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盞茶功夫後。


    “要不,我先出去?反正我也泡得差不多了。”


    胡天洲輕聲問道。


    “不用。”


    柳漪菲淡淡道。


    “嘻嘻,男女共處一室,泡鴛鴦浴的滋味挺刺激吧?”


    他邪邪笑道。


    “嗬嗬!想多了你,就單純覺得你手法好,有勞力不用,不是傻子嗎?反正不花錢!你別想歪了,老老實實按。”


    她不痛不癢道。


    “呃……”


    胡天洲無語,停下的手卻又繼續按了起來。


    “漪菲,這些天挺累吧?”


    “還行。自己做生意更累,現在當了新華書館的掌櫃雖不輕鬆,但總比以前那般不知晝夜的勞心勞力要好得多,至少看的書多了。”


    “那你就一直打算在新華書館幹下去嗎?”


    “不然呢?”柳漪菲抬頭一笑。“以前總想著做自己的產業,對於給別人當掌櫃打工很不屑,但現在想想,七省商團這麽大一產業,它又招女掌櫃,還肯給機會,可以一展拳腳,若一步一步向上爬,說不定有一天還能當上總執事呢。”


    “哈哈!”


    “臭家夥,你笑什麽?”


    “沒有!有這樣一個有遠大夢想的老婆,我覺得很是自豪。其實啊,若你真是那種一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大家閨秀,當初你兇我時,我早就跑了。”


    胡天洲笑嘻嘻道。


    男人和女人間的相知相識相守都講究一個彼此的魅力,夫妻之道,也同樣是如此。


    胡天洲不是沒見過美女,比柳漪菲好看的也不是沒有,但這時代的女人大多對人唯唯諾諾,沒有個性,要麽沒見過世麵,見過世麵的,又人心叵測。


    柳漪菲極為漂亮,能擔起一個家的擔子,天性善良落落大方,光這份勇氣和毅力,就不是一般女人有的。


    所以。


    胡天洲也是多多少少的被她這個性所吸引。


    就更別說她這傾國傾城沉魚落雁的外貌了。


    “哦……想走?那你為什麽不走呀?”


    柳漪菲問道。


    “因為你的勇氣和本事吸引了我唄。”


    胡天洲笑道。


    柳漪菲卻翻了個白眼:“不是吧?是因為我長得漂亮,對不對?其實,你早就垂涎我的美色了,要不是因為你是贅婿,無依無靠,是不是早就對我動手動腳了?”


    說完。


    她捂著胸口,轉身看向了胡天洲,直勾勾的盯著上身光溜溜的對方。


    還好。


    胡天洲在柳漪菲進門時匆匆忙忙的離開了水池,套上了個四角短褲,不然就得鬧個大花臉了。


    “無依無靠……”


    然而。


    胡天洲嘴裏念叨著這幾個字,卻是麵露憂傷,和平常的大大咧咧的模樣截然不同。


    他伸手摸了摸柳漪菲的腦袋,緩緩起身,走到了屏風後,擦幹了水漬,嘩啦一聲,將長衫套在了身上,彎著腰,沉默的係著腰帶。


    “怎麽啦?”


    柳漪菲莫名其妙。


    如果不是身子光溜溜,隻怕她早已起身追上去了。


    “沒什麽。”胡天洲聲音低沉,勉強露出絲笑容。“漪菲,你好好泡泡澡,宅子裏沒人,我屋外守著,等你穿好衣服,我再走。”


    說完。


    他準備拉開門離開。


    “胡天洲!玩不起是吧?不帶你這樣說話的,咱們說得好好的,為什麽你就突然生氣了呢?哼,你要是不說清楚,就不許走!”


    柳漪菲提高音調。


    胡天洲止住步伐,頭也不迴的低沉道:“我就是揚州人。”


    “啊?”


    柳漪菲一愣,隨即笑道:“不能吧?我又不聾又不傻,早些年跟著爹到處走,南腔北調都曉得一些,你顯然是個北方人啊!一嘴標準的京師官話,怎會是……揚州人?你根本就沒有揚州的口音!”


    “這應該是我第一次跟你說起我的過去。”胡天洲深吸了一口氣,將放在門把手上的手放了下來。“我胡天洲不是無依無靠,我也曾有過依靠!瓦去生在揚奏,是土新土場的揚奏凝……咳咳,好多年不說揚州話了,生疏了些……我呢,在揚州生活了七年,八歲時隨我師父前往雪域學習功夫,就歲時,全家遭屠戮。這些年來我一直在尋找兇手,這也是為什麽我迴到揚州後,一直低調在柳家,其實,就是為了不引起兇手注意。”


    “什麽?”


    嘩啦。


    柳漪菲噌的一下從水中站起,不得羞恥,驚訝得就連護在胸口的毛巾都落在了水池。


    她一雙美目瞪得大大的,怎麽也沒想到胡天洲竟還有這般過去。


    無依無靠……


    她知道了。


    正是這四個字讓胡天洲想起了過去的傷心事。


    她輕咬下嘴皮,雙手緊緊握著,一臉慚愧。


    她邁開步子,大步朝著胡天洲走來,一把從身後抱住了胡天洲。


    “其實……”


    胡天洲微微一僵,感受到了柳漪菲身子的溫暖。


    “這些話都是真的,不是騙我的?”


    柳漪菲小聲問道。


    “……”


    胡天洲無語,沉默了片刻後苦笑道:“漪菲,我是有多麽不孝,竟拿家族被屠這種事來騙你,你對我未免也太不信任了吧?”


    “不不……天洲,我不是這個意思,實在是……你這話太駭人聽聞了!我從未想過你還有這般身世,如果我曉得,絕對不會埋怨你之前不出去幹活的!對不起……我之前,從來就沒有想過去了解你的過去……對不起!”


    柳漪菲將頭枕在胡天洲後背,語氣中充滿歉意。


    夫妻倆相處四年,又經曆了最近這些事,她曉得胡天洲可能做事乖張了一些,但絕不會騙自己。


    家族被屠?


    調查真兇?


    ……


    柳漪菲即使從胡天洲口中得到了確切迴答,還是難以克製的倒吸了一口涼氣,同時又為自己這幾年的不盡人情而深感歉意。


    “好了。”胡天洲緩緩轉過身來。“你先去泡澡,這段時間辛苦了!放心,以後我就是你的肩膀!我會盡快完成我們間的賭約,迴來照顧你的。”


    “我……”


    柳漪菲兩頰通紅。


    被一個男人如此看著,雖然是自己丈夫,但赤衤果著,什麽都沒穿,還是讓她羞澀不已。


    不過。


    盡管和這個男人歡喜冤家,但此時般不著片縷的站在對方麵前,竟讓她沒有絲毫不習慣。


    “天洲,你每天這麽跑來跑去也挺辛苦的。要不,我們一起洗吧?”


    忽然。


    柳漪菲說出了一句連她自己都不敢置信的話,說完,立刻低下頭,捂著胸口將身子側向一邊。


    咕嚕。


    胡天洲咽了一口口水,眼睛一睜,略顯激動:“當真?”


    “嗯!”


    柳漪菲羞赧的點點頭,聲音弱不可聞。


    “咳咳……那等下可不可以發生一點男女間的刺激事呢?你知道,我可等了四年多了。”


    胡天洲將嘴湊到了她耳邊,唿著熱氣柔柔道。


    “我我……還沒準備好,光洗澡不幹那事不行嗎?”


    柳漪菲從臉到腳全身通紅,緊張道。


    胡天洲搖頭,一笑:“好啦好啦,這次你先泡,我呢是個血氣方剛的男人,此時此刻麵對你,能克製住本能的衝動,就很不容易了,等下咱倆要是泡著鴛鴦浴,我怕自己忍不住在浴池中就把你給那啥了!”


    “你個壞人,泡澡就泡澡,非得要幹那事嗎?”


    柳漪菲可不是什麽對人事一無所知的小家碧玉,從小隨柳宗謀走南闖北,各種各樣的書看了不少,各種各樣的事自然也聽了不少。


    之前。


    她做胭脂鋪時,就認識不少青樓姑娘,那些姑娘可跟她說過不少人倫之事,算是早期科普教育了。


    “男人嘛,哪能離得開這事啊?漪菲,快去吧,你再不走,我可就真的快克製不住了。”


    說著。


    胡天洲舔了舔嘴唇,眼神貪婪,厚實的手掌忍不住的從柳漪菲的肩膀往細腰慢慢滑去。


    她身子一激靈,朝他吐了吐小舌頭,一溜小跑,嘩啦,將自己泡進了浴池,雙手抓著池邊,遠遠的幽怨的看著胡天洲。


    胡天洲一笑,擺擺手,拉開門。


    他在門口一張石椅上坐下,麵頰熾熱的拉開了領子,散著體溫,不住甩著腦袋,長唿了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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