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到來,吸引了院子中大部分人的視線,卻絲毫沒有讓宇文悠然目光生起一絲波瀾,視線的焦點依舊落在曹管事身上,“還不動手!”


    這樣的目光,令曹管事心聲懼意,將求救的目光投向剛剛進門的賬房管事,張管事也在門外站了一會兒,也很清楚這裏的情形,他挑這個時間點進來,正有此意。


    迴頭示意身後的將門外的兩個箱子抬了進來,躬身請安道:“賬房張算見過郡主,郡主金安。郡主交代的賬本已經全部整理在這兩個木箱中,還請郡主過目。”


    宇文悠然依舊不為所動,也沒有開口免禮,而是說道:“紅袖,你去幫幫曹管事。”


    語調明明沒有一絲感情起伏,聽到耳中,卻有人歡喜有人憂,紅袖早就看曹管事不順眼了,以往可沒少給她白眼瞧,如今大好的機會就擺在眼前,讓她如何不激動。


    “紅袖,你敢!”曹管事看紅袖真的朝她走來,不由自主的往後退了一小步。


    紅袖走到他跟前,雙眸賊亮賊亮的,“這就叫做風水輪流轉,曹管事,你從未想到會有今天吧,這可是小姐的命令,紅袖得罪了。”


    曹管事看到紅袖高高舉起的手掌,渾身顫抖,不過不是嚇的而是氣的,她堂堂管事怎能讓一個丫鬟如此折辱,恨恨的望了一眼依舊風輕雲淡的宇文悠然,終於下定決心,“不用,我自己來!”


    紅袖頗為失望的放下高高揚起的手臂,有些後悔剛剛怎麽沒有直接打下去,也算出口惡氣。


    眼見著曹管事揚起的巴掌就要落在臉上,宇文悠然卻再次阻止,曹管事鬆口氣的同時心中更是不屑,小孩子就隻會玩這種嚇唬人的把戲,可是這個想法剛剛產生,便被宇文悠然接下來的話徹底粉碎。


    “現在晚了,本郡主改變主意了,”宇文悠然伸出素手點了院子中的兩人,不偏不巧恰恰就是曹管事的兩個副手,“你們來,一人二十二下。”


    曹管事一聽數量再次增加,下意識的緊閉上嘴巴,不再多說一字。


    兩個管事相互看了看,沒有一個人挪動腳步,曹管事眼中閃過一絲得意。


    “給你們十息時間考慮,這相府是去是留也一並做出選擇。”


    兩個管事再次對視,均看出對方的猶豫,若不摑,就得立馬走人,可這巴掌要真的摑下去,憑著曹管事記仇的性格,那他們往後的下場可想而知。


    其實,宇文悠然本不準備如此做,但這丞相府的情況顯然比她料想的更要嚴峻幾分,迫使她不得不下道猛藥。“還有五息。”


    終於,其中一個副管事動了,與周姨娘相比,他更害怕今日的郡主,所以,他願意堵一把,就算最後輸了大不了去別院討個閑職,但若是贏了,他說不定就有了出頭之日。


    “曹管事,得罪了!”


    “啪!”曹管事還未來得及說上一個字,臉頰傳來的疼痛硬生生的將後麵的話吞了迴去,麵對曹管事噴火的目光,更堅定了那動手之人的決心。


    “啪!啪!啪!”一時間,院子裏隻剩下這清脆的巴掌聲,但宇文悠然的目光關注的卻是那位沒有動的副管事,清楚的看到當第一聲巴掌聲響起的時候,他的整個人明顯放鬆了,右手握拳,顯然已經做好了接力的準備。


    待到聲音結束,曹管事本就豐腴的臉頰直接腫的將眼睛擠成了一條縫,嘴裏烏拉烏拉說個不停旁人卻又聽不清她說的一個字。


    宇文悠然這才算滿意,視線落在跟前的兩大木箱上,“張管事昨夜辛苦了,起來吧。”


    張管事剛剛僵硬的直起身子,不得不再次彎下,“這是在下份內之事,隻是賬本晦澀難懂,在下特意從在賬房當值的人中挑選了兩名入門的丫鬟,此時就在院中候著,隨時為郡主解惑。”


    “張管事有心了,”賬本,對宇文悠然而言自然不在話下,這兩名丫鬟更是可有可無,隻是宇文悠然沒有想到,周姨娘這麽快就有了動作,想通過這種途徑往她院子塞人嗎?宇文悠然又怎會如她所願,“你的好意本郡主心領了,若有需要,本郡主自會開口。”


    張管事也不勉強,在他看來,宇文悠然絕對看不懂賬本,至於她身邊的,就算是宮裏出來的也不一定在行,這兩個丫鬟今日就算帶迴去,改日還是要進這院子的。


    宇文悠然可不管他怎麽想,雖說府裏離了這些管事也不會有大礙,可她也沒有長篇大論的習慣,看向自進門後存在感就極弱的管家,問道:“現在這裏還差誰?”


    “迴郡主,負責采辦的董管事和他手下的兩名副管事尚未到,可需老奴派人去催。”


    “不必了。”宇文悠然心中了然,負責采辦嗎?這恐怕才是周姨娘的手筆,不就是這管家是父親奶娘的兒子嘛,仗著和丞相喝同樣的奶.水長大,眼高於頂,在相府更是把自己當成半個主子,但卻還不至於自大到如此地步,恐怕是這周姨娘和他說了什麽。


    郡主要見一個管事,還要派人三番五次的去請,她宇文悠然沒有心情娛樂大眾,“既然不來,以後就不需出現在相府。”


    宇文悠然說的格外輕鬆,聽的人卻不這麽覺得,一句話,免了三個管事,其中一個還是丞相的奶兄弟。


    這事若放平日管家定會猶豫一二,可今日丞相臨上早朝時又特意交代過他,隻要是郡主合理的決定,不需再經他點頭。


    此時,管家自然不會再猶豫,“老奴這就照辦。”


    宇文悠然深深的看了她一眼,終於切入正題,“今日召諸位前來,隻是簡單的見個麵,卻不想竟出了如此多的事端,時辰不早,本郡主長話短說,不管你們以前都是怎麽做事的,但從今日起,本郡主提醒你們收起不該有的小動作,一旦發現必當重罰”


    不知為何,張管事總覺得此話是說給她聽得,額頭忍不住的冒汗。


    “具體的獎懲明細都以羅列在冊,待會自行找宋嬤嬤領取,迴去後仔細參讀,有不清楚的可以問宋嬤嬤。最後……”


    宇文悠然稍作停頓,繼續說道:“今日卯時三刻前抵達此院者,本月月銀翻倍,其下在府中當值的下人,本月額外多發半月月銀。”


    這可是大手筆,一下就掃除了那些早到的管事心中殘餘的不滿。


    但宇文悠然的話還未說完,“雖然廚房三位管事也算按時抵達,但曹管事以下犯上,已受到應有的懲罰,其下之人不獎不懲。今日遲到者,大小管事到管家那裏自領十大板,本月月銀減半,其下之人免除杖罰,月銀減半。至於不到者,大小管事自領二十大板,自行離府,其下之人扣去本月月銀,對此,各位可有意見。”


    並沒有人出聲,至於嗚嗚啦啦的曹管事,此刻宇文悠然隻把他當豬頭,“既然沒有意見,領了獎懲明細後,就各自散去吧。”


    管家聽的忍不住點頭,獎懲並重,手段了得,而且這麽快就找到了拔出周姨娘根係的途徑,這番獎懲一傳開,相信周姨娘的親信很快就會被怨聲載道埋沒。


    管家最後一個從宋嬤嬤手中領過冊子,猶豫了一下,還是開口向宇文悠然問道:“老奴請問郡主,負責采辦的王管事三人離府後又該派往何處。”


    “這些管家看著辦即可,隻要他們不在府中出現即可。”宇文悠然自然知道管家為何會替王管事求情,便做了個順水人情。


    管家在心中鬆了口氣,有了宇文悠然這句話,他便安心不少,“老奴替王遠謝過郡主,這就去通知他離開相府。”


    待宇文悠然點頭,他便轉身離開,隻是這腳步未免匆忙了些。


    可就算如此,管家還是不夠快,在半路上便迎麵碰上了氣勢洶洶的王遠,怒喝道:“你這是要幹什麽!胡鬧!”


    王遠可一點也不怕他,絲毫沒有停下的意思,伸手推開管家,“你讓開,我去找老爺評理,讓老爺給我評評理,我不過是早起身子不舒服,一時忘了讓人帶話過去,怎麽就得革職離府了。”


    管家聽他這麽說也是氣極,知道他自小的臭脾氣,索性不再管,反而提醒道:“老爺的馬車這會想必已經出了宮門了,你要找老爺就到書房去等,別去門口鬧笑話。”


    聽了他的話,王遠果然直奔書房而去,管家搖了搖頭,留王遠負責采辦,本來就是老夫人針對周姨娘當家的對策,老夫人認為,隻要她將采辦和庫房牢牢抓在手中,周姨娘就翻不了天。


    庫房雖發生了意外,不過,管家也不得不承認,老夫人任用王遠確實是明智的,任由周姨娘軟磨硬泡,使盡手段,王遠依舊不買她的賬。


    隻是這次,恐怕是王遠輕視郡主,這才讓周姨娘的挑唆得逞。


    椒芳院,周姨娘聽完羅嬤嬤的匯報,將手中的冊子狠狠的摔在地上,“這絕對不是那賤丫頭能想出來的,定是太後,對,一定是這樣,太可恨了。”


    同樣,醉花樓,引月閣,衣衫半解斜靠在床榻上的幽王殿下興趣盎然的看著手中的冊子,顯然與周姨娘摔在地上的冊子一模一樣,裏麵都是詳細的懲罰明細,在心中一條一條的逐一分析,時不時的拿起柳瀟瀟遞過的毛筆圈圈點點。


    引硯敲門而入,看到他此時的表情,雖知道這時候不該開口,可手中剛剛收到的情報又不允許延誤,隻能頂著頭皮,出聲到:“殿下!雲蒼國急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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