然的眼底一片複雜複雜,她從未想到,會在這樣一種情況下與達奚豐贍重逢。


    對於達奚豐贍會出手相救,宇文悠然卻一點也不意外,若是不救,他就不是紫月國溫潤如玉的達奚公子了。


    笑似朗月溫潤,立如蘭芝玉樹,便是對他最為貼切的寫照,也怪不得小裳會為他癡迷。


    想到此,宇文悠然目光一冷,紫月國女皇鑾駕後日才會抵達京都,他為何會提早出現在這裏,再聯想到那些對她毫不留情出手的人,宇文悠然心中有了一種猜測。


    “今日多謝公子出手相救,”宇文悠然客氣而疏離的福了福身。


    “不過隻是舉手之勞,姑娘不必如此客氣,”達奚豐贍卻絲毫不在意她的態度轉變,雙眸清澈幽泓,無波已自帶笑意,溫潤的聲音猶如一道清風拂過,“既然那些人沒有追來,想必已被姑娘的人攔下,我們且在此地稍等片刻。”


    “多謝!”宇文悠然再次道謝後便擺出了一副不願多說的樣子。


    一如既往善解人意的達奚豐贍自不會勉強於她,守禮的拉開了與宇文悠然的距離,亦陷入深思之中。一貫清澈的眸子也多了幾分迷茫和探索。


    可就算如此,待秦烈距此地還有一百丈時,他便第一時間察覺,衝著宇文悠然拱手道:“尋姑娘的人已經來了,在下告辭。”


    一路追尋而來的秦烈遠遠便看到了安然無恙的站著一片月光中的目送達奚豐贍離開的宇文悠然,示意引竹跟上達奚豐贍,猛灌了一大口酒,吊兒郎當得向著宇文悠然靠近。


    聞到空氣中的酒香,宇文悠然便猜到了來人,周身氣息頓時變得格外冰冷,目光冷然看著邊走邊喝酒的秦烈,道:“幽王殿下還真是深藏不露。”


    近處仔細了打量了宇文悠然,確定她並未傷到分毫,而他手中的隻是她裙擺上的一角,登時整個人都輕鬆了下來,越發的顯的輕佻起來,“郡主在說什麽本王怎麽聽不懂,沒想到在這荒郊野嶺竟然能遇到郡主,看來本王和郡主真的不是一般的有緣。”


    宇文悠然心頭的火苗一個勁兒的往上竄,“王爺若是執意如此,那我們之間也沒有什麽好說的了,隻要王爺以後不要多管閑事,關於王爺的事本郡主自然也會忘得幹幹淨淨。”


    秦烈已經心滿意足的看到了這女人小小抓狂的模樣,見好就收,渾身的氣息一轉,便再也在他身上找不到半分輕佻,少了醉態的鳳眼越發漆黑如墨,再配著他這一身的黑衣,儼然與平日判若兩人。


    若是這樣的秦烈出現在眾人的視線中,恐怕從此不少人都會睡的不安穩。


    秦烈終於在宇文悠然的眼中再也看不到半分的鄙夷,也不枉他提早暴露身份,習慣性的勾起嘴角,道:“希望沒有讓郡主失望。”


    “白芷他們兩人如今的情況如何?”宇文悠然卻是答非所問,若不是他們兩人舍命相護,她就算能撐到達奚豐贍出現,恐怕也已經兇多吉少。


    秦烈挑挑眉,這女人遠遠沒有她表現出來的那麽清冷,“影三死得其所,白芷受了傷,需要調養些時日,待她養好傷,自會迴相府。”


    宇文悠然早就有了心理準備,默默的在心中記下影三這個名字,點了點頭並沒有排斥秦烈的決定,然後才問起她最想問的問題,“剛剛那些人應該就是王爺今晚所謂的要事,他們背後的主子是誰?”


    越想宇文悠然便越覺得這些人身後得那個主子就是周姨娘的依仗,今日與他們遇上時,若是他們隻是想要單純的殺人滅口,便不會所有人的目標都鎖定她一人。


    重生以來,這麽想讓陶秒筠死的,除了皇後恐怕就是周姨娘身後的那名神秘王爺。


    秦烈這次卻沒有立馬迴答,而是反問道:“郡主知道後,準備如何迴敬他?”


    宇文悠然目光一冷,警告的看向秦烈,一字一頓道:“王爺是不是管的太寬了一些。以往的事本郡主可以既往不咎,但本郡主希望從今日起,王爺不要擅作主張,多管閑事。”


    “好,本王答應你。”秦烈迴答的信誓旦旦。


    “他們是誰的人。”問題又迴到了原點。


    話到嘴邊,可看到宇文悠然與他疏遠的模樣,秦烈卻突然改變了主意,“明日本王會在醉花樓恭候郡主大駕,若郡主真的想要知道,便不要爽約,夜深了,引竹送郡主迴去。”


    宇文悠然算是發現了,不管身份氣質怎麽變,有些本性卻是不能變的。怒目瞪了一眼秦烈,她真不信和他多呆一息。


    不過就是一晚上,她還等的起。更何況,難道他不說,她自己就不能去查嗎!


    宇文悠然離開後,秦烈渾身卻充滿了肅殺之氣,起身飛掠而去。


    安慶郡主不可能不認識七皇子,那唯一的解釋便是七皇子在碰上她時,便躲了起來。


    既然宇文悠然對七皇子這個幕後之人這麽感興趣,自然要讓七皇子活的長一些,不過在此次之前她要先去收點利息。


    狼狽不堪的七皇子,好不容易擺脫了身後的閻羅,險而又險的迴到了七皇子府,臉色黑青的看著身邊僅剩下的三名死士,心裏一陣淌血。


    要知道這些死士可是他花了大價錢培養出來的,總共也隻有二十一人,五年來,也僅僅這損了四個人,可今天一晚上,竟然被人一窩端了,就隻剩下了這三個人。


    “給我查!徹查!我倒要看看安慶郡主身邊是誰能耐這麽大!”


    一名死士立刻領命離開。


    可蔣淩正何時吃過這麽大的虧,他的性格本就很辣,又怎麽能咽下這口氣,早知如此,他就不該聽五哥,若是早些讓周姨娘付諸行動,何至於發生今天的事情。


    想到此,他當即又吩咐另一位死士道:“通知周姨娘,丞相府她想怎麽做就怎麽做。”這邊剛剛吩咐下,便有下人匆忙的進來喊道:“殿下不好了!大事不好了!”


    蔣淩正臉色一黑,一腳踹向這喊叫的奴才。“大喊大叫成何體統,不知道的還以為府上死了人呢。”


    那奴才被踹的在地上打了兩個滾,卻已經不敢有絲毫耽擱,重新跪倒在七皇子跟前,這次學聰明了,直接將要匯報的事情說了出來。


    “棋王府書房走水了,聽說五皇子被困在了裏麵,至今生死未卜。”


    “什麽!”蔣淩正神色大變,誰都能出事,就是他的這個五哥不能出事。不然現在圍繞在他身邊的那些大臣十有五六都要重新站隊。


    他的臉色陰沉到了極點,當下也估計不了那麽多,直奔棋王府而去。


    五皇子看著站在床榻旁臉色黑沉的弟弟,蓋子被子下的手死死的扣著不爭氣的大腿,被煙嗆了的嗓聲格外的嘶啞,“七弟,你可知今日錯在哪裏。”


    蔣淩正此時也平複了下來,恢複了幾分理智,“五哥,我知道錯了,接下我來應該怎麽做?”


    “敵在暗,我在明,我們什麽都不要做,靜觀其變。”


    翌日一早,宇文悠然早早起來,到寢涼院陪著老夫人用完了早膳,當老夫人提起陶妙淑姐妹搬迴濱菊院的事,宇文悠然便將早就準備好的陶妙琴對新房子過敏的理由說了出來,老夫人一看來請安的陶妙琴果然帶著麵紗,便未起疑。


    自老夫人院子中出來,宇文悠然便與陶妙淑姐妹分開,帶著紅袖和白薔直奔采薇院,她可沒有忘記,今天可是周姨娘禁足的最後一天,有些賬也該算一算了。


    宇文悠然的突然造訪,讓采薇院的所有丫鬟婆子心頭一緊,各個噤若寒蟬,生怕哪裏做的不對,被郡主尋到錯處,步了羅嬤嬤的後塵。


    聽著屋子裏傳來的劈裏啪啦的聲響,宇文悠然目含嘲諷,對著紅袖吩咐道:“待會兒進屋以後將那些被摔碎的物件都統計一下,迴頭讓範嬤嬤折算成銀兩,從在采薇院當值的下人月銀來抵,直到賬消。”


    “是。”紅袖端的趾高氣揚,心中更是覺得格外暢快,以往這采薇院的下人可沒少欺負她,各個鼻子長到眼睛上麵,如今怎麽樣,她們小心翼翼的模樣,就覺得格外的解氣。


    在屋子裏的周姨娘可是將她們的對話聽的真真切切的,氣得渾身發抖,心中登時一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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