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當沈月煙煩悶之際,春喜焦急的跑了進來。


    “郡主,少夫人發動了。”


    “啊?”


    沈月煙猛的站起身向外走去,“一切都準備好了嗎。”


    春喜點點頭,“產婆和府醫都已經進去了。”


    “好,拿我的令牌進宮請個禦醫,萬一有什麽事情好有個準備。”


    沈月煙火急火燎的往楊蘭心的紫蘭院走去,春喜拿著令牌進了宮。


    紫蘭院外,溫姨娘和秋姨娘都到了,一盆盆的血水往外送,幾個打下手的丫鬟進進出出的忙碌著。


    沈星湉也扶著丫鬟挺著大肚子來了紫蘭院。


    沈月煙趕忙讓人把沈星湉扶迴去,“你挺著大肚子湊什麽熱鬧,聽姑母的話快迴去。”


    沈星湉撒嬌說道:“姑母你就讓我留下吧,我再有兩個月也要生了,來這裏學習一下經驗。”


    一旁的溫姨娘笑著說道:“看一看心裏有個底行,不然生的時候什麽都不知道心中怪害怕的。”


    “就是啊姑母。”沈星湉期待地看著沈月煙。


    沈月煙無法隻能同意,“好吧,快去搬個椅子來給表小姐。”


    一旁的秋姨娘說道:“外麵天寒地凍的,咱們到東廂房等著吧。”


    紫蘭院東廂房是空著的,平日裏有丫鬟打掃。


    沈月煙點了點頭,“也好,碧玉去拿個火盆放到東廂房,生孩子一時半會不會完事的。”


    “是。”


    眾人坐在東廂房中焦急的等待著。


    等到天黑,終於一聲嘹亮的啼哭聲讓眾人換上笑容。


    “生了。”


    秋姨娘興奮的說道,急忙跑了出去。


    沈月煙幾人也跟著出去。


    隻見一個產婆從正房中出來,麵帶喜色的對著幾人恭喜道:“恭喜郡主,少夫人生了個姑娘,三公子喜得千金。”


    “好好好,姑娘也好。”


    沈月煙笑著說道,“統統有賞。”


    產婆眉開眼笑,“多謝郡主。”


    沈星湉摸著自己的肚子,露出一個不明所以的笑容。


    幾人跟著產婆走進了產房,見到了剛出生的孩子。


    紅彤彤皺巴巴的。


    楊蘭心聽說生的是個女孩,神色悲傷,無奈的歎了口氣。


    奶媽將孩子抱下去喂奶,幾人圍在了楊蘭心周圍。


    沈月煙拿出一個冰種翡翠鐲子給楊蘭心戴上。


    “辛苦你了,你給誠兒生了嫡長女,是咱們家的大功臣。”


    溫姨娘和秋姨娘也送上自己的禮物。


    楊蘭心雖然心中不滿意生的是個女孩,但是沈月煙幾人的表現並沒有自己生的是個女孩就不高興,讓楊蘭心得到了一些安慰。


    “謝謝母親,謝謝兩位姨娘。可惜沒能給夫君生個嫡長子。”


    一旁的沈星湉笑著說道:“沒關係的姐姐,妹妹肚子裏還有一個呢,說不定就是個男孩。”


    楊蘭心心中翻了個白眼,要不是沈月煙幾個長輩在這裏,她一定狠狠的嗆迴去。


    “妹妹不要有壓力,就算是個女孩也沒事,以後姐姐還能繼續生呢。”


    沈月煙見兩人要吵起來,趕忙打著圓場,“不管男孩女孩,不管是誰生的,都是咱們家的孩子,你們兩個都是功臣。”


    轉頭對沈星湉的貼身丫鬟明珠說道:“表小姐等了這麽久別累著,快把表小姐扶迴去。”


    沈星湉不敢忤逆沈月煙的意思,帶著丫鬟得意的走了。


    沈月煙幾人又待了一會,囑咐楊蘭心好好休息,也離開了。


    待眾人走後楊蘭心氣的將頭上的抹額扯下來扔到地上。


    丫鬟知夏和曉春趕忙上前安慰,“夫人消消氣,消消氣。”


    楊蘭心滿臉憤怒與不甘,“這個賤人,我看她到時候生的是男是女。”


    迴到榮恩堂的沈月煙滿臉笑容,楊蘭心順利生產,母女平安,菩薩保佑,菩薩保佑。


    畢竟女子生產猶如鬼門關走一遭,如今魏天誠這個父親不在家,沈月煙就要擔起責任。


    如今平安生產,沈月煙心中的石頭就落地一個。


    再有兩個月便輪到沈星湉了。


    算算日子,魏天誠也該從南方賑災迴來了。


    還有遠在西北的魏天賜。


    唉,一個個的,真是讓沈月煙擔憂。


    沈月煙帶著擔憂沉沉睡去。


    夢裏,沈月煙夢到魏天賜滿身是血,正在被追殺,最後掉下懸崖,生死不知。


    沈月煙猛的睜眼。


    大口的喘著粗氣。


    緩緩起身,對外麵值夜的碧璽說道:“現在是什麽時辰了。”


    碧璽走進來將床簾拉開,“郡主,已經卯時了。”


    沈月煙透過窗戶紙向外望去,冬日這個時辰,天還是漆黑一片。


    “洗漱吧。”


    碧璽福了一禮,“是。”


    下去準備東西了。


    待沈月煙收拾完吃過早餐,便前往紫蘭院探望楊蘭心。


    昨日楊蘭心剛剛生產,此時還比較虛弱,沈月煙身為婆婆,自然要多多關心。


    紫蘭院中。


    “少夫人,郡主來了。”


    楊蘭心向門口處望去。


    隻見沈月煙從外麵進來,脫去滿是寒氣的狐裘大氅。


    一邊脫一邊笑著問道:“昨晚休息的可好,身子可有哪裏不爽利。”


    楊蘭心見沈月煙如此關心自己心裏暖暖的,“兒媳一切都好,勞母親掛念。”


    沈月煙來到嬰兒床前逗弄了孩子一會。


    “我今早已經派人去靖西侯府傳信兒了,通知你母親你昨晚生了個姑娘,母女平安。”


    楊蘭心笑著點點頭,“多謝母親想的如此周到,既如此,我就不用再派人去了。”


    “誒,是不是還沒給孩子起名字。”


    沈月煙突然想起了這件事,最近事情太多,都把起名字這種事給忘了。


    “我給她起了個小名,叫榮榮,大名想等夫君迴來,讓夫君給她起。”


    沈月煙點點頭,“也好,等天誠迴來,讓天誠給起。”


    說罷沈月煙又逗弄起孩子,手中搖著撥浪鼓,“榮榮,榮榮,祖母的乖榮榮。”


    搖籃中的孩子“咿呀咿呀”的笑著。


    “郡主,不好了。”


    春喜突然從外麵闖了進來。


    沈月煙眉頭微皺,“怎麽了,慌慌張張的,快把門關上,別進了寒氣。”


    春喜滿臉悲戚,“兵部剛剛傳來消息,說世子在邊關被敵人圍剿,死無全屍!”


    “什麽?”


    沈月煙臉色一下子變得煞白,直接暈了過去。


    “郡主!”


    “母親!”


    春喜幾人連忙將沈月煙扶住。


    “快去請府醫。”


    ……


    即使是冬天,榮恩堂燒著足足的地龍,也暖哄哄的。


    今天,榮恩堂中擠滿了一屋子人。


    魏天文、秋姨娘、溫姨娘、沈星湉、楊蘭心,還有各自的貼身丫鬟。


    眾人都麵帶擔憂的看著躺在床上,雙眼緊閉的沈月煙。


    一個老太醫將最後一根銀針從沈月煙頭上拔下,緩緩收進針袋裏。


    “太醫,我娘怎麽樣了。”


    魏天文憂心忡忡的看向老太醫問道。


    老太醫眉頭微皺,神色凝重,“郡主憂思過重,再加上被突然刺激到,一下子沒挺住昏厥了過去。情況不容樂觀,郡主以後千萬不能再被刺激到了,不然就會傷及心肝,落下不可挽迴的損傷。”


    說著寫下了一副藥方。


    “這湯藥一日三次,三天後我再來複診。”


    春喜接過藥方,安排下麵的丫鬟抓藥熬藥去了。


    幾人紛紛對老太醫道謝,溫姨娘拿了個錢袋子塞進了老太醫手中。


    老太醫連忙拒絕,擺了擺手,“我不能收,德壽郡主捐糧拯救數十萬百姓,博施濟眾,功德無量,希望郡主能安然渡過此劫吧。”


    眾人心中感動,溫姨娘安排丫鬟和馬車將老太醫送迴了宮中。


    魏天文轉身對著眾人說道:“都迴去吧,母親需要靜養,在這守著也沒什麽用。”


    眾人聞言雖然心中擔憂,但又不得不散去。


    魏天文轉頭對春喜說道:“母親若是醒了,第一時間通知我。”


    春喜屈膝行禮,“是。”


    ……


    日月輪轉,明月高懸。


    躺在床上的沈月煙緩緩睜開雙眼。


    眼神中透著無盡的悲傷與蒼涼。


    守在一旁的春喜見沈月煙醒了,驚喜的喊道:“郡主,你終於醒了。”


    又轉身對外間的小丫頭喊道“快去通知大公子郡主醒了。”


    小丫頭道了聲“是”,急忙的跑了出去。


    “我昏迷了多久。”


    沈月煙有氣無力的問道。


    春喜滿臉心疼,“郡主,你昏迷了一整天了,現在已經是半夜了。”


    沈月煙突然哽咽了起來,“我兒怎麽樣了。”


    春喜麵色悲傷,眼眶也濕潤起來。


    “世子,世子迴不來了。”


    沈月煙閉上雙眼,兩行熱淚順著鬢角滑落。


    “怎麽會這樣……為什麽會這樣……”


    房門突然被打開,魏天文裹著一身寒氣快步走了進來。


    春喜起身給魏天文騰出地方,順帶把魏天文披著的大氅取下。


    “娘。”


    魏天文蹲在地上,握著沈月煙的手唿喚道。


    沈月煙轉頭看向魏天文,期盼的問道:“賜兒,是你麽。”


    魏天文抿了抿嘴唇,眼含熱淚,“娘,二弟……二弟不在了。”


    沈月煙緊緊拉住魏天文的手,坐起身來,“到底發生了什麽,你弟弟好好的怎麽就會被敵軍圍剿呢?”


    沈月煙不相信,前世趙齊兩國明明就沒打起來,怎麽自己重活一世,魏天賜去了邊關就打起來了呢,還把魏天賜的命搭了進去。


    魏天文歎了口氣,“根據兵部傳來的消息,趙國軍隊不斷調謔邊境,本來靖西侯見趙國隻是試探,並不想迴擊,但是二弟血氣方剛,受不了那等羞辱,便帶著一小隊人馬前去追擊,結果中了敵人的埋伏,小隊近百人全軍覆沒,二弟也沒能迴來。”


    沈月煙眉頭緊鎖,總覺得哪裏好奇怪,“以你二弟的性格,怎麽可能這麽沉不住氣,如此明顯的誘敵深入他不可能看不出來。”


    魏天文原本也覺得奇怪,但沒往深了想,如今被沈月煙這麽一提醒,倒是有些恍然大悟。


    “娘的意思是……”


    沈月煙目光深邃,神色陰冷,“就怕是有人想害你二弟。”


    “會是誰?”


    沈月煙神色悲痛地搖了搖頭,“不知。”


    魏天文歎了口氣。


    沈月煙似是想起了什麽,“天香郡主!”


    “什麽?”


    魏天文驚疑的看向沈月煙。


    “娘說什麽?”


    沈月煙突然想起來,天香郡主也跟隨魏天賜去了邊關,若是天香郡主還活著,她一定知道到底是怎麽一迴事。


    “天香郡主也跟你二弟一起去了邊關,若是她還活著,咱們就能弄清楚當時到底發生了什麽,是不是真的如兵部傳來的消息那般,天賜粗心浮氣,貪功冒進,才被敵軍圍剿,還是,另有緣由!”


    魏天文看著沈月煙堅定的眼神,也想為弟弟查清因果,“娘,我現在就派人去西北找人。”


    沈月煙點了點頭,眼神充滿了狠戾,“若是真的另有隱情,我決不允許賜兒被扣上這頂黑帽子,即便他已經不在了,我也要給他討個公道,讓想害他的人,不得好死!”


    沈月煙一直都是睚眥必報,有仇十倍奉還的性子,更何況殺子之仇。


    魏天賜的葬禮在一場大雪過後舉辦。


    由於沒有屍首,靈堂的棺槨中隻放了魏天賜的一身常服。


    沈月煙麵色麻木的坐在靈堂中,接受著來人的祭拜。


    誰都沒想到,正如日中天的鎮國公府,竟然突然死了世子。


    不知道有多少人惋惜,多少人幸災樂禍。


    白雪妃親自前來祭拜,見沈月煙悲痛欲絕的樣子心中也堵得慌。


    沈月煙與母親生前那麽要好,還幫了自己那麽多,可是如今沈月煙失去了兒子自己卻什麽事兒都幫不上。


    “姨母,要保重身體啊。”


    千言萬語隻化作了這一句話。


    沈月煙看著一身素衣的白雪妃,緩緩點了點頭,便再也沒有過多言語。


    葬禮結束後,沈月煙一直待在榮恩堂中,再也沒出去過。


    每日抱著魏天賜睡過的枕頭哭泣。


    “兒啊,娘要是從一開始就沒讓你改變多好啊。那樣至少你還活著啊,你就算一直當個傻子也行啊,娘也能養你一輩子,如今你走了,真的就剩娘自個了。”


    “嗚嗚嗚。”


    沈月煙把頭埋在魏天賜的枕頭上,眼淚打濕了一大片。


    春喜看著沈月煙傷心的模樣,也忍不住掉下了眼淚。


    魏天文的書房中。


    鐵管家突然來報。


    “大公子,宮裏剛剛傳來消息,說三公子在南方遭遇了劫匪,人失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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