該死!敢不敢這麽巧!竟然這麽巧會被蔣淩宏看到。雖然這些日子因為蔣淩宏對陶妙筠的感情而刻意疏遠他,希望他認清如今的她已經對他沒有額外的感情,但卻也不想通過這樣的方式,這樣的場景總有一種被捉奸的違和感。


    “嘩啦……”


    站在蔣淩宏身後幾步遠處的白芷手中的果盤後知後覺的散落一地,也終於打破了此時的沉寂。


    “你們剛剛做了什麽?”


    此刻的蔣淩宏腦子依舊一片空白,神色木然,身子更是僵硬的很挪不動一步。


    他相信宇文悠然絕非自願,也明知在這個時候他應該裝作什麽都沒看見,瀟灑的帶著宇文悠然就此離開。


    可是,他終究還是問出了口,他迫切的需要聽到一個解釋。


    看著他,宇文悠然嘴唇張張合合幾下,最終還是選擇了沉默,繞過蔣淩宏徑自離開,路過依舊在撿水果的白芷時停了下來。


    心如死灰的蔣淩宏聽到腳步聲停止,心中再次燃起一絲希望,可這絲希望很快便被再次澆滅。


    “你是留在這裏繼續收拾還是跟本郡主一起走?”


    不知為何,此時聽到宇文悠然平靜的語調,白芷心中卻莫名一慌,剛剛撿起的一串葡萄再次跌落到地上,額頭浮起一層冷汗,將手中的果盤往地麵上一放,起身道:“奴婢跟郡主一道。”


    宇文悠然並沒有再說什麽,直接帶著白芷離開此地。隻留下一正一邪兩個大男人一個決然纖細的背影。


    秦烈輕抿薄唇迴味著唇上殘留的淡香,在身體內的火種越發雀躍前,輕身躍過亭子的欄杆,除了背影還留給蔣淩宏一串囂張至極的笑聲。


    站在遠處的引硯執手扶額頭疼的看著這一幕,這次,他家王爺終究要因為安慶郡主多樹立一個敵人。


    而此時引硯口中的這個多出來的敵人,鬼使神差的走入涼亭,撿起被風吹落的手帕,茫然的坐下,而他身下的石凳顯然就是剛剛宇文悠然坐過的,手指輕輕的將皺起的眉頭撫平。


    記憶的閘門轟然開啟,這裏曾無數次的被一雙小手撫平。


    小小的人雙手托腮蹲在他麵前,噙著淚水小嘴嘟的老高,“太子哥哥皺眉筠兒看著好難過。”


    又是這個小小的身影用力的扯著他的袖子,“太子哥哥怎麽又皺眉了,快彎下腰讓筠兒幫你撫平。”


    “是不是筠兒笑了太子哥哥就不皺眉了,那以後太子哥哥想要皺眉前就來找筠兒好不好。”


    “太子哥哥,筠兒會永遠陪在你身邊的。”


    “筠兒最喜歡太子哥哥了,太子哥哥要答應筠兒除了筠兒誰都不能娶。”


    “筠兒什麽時候才能長大,好想馬上就嫁給太子哥哥。”


    以前,不管何時何地,隻要他出現在筠兒的目光中,迎接他的一定是一個明媚燦爛的笑容,就是這個笑容照亮了他的整個世界,為了這個笑容他可以與母後周旋,可以忽略來自嫡親血脈的傷害。


    可如今,他看到的卻是疏離、是憐憫、是為難、是漠然,以至於他不敢靠近,害怕迎來的是毫不留情的推開。


    他要怎麽做,才能找迴那個笑語晏晏的筠兒。為何他的心那麽痛那麽痛,好似失去了生命中最寶貴珍寶。


    環顧四周,剛剛在亭子外看到的場景再次浮現,蔣淩宏心中一陣煩躁,起身離開了亭子。


    不僅他不好受,離此處不遠的秦烈亦不好受,引硯還未從自家王爺多了一個敵人的頭疼中走出便被一個更棘手的頭疼折磨。


    看著自家王爺從他手中接過酒囊暢飲不停的模樣,他便知根植在自家王爺體內的火種再次被誘發。


    他也是今日才得知,當年先生以毒攻毒壓製火種時最終選的竟是情種。這也難怪,半個月前的王爺確實還是個冷情之人,不然也不會對癡守多年的柳瀟瀟無動於衷。


    可如今……


    引硯看著依舊沒有停止的自家王爺,終於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再也沒功夫去想其他。


    “引竹,快去再多拿些酒來。”


    在秦烈將引硯隨身帶的兩個酒囊依舊還不行時,一道黑影在引硯麵前一閃而過,引硯的手中多出了一壇酒,地上還放著兩壇。


    引硯將酒封揭開,及時的遞給秦烈。心中琢磨著以後一定要多帶幾個人跟在王爺身邊,今日是在辦壽宴的國公府,引竹去找酒水自然好找,但下次就不一定了。


    終於喝至一半,酒壇終於離開秦烈的薄唇,這次無需再偽裝,他的眼中自然蒙上了一層醉意。


    秦烈的嘴角勾起一抹耐人尋味的笑容,這次他算是徹底的見識了激發的情種對火種的威力,往日隻需兩口烈酒就可壓製,今日算下來他可是整整喝了一壇才算見效。


    引硯見自家王爺無事,懸著的心也總算暫時放下,確定了誘因,隻需對症下藥及時斬斷情絲即可。


    “迴信告訴先生,本王並不介意身體裏再多一個種子。”


    “王爺不可!”引硯大驚失色,他沒想到自家王爺最後竟然做了這個選擇。


    先生來信中已經說的那般清楚,如今斬斷情絲才是最優最快捷的辦法,新種的種子隻能暫時的起到壓製情種的作用,可是若哪天三顆種子齊齊爆發,而先生那裏的下一顆種子還未成熟,那後果,引硯想都不敢想。


    “這就按我說的去辦。”秦烈自然也很清楚怎麽做才是最好的,可他好不容易發現一個同類,還尚未揭開她的偽裝,又怎麽肯善罷甘休,再次迴頭看了眼漸漸遠離涼亭的那道身影。


    即便有婚約又如何?他相信被他看上的女人絕對不會讓他失望。


    “王爺,屬下有一事稟告。”


    這般木訥的聲音除了引竹不會有別人,秦烈點點頭,示意他可以說。


    引硯自知引竹一般匯報的都是要事,也收聲聽著。


    “屬下剛剛去尋酒時丞相府的兩位小姐好似與國公府小姐發生了衝突,迴來的途中屬下看到安慶郡主正往那邊趕。”


    打死引硯也沒有想到第一次聽到惜字如金的引竹說了這麽多個字的內容竟是一個有關安慶郡主無關痛癢的消息,而他家王爺聽完後朦朧的醉眼一下就清醒了許多。


    這時候引竹不是應該和他一道勸王爺與安慶郡主劃清界限的嗎?為何從頭到尾就隻有他在為王爺的身體擔憂。


    “愚蠢!”


    暗中的引竹白癡的看了一眼還沒有想通的引硯,扔下兩個字在暗中緊跟秦烈的步伐。


    而此時,宇文悠然距離老夫人和老太君所在之處也不過百步之遙。


    聽過紅袖的敘述,宇文悠然大體明白了是怎麽迴事,雙眸平靜幽深,但眼底已經浮起了一層霜色。


    皇後賞賜的東珠手串嗎?若不是她先行離開,恐怕這藍心佩原有的打算是在她麵前炫耀的吧。


    恐怕是找不到自己,這才將炫耀的對象對準了她那兩個庶妹,可是若照紅袖所說,碰過那串東珠的小姐不在少數,為何找不到了,卻隻有她們丞相府的小姐有嫌疑。


    “你說是趙小姐讓你來通知我的。”


    紅袖雙頰紅潤,氣憤和焦急交加,“是的,她說她會代為拖延,讓奴婢找到小姐後直接領小姐到老夫人這裏。”


    宇文悠然的步子又快了幾分,相府最近動靜本就不小,而相府也不是鐵板一塊,就算是再三申明,卻也很難確保庫房的事情沒有漏出分毫。


    而她前幾日進宮,太後也漏出了些口風給她,好似已有禦史上書彈劾,如今相府還有一場大戲要上演,這個時候陶妙淑和陶妙琴兩人絕對不能出事。


    今日,趙倩雲這個人情算是欠下了,事到如今她竟然還願意幫忙拖延,想來也可以接觸一二。


    當宇文悠然踏入接待的園子看清裏麵的情形後,這國公府還真當她丞相府好欺負嗎?竟然女眷齊齊出動,尤其是看到李嬤嬤正在為老夫人順氣,她冷漠的臉上更是多出了幾分殺伐果斷的冰冷。


    擋在她前麵最近的一個小姐覺察到周遭突然降下的溫度,迴頭一看,認出宇文悠然後,下意識的就將路讓開。


    “見過安慶郡主。”


    聲音不大,但在此時卻足以吸引很多人的視線,宇文悠然所經之處,紛紛有人讓道。


    很快這裏的騷動便引起了前麵的注意。


    趾高氣揚的藍心佩一看宇文悠然此時的排場,登時想到剛剛在花園時宇文悠然給她的難堪,當即指著宇文悠然言之鑿鑿道:“對了,一定是你一定是你指使她們做的!”


    “佩兒,不得對郡主無禮!今日之事到此為止,不過是一條手串,丟了就丟了,改日進宮找你姑母再要上一條。”


    這開口的自然是今日的壽星老太君,老夫人氣急咳出了聲,宇文悠然快走幾步,來到老夫人身後,替下李嬤嬤繼續為老夫人順氣。


    看著老太君的目光閃過陰鷙,看似是寧事息人,可這話裏的意思可不那麽簡單,什麽叫就此為止,若真就此為止,相府小姐的罪名也就落實了,你們國公府反而落下一個大度的美名。


    不僅如此,這個時候還不忘擠兌她,皇後賞賜的手串很稀罕嗎?


    藍心佩自然不甘心,好不容易逮到一個機會,她怎麽甘心輕易放過,“不行,我就隻喜歡這串,她們不敢讓人搜身,明明就是做賊心虛,手串一定就藏在她們身上。”


    “佩兒!”


    宇文悠然看著老太君輕蔑一笑,今日就是你算盤崩盤的時候,“藍小姐說的不錯,此事今日一定要查,而且要查個水落石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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