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好了!”


    “張兄,還有胡編纂,你們都別吵了。大家本都是同僚,何須鬧得如此大動肝火呢?”


    “對啊,尤其是你,胡編纂!你畢竟是文印處的新人,很多事不曉得就得多聽聽前輩的,老張也沒說你什麽,何必如此生氣?”


    ……


    文印處裏好幾個人看上去是理客中,實則卻在拉偏架。


    張三依舊氣惱:“胡天洲,你別以為你是借著沈執事的關係進來的,就可以肆意妄為!你說我沒教你,那你為什麽不問呢?再說了,我不教你,你這事就辦不成嗎?”


    “嗬嗬!”


    胡天洲冷笑一聲,斜了他一眼道:“這件事當真本應由我來做嗎?那行,咱要不要去問問熊協理呀?”


    “你……”


    張三臉色微微一變。


    畢竟。


    這件事本來就是馮夢龍交給他做的,包靜駟這人本就比較難搞,又怎會貿然交給一個新人呢?


    馮夢熊看著兩人還在爭執,不禁搖了搖頭,上前和張三說了一句話便將他拉走了。


    張三即使在離開時,也依舊嘀嘀咕咕,迴頭看了一眼胡天洲,滿眼威脅之意,那意思顯然是你給我等著瞧!


    敢威脅我?


    胡天洲冷哼一聲,手指偷偷一動,一道內力凝聚而成的氣流射向屋外房簷,一塊瓦片頓時碎裂跌落而下!


    馮夢熊和張三兩人剛好走出。


    那塊瓦片好死不死的就跌落在了張三的腦袋上!


    “唉呦喂!”


    “張兄,你怎麽啦?”


    “馮兄,我腦袋……哎喲!這房簷上的瓦砸到我頭了!疼死某了!”


    “啊,你沒事吧?”


    馮夢熊嚇了一跳,忙伸手檢查。


    張三疼得呲牙咧嘴,將手放下,見沒有血跡後苦笑:“這真是人倒黴了喝涼水都塞牙!在這堂堂分館還能被瓦片砸到……一定是因為碰到了胡天洲這個掃把星……如果不是他……哎喂!”


    他抱著頭竄了出去。


    原來。


    又一塊瓦片掉落了下來,砸在了他腦袋相同位置,疼上加疼,幾乎讓他尖叫了起來!


    “呃……”


    馮夢熊以及聞聲走出屋子的編纂們愣神的看著屋簷。


    怪了。


    屋舍每月都有人整修,怎麽今日張三這般倒黴,連續被落瓦砸到?


    張三捂著頭一步一步的向院子後退,去盯著那屋簷也一個勁地出神,嘀咕道:“得!肯定是因為胡天洲這個倒黴鬼,以前我何曾…啊!”


    他的話還沒來得及說完,在後退之時一不小心踩到了院子青石板之上的苔蘚,隨即一個四腳朝天,後背重重的摔在了石板上,悶哼一聲,嘴角歪斜,像是摔暈過去了。


    “天哪!”


    “張編纂!”


    “張兄,你還好吧?”


    ……


    眾人見狀,關心問道,也想走上前扶起他。


    胡天洲卻是端著一杯茶,慢悠悠走了過來,淡淡道:“我看這家夥是被倒黴鬼附身了,你們誰要是上去扶他,小心也被倒黴鬼纏上!說不定就是你們手下的作者不想續約了,要麽也可能是要印的書被否了……”


    這詛咒一般的話,頓時讓在場編纂們止住了腳步,隻能一個個愛莫能助的看著黑漆漆院子中暈過去的張三。


    “這有啥?你別瞎說話……”


    馮夢熊自然是不信的,大步流星的朝著張三走去。


    然而!


    剛走下兩步,不知是走的太快還是怎的,竟也呲溜一下,一聲慘叫,整個人四仰八叉的摔倒在了院子!


    嘶!


    眾人倒吸一口涼氣,猛的轉身,難以置信的看著胡天洲。


    胡天洲聳聳肩,瞟了一眼院子裏躺著的那兩人,翻了個白眼,喝完茶,便哼著小調離開了。


    隻留下一院子人大眼瞪小眼。


    ……


    第二天。


    文印處。


    馮夢龍麵色陰沉。


    張三頭上綁著白布站在他麵前,低下了頭,不知該如何解釋。


    “剛才。”


    馮夢龍冷冷道:“我問過胡天洲了,昨天是你讓他跑過去見的包靜駟,對不對?”


    “是……”


    “你怎麽做事的?”向來和氣的馮夢龍眼睛一睜,猛的一巴掌拍在了桌上。“胡天洲是個新人,我一直也沒讓他幹什麽事,就是為了讓他適應氛圍!要他做什麽事,我自會安排,你擅做什麽主張?而且,為什麽要讓他去見包靜駟?包靜駟是個什麽性子,你這個當初簽下他的人難道不知道嗎?”


    “馮協理……”


    張三嘀咕了一聲,不知該說什麽好。


    馮夢龍深吸了一口氣,緩緩地坐了下來,麵露失望:“張三,你在本地文壇之中也是有些名聲的,但名聲在工作裏得轉變成實質效果才行啊!老實說,你當初簽下那麽多的寫書之人,真寫出來的也就隻有包靜駟!可是,就在剛才,包靜駟讓人轉告我,他的龍圖公案,不會由揚州分館文印處來印刷刊發,你知道這意味著什麽嗎?”


    “什麽?”


    張三的眼睛頓時變真大了:“包靜駟怎能如此?他這不是忘恩負義嗎?好歹我對他也有知遇之恩。胡天洲昨天若做事不好,罵他一頓就是,為何要把事做得這麽絕?”


    聽到這消息,他的手不自覺的抖了兩下。


    要知道。


    包靜駟的探案小記給文印處帶來了好幾千兩利潤。


    光是去年年底發獎金時,張三就因此而獲得一百二十兩,讓其他人羨慕得不行,其他人也連帶著分到了三四十兩的年底紅包。


    文印處的人對包靜駟的龍圖公案都極為看好,雖沒見具體內容,但溝通時,包靜駟說龍圖公案將匯集史上最多案例,絕對能吸引讀者。


    現在……


    全都完了!


    馮夢龍深吸一口氣:“我們文印處並不依賴哪個作者的書活著,但每一個寫出成績的作者都是極為重要的資源,就更別說像包靜駟這種層級的了!可你……竟然偷懶道讓一個新人去溝通,不管這是不是胡天洲的錯,你都要負最大責任!”


    “協理,屬下……”張三很是委屈,他也不曉得胡天洲會捅下了這麽大個簍子。“屬下知道錯了,雖說包靜駟不和我們合作了,但我手下還有其他的人,他們的書也不差……”


    “有能寫這種探案的嗎?”


    馮夢龍冷冷問道。


    “這……”


    張三啞口無言。


    “有了解包青天的嗎?自古以來老百姓就喜歡青天做主,像包靜駟所寫的這種包公探案,必然會讓老百姓喜歡!據我們調查,之前市麵上凡是包公探案題材的小說賣得都很不錯,甚至到了一書難求的地步!你告訴我,現在咱們從哪找能寫這種題材的人呢?咱總不能在這一塊缺了吧?那讓別人怎麽看我們這堂堂的揚州分館文印處?”


    馮夢龍雖沒罵人,但每一句話都讓張三內心慚愧懊悔。


    “好了。”


    馮夢龍又看向了大門方向,朝偷偷站在門外的文印處那些人喊道:“聽也聽夠了吧,都趕緊進來!失去了包靜駟,都趕緊想想,誰手下還有能寫這方麵書的作者?”


    唿啦。


    門外。


    胡天洲等人紛紛走了進來。


    胡天洲站在這些人身後,看著張三也不禁搖搖頭。


    他承認。


    和包靜駟溝通這件事上,他的確是沒有忍住。


    照理說。


    作為編纂,明知包靜駟是那樣的一個人,又想完成工作,就得想著法子討好對方,畢竟這也是職責所在。


    可對於包靜駟那樣的人,他自然忍不了了,這件事本來就是張三的事,卻為了讓胡天洲挨一頓罵就這樣做,實在是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


    此時。


    房間裏其他人都沉默著,隻有張三唉聲歎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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